百里东山愣了愣,清清嗓子,看了看小莲,小声把昨夜的事情讲了。昨夜,百里东山走了之后,一阵急驰,出了城,不见人追来,便在路边歇了一会儿,刚刚坐下,一回头,才见有两个人追来,百里东山心中一急,躲入一棵高树之上,又觉不妥,树上已无枝叶相遮,只好又走,正好见路边有座破旧的山神庙,就进了庙,进庙之后,见无处可躲,便上了大梁之上,那两人也入庙之后,打着火镰,四下看看,连问几声有没有人,没有回声,竟不再刻意寻找,这百里东山才知道,这二人不是追他,他的心便放下了,可百里东山见了他们的行速度,知道他们功夫不浅,便在大梁上不敢稍动,静静听他们说话。
“旱姑,这些日子我不见你,可把我想坏了。”那个男的说。
“哼,就是嘴好。”那女的嗔道,顿了一下,又哼了一声,笑道,“这些话结婚前怎么不会说,这些年在外混油了,有了相好的了,跟人家学的吧。”
那男的听了,急了急道,“这几年都是你在明处,我在暗处跟着你。”忽又听那旱姑吃吃一笑,才明白过来,舒了口气,道,“既便有了相好的,也只是你。”
二人边说边把合龙扫了扫,坐在上边,柔情蜜意地调开了情,之后便抱于一处,所做事可想而知,只是那百里东山,还是个未婚青年,没做过此事,虽不解其中滋味,心中也蠢蠢欲动,初时尤羞于观看,后来便瞪起眼睛相看,不曾漏下半个细节,当然,百里东山对万里独行讲叙之时,却忽略了这一情节。
旱姑同丈夫洪无忌云雨之后,兴致未减,便滔滔不绝同丈夫唠起自己利用旱灾愚弄村人之事,又讲起众武林人物仍在北漠寻踪觅迹,二人十分得意,竟笑声不断。
百里东山原本听过北疆毒魔复出一事,没想在此竟然相遇,一身燥热顿时遁去,反出了一身冷汗。
万里独行听到这里,越发断定自己看得对,那黄衣妇人定是那毒魔的门下,又问:
“他们没有再说别的吗?”
“说了,那个男的说和那女的一起到大师兄那去聚会。”
“去哪,黄河,风陵渡,从口气中听得那大师兄似乎是个撑船的。”
“好,这便是了。”
万里独行点点头,沉思了一下,一边从车尾向车外看,一边又道:
“这样,一会儿路过华山,你便上华山拜见华山掌门岳天诏,千知此事,我去河南少林寺。”
百里东山听了,扭头看了看车前坐着的小莲,那小莲坐在车前,正与车夫说笑,那细腰丰臀,正映入他的眼,他不觉看得呆了。
“我的话,你听见了吗?”万里独行收回目光问,默不作声的徒儿。
“这……”百里东山心中一动,也收回目光,微微一笑,道:“听见了,只是,只是恐怕……我有点怕。”
“怕什么?”万里独行并没有发现徒儿的神情。
“华山离风陵渡较近,我听说那岳天诏是个很计较的人,如果岳天诏叫我带路去抢功,怕说服不了他,让他先去,不是人家的对手,也打草惊蛇了。”
“哦?”万里独行微微一怔,听百里东山又说:
“那岳天诏要不信我的话,不出山,我还得独自去临视那毒魔的四个弟子,徒儿没师父的手段高明,也不如师父足智多谋,所以才怕。”
万里独行听了,心中高兴,道:
“那,我去华山,你去少林寺吧,那里的长老很随和的。”
“好吧,我去。”
“还有一事,你顺便将小莲姑娘送回洛阳。”
百里东山心里高兴,面上却一歪嘴,道:
“带个女人,不方便吧?”
“什么不方便的,她坐她的车,你跟着坐便是。”
“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到少林寺?”
“马车快些,误不了几日。”
“好吧。”百里东山无可奈何的样子。
车马一路前行,非止一日,这一天,已到了华山脚下,百里东山便告辞了师父,携了小莲姑娘,一路东行。
“记住,腊月二十三务必赶到。”
“好哩,”百里东山应了一声,马车便扬起了一阵烟尘飞驰而去。
“娘的,这小子,”万里独行见百里东山的样子,突然明白了点什么,指着他的背影骂道。
百里东山走后,万里独行便上了华山,上华山,首先先到山角下的玉泉院。
那玉泉院建筑极是宏伟,院中人物有道徒四十余人,是华山的门户,万里独行早在江湖就已听说,这玉泉院院主华道人乃华山掌门人岳天诏的师弟,便郑郑重重地写了个帖子,递了进去,待了半晌,门内有人出来,将万里独行引了进去,到了一间偏殿,让了座,那道人他打了个揖首,“请前辈先坐,家师有事,不能相见,但已有人向山上掌门师伯处通报了,请稍候。”那人又转过身,向门外,叫道:
“童儿,上茶。”
“哎,来了。”似是隔壁,有人应道。
万里独行向那道人报了报拳,“请问,师父如何称呼?”
“小道姓何,道号玉丹。”
“久仰,久仰。”万里独行并没听过此人,只从道号上知他是岳天诏的下一辈道人,便又坐下,正欲向他问及岳天诏的近况,门吱地一响,一个道童提了个茶壶进了来,为万里独行斟了杯茶,站在一边,那何玉丹道人一揖,道:
“万师父请稍候,小道尚有事情,恕不奉陪了。”不待万里独行吱声,他又吩咐那小道童,“你好好陪着施主,我去去便来。”便转身出去了。
万里独行见那何道人如此,心中有气,但这是在人家地盘上,不好发作,叹了口气,心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一抬头,见那小道人也提着壶出去了,竟把万里独行晒在了当场。
万里独行心中大怒,“你华山派在江湖上也算是名门大派,如何这般不懂礼仪,太小看我万里独行了.”欲闹将起来,又知道岳天诏十分计较,功夫又不弱,惹了他,恐捅了马蜂窝,江湖上就多了个强敌,不去闹他,这口恶气实在难平。
“唉,”万里独行又叹了口气,正在气闷中,就听院内有动静,便急闪在窗下,拿出偷儿的手段,在窗纸上弄了个洞,向外看去,却见院内来了一位道人,那道人进了院,向万里独行这边望了望就直向大殿而去。
大殿之上,也有了动静,不待那道人上阶,大殿门口便站了两名道人,为首的四十余岁,黑须白袍,后边侍立的便是那何玉丹,何玉丹见了那门外进来的道人便问。
“玉鼎,掌门师父如何说?”
那玉鼎且不回答,喘了口粗气,向那黑须见了礼,方开口:
“师伯说,那万里独行……”只说到这,却见黑须道人摆摆手,转身入了正殿,玉丹及玉鼎两道人向万里独行这边看看,转身入了正殿。
万里独行知道,那黑须道人便是院主华道人,立刻,缩身敛气,打开后窗,跃了出去,嗖嗖,沿后檐底,向正殿方向而去,拐过了墙角,听了听,更加小心,向前移了一段,已经听得正殿的声音了。
“你师伯是这样说的?”殿内传来黑须道人的声音。“你再说一遍。”
“是,师伯是说那万里独行不过是江南的一个偷儿,不用理他,打发他去吧。”
“师父,不过他也是江南的名盗。”玉丹的声音,“咱也别惹他,好言哄走也就是了。”
那华道人不理会两们徒儿,呵呵冷笑了两声,道:“偷儿就是偷儿,在我华山门庭之内,也不换本色。”
万里独行一愣,知他已知道了自己的行踪,便身子一挺,上了房脊,又一纵,也跃入前庭,朗声大笑,道:
“久闻你华山门槛极高,十分难进,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不进也罢.”出了玉泉院大门,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