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独行见时却难分胜负,便去看那红衣女子,那红衣女子起初是细心观察,到后来却低下头,打开一个包袱,不知弄些什么。万里独行知她要动手,便作好了准备,向那女子靠近,躲在一块石后,准备用老鹰拿嗉,一扑而下,那女子则一心一意地弄,并没有发觉。
弄了一阵,那女子抬头四下看了看,向万里独行这方注目了一会,又低下头擦着了火镰,点着了一物,身子一纵,向万里独行这边扑来,一边走,一边侧目看山下各人动静,万里独行一拧身隐入另一端,将全身闪给山下诸人。
那女子刚伏在那石后,山下一声巨响,万里独行趁巨响掩护,一扭身来到那女子身后,拼力一指点去,那女子一心一意关注山下,并未注意身边尚有一人,待察觉之时,那一指已点到背上,全身一麻,酸软在地,万里独行向山下一看,却见场中只站了瘦罗汉一人,那瘦罗汉一人,那黑衣人已趁机窜出圈外,向西飞纵而去,只剩一个黑点,眼见得追不上了。
写到这儿,恐怕有人要问,那女子为什么漫天遍野的不躲,却偏偏躲在万里独行的藏身的石后,这就是无巧不成书吧,这样也可以,但这巧里边又有一定的因果,后来,有位名人说,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就是说,什么事情的发生,都有其原因,有句俗语说得好,英雄所见略同,万里独行和那红衣女子都是江湖中的名角,都看好了这小岗上的巨石,即可隐身,又可看见岗下争斗的情形,另外,这个小岗,可以直上山脊,从山脊后绕过战场,而继续西行。
再说,万里独行见那黑衣人逃脱,情知不妙,便提了那女子,纵下山坡。
“万居士,捣什么鬼?”瘦罗汉认出万里独行。
“不是我捣鬼,是她用的瞒天过海之计。”说罢,万里独行将那女子放在地上,“已打草惊蛇了,快追。”
瘦罗汉一愣,也惊醒过来,叫,“对,快追。”提步便追,一道灰影向西而去,直看得众僧目瞪口呆。
万里独行微微一笑,向满和尚抱抱拳,道:“这女的也是那女贼之一,千万看好,已被我点了穴,几个时辰后重点一次,千万别让她走了。”又低头小声向那女的笑道:“我可把女菩萨交给一群和尚了,怎样就得看你的造化了。”说罢,哈哈大笑,众僧人不知他笑什么,却见他也一纵身,一道白影,直追瘦罗汉而去,众人皆心惊叹,又俯身去看那女子,竟是一脸绯红。
瘦罗汉和万里独行二人一路西行,行至天明,竟不见那黑衣人身影,想是知道形势紧迫,狠命地向前赶,那黑衣人也是功夫不弱。
黑衣人是谁呀?
那黑衣人正是洪无忌,他与旱姑总是一明一暗。在三门峡,他发现了瘦罗汉一行少林和尚,那时,瘦罗汉由于走的慢,已被满和尚一行人追上,那洪无忌为了旱姑的安全,想现身把瘦罗汉等人引开,没想到瘦罗汉武功极高,自己反陷入困境。如果只是瘦罗汉一个人,他自忖可以应付一阵,由满和尚等人助阵,洪无忌心有顾忌,手不应心,就趁旱姑点燃火药的时候,脱身而去,直接奔向风凌渡口。他知道事情紧迫,就尽全力向前,直到第二天中午,远远地可以看见风凌渡口,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风凌渡口处正有两个人在厮杀,洪无忌缓缓靠过去,只见那两个人都有明家风范,动作洒脱老练,手法快捷迅猛。洪无忌正看得入神,却见那两个人一下子分开来,在两边垂手而立,用满是钦佩的眼神望着对手。
洪无忌那才看清这两个人,那两个人都是须发皓然,左边的老者白衣素裤,正是大师兄风凌老人。风凌老人的身后站着三个黄衣人和一个白衣小伙。这四个洪无忌都认识,黄衣人是二师姐沙漫天和她的两个儿子,年长的是前文提过的沙文,即墨道闾,年少的是沙漫天和风陵老人的孩子,姓风名恒。
洪无忌现出身来,与师姐相见,那风陵老人见洪无忌来,微微一笑,没有吱声,又注目对手,沙漫天向洪无忌招招手,洪无忌过去,沙漫天笑笑,道:
“来得好!”目光注目场中变化。
场内的两名对手仍然垂手而立,皆是大家风范,洪无忌闪目看去,却见大师兄对面站了个邋遢道人,那道人头上挽了个髻,插了根木簪,一身上下油光锃亮的灰色道袍,足下趿拉着一双布鞋,见过,正是在黄陵一带交过手的碧篱道人,碧篱的身后,立了粗布儒装的李儒和一对小夫妻,一尘与铁云。
原来,一尘和铁云眼见来到年关,漠北一带由于风、沙、洪、旱南下,无声无息,便想回山看看,一则看看掌门徐真人,一则也为岳父铁英上上坟,把想法告诉了碧篱,碧篱放心不下,也要跟着,便约李儒,那李儒虽学了武当功夫,却没上过武当山,此时,正好上山朝圣,便欣然而往,一行四人便由陕北南行,到达潼关时,铁云猛然想起,那时旱姑曾被一白发老人接应过,便与碧篱和李儒提及此事,四个人就一同来风陵渡,正好碰上沙漫天也在,便斗了起来。
“老杂毛,先歇息一下如何?”风陵老人见洪无忌独自到来,却不见旱姑,知有事发生,便道。
“随你,随你。”碧篱嘻嘻一笑,回到自己一边,他与风陵二人斗了个旗鼓相当,见对手阵中又增加了人手,恐怕逼急了群斗,自己和李儒却也无妨,只是两个小辈怕要吃亏,尤其铁云,已有身孕两个月了,最好不要参入,向后脱了脱,各地武林人物会风闻而至,那时形势会大有改观。
碧篱道人回到三人中间,看看天色,道:
“两个孩儿,快去潼关市镇上买些吃的,我们恐怕要在此战上两日,再备些取暖用品。”
“是。”一尘拉拉铁云,要走,铁云则站在原处没有动,向对手阵中望望,道:
“义父,对手又增了人员,我们一去,恐对二老不利。”
“哎,”李儒知道碧篱心思,便道:“你还信不过我们俩个老家伙的功夫吗?捉不住他们,自保还是可以的。”李儒顿了顿,又道:“何况你们南去潼关,把风声撒播出去,各地武林人物会闻风而至,到那时,这几个人岂不是画蛇添足瓮中之鳖吗?”
“嗯,”铁云见李儒说得在理,点点头,“我们快去快回,二老可要千万小心。”
“好,你们去吧。”
一尘携了铁云,二人用起了轻身之术,去了。那风陵老人回到几个人中间,见了洪无忌,劈头便问,
“老四呢?”
“这,”洪无忌愣了一下,道:“大哥,少林寺的和尚从东边开过来了,其中有一个高僧,手段极是不凡,还是极早脱身吧。”
“咄,看你吓得,休长他人志气,普天之下也就这两个道人还算是我的对手,其余的,我还真就没放在眼里。”风陵老人向手心吐了口吐沫,“等我查清了当年害我爹爹的人员之后,一定依次会去各门各派,这次,有七十五个门派参加,等我再到江南搅上一搅,让他们摸不清我们的来龙去脉,我再分而击之,到那时,便完成了我爹爹的遗志,雄霸天下武林了。”
“大哥,如此,还是极早脱身,不可意气用事。”那沙漫天也上来劝道,“我们在此争斗,风声传出,众武林人物风涌而至,我们三个脱身不难,只是这个个小辈,恐多有不便。”
“这……”风陵老人愣了一愣,就听沙漫天又道:
“不如我们就此脱身,向西绕过华山,从临潼过蓝田县上武当,你看见没有,武当山的精英都出动了,我们就此将武当山翻个底朝上,然后沿汉江走水路,直入江南,即冲出了包围圈,又可以大展身手了。”
“好,就依你。”风陵老人鼓掌叫好,停了一下,吩咐道,“你且领两个孩子前走,尽量华山,不与岳天诏谋面,让他们不知我们的去向,从这向后退,绕过那个山丘之后再西行。”他又停了下来,叹了口气,“只是,只是老四还不见踪影。”
“大哥莫愁,那伙少林僧众已被我引开,想想并无危险,今日二十二,一会儿,散开我去东线截住四妹,从洛阳穿过伏牛山直入武当。”
“好,那你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