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尘道人见是个女子,正要回避,不料那女子却停止了哭泣,“噌,”从身边的包袱拔出一口剑,立起身来,问:
“什么人?”
一尘只好停下要转的身子,微微一笑,
“好个贼子,”那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见一尘在树后窥视,一剑向一尘小腹刺来,两人相距有两三丈远,那姑娘身子一飘便到了跟前,一尘一惊,后退了半步,那姑娘双脚一错,又进了一步,又向剑尖下行去削足踝,一尘对这一招一式太熟悉了,便一侧身,让开来,这一式唤“黑虎舔铛”,是武当剑第八式,果然,见那剑尖一挑,虽然无裆可舔,她也依然上撩了一下。
“你怎会我武当剑法?”一尘跳出圈外,问,
那姑娘闻言,立定身子,重新打量了一下一尘。
一尘见姑娘疑惑,便拉开架势,将“刺虎斩蛟”,“降龙除怪”,“硖蝶穿花”,“日透长虹”,“猛虎窜山”,“迎门献剑”,“玉女涣纱”,“黑虎舔裆”,八式武当正宗剑法一一使出。
那姑娘见一尘的这几式剑法,使得气定神凝,大有名家风范,只是以饼代剑,样子甚是滑稽,忍不住右手在口前一遮,嗤地笑了。
“你师傅是谁?”一尘问。
“武当山现任掌门疏阳子徐真人。”那姑娘笑了笑,“你师傅是谁?”
“也是他老人家。”
“那你是师兄了。”那姑娘咯咯一笑,方才的那几招武当剑法己将姑娘的疑心消除,却故意不与师兄敬礼,问:
“师兄怎么来了这里?”
“师傅派我下山有事,路过此地。”一尘回答道,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那姑娘。姑娘知道他心有疑虑,也不辩解,淡淡一笑,转身从包袱里拿出一物,递给一尘。一尘接过来一看,是一支三寸多长晶莹剔透的玉剑,心中一惊,“这是师傅随身之物,怎么到了她的手里?”一尘不由得又重新打量了那姑娘一下。那姑娘正一脸得意之色,却故意不看一尘。一尘收回目光,听那姑娘又说:
“仔细看看,是不是跟师傅的一样?”
“一样。”一尘的话刚一出口,又“咦”地叫出声来,见那玉剑的柄上刻了个“人”字,才记起师父的玉剑在相同部位刻的是个“天”字,就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不再做声。
那姑娘见状,就又说道:
“我父亲是三步镖头铁英,和师父是至交,因为我们家的武术是外家硬功,不适合我练,我父亲就让我拜徐真人为师,我才能进入武当门下。”
听了这番话,一尘笑了,“铁师叔大名早有耳闻。”接着,语气一转,问,“请问师妹如何称呼?”
“小妹名叫铁云。”
“铁师妹,……”一尘正要说什么,却看见不远处立了一块石碑,上面赫然刻了“三步镖头铁英之墓”几个隶书大字,不由得一愣,“铁师叔他……”
“我父亲前天和黄龙和尚打擂,不幸被打下擂台。”铁云眼圈一红,转过身去,半晌,又转过身来,“昨天,师父下山帮我葬了父亲,今天叫我在这等你。”
“等我?”一尘一愣。
“对呀,你不是一尘师兄吗?”
“是呀。”
“你是去酒泉赴英雄帖吧?”
“对呀。”
“师父也给了你一支和我一样的玉剑吧?”
“玉剑?”
“嗯,剑柄上刻了个‘地’字。”
“没有呀。”
“没有?!”铁云一愣。
“师父只是叫我去酒泉看看,临走,给了我这柄长剑。”
“这就对了。”铁云要过长剑,旋开剑柄,从中间抽出一个红色布包,打开,一个一模一样的玉剑,依然晶莹剔透。
这一切,把一尘看得目瞪口呆,如醉如痴,恍然在梦中一般,半晌才问:
“师父叫你等我?”
“嗯。”
“等一尘师兄?”
“是呀。”
“等我干什么?”
铁云脸色一红,没有吭声。
“叫你带她一起去赴英雄帖。”正尴尬间,一个洪亮的声音从树林外传来。
二人转头看去,却见林外进来一人,正是疏阳子徐真人。原来,那疏阳子徐真人早在擂台上就看见了一尘道人。在一尘离开后,便把那黄龙和尚打下擂台,赶了过来。徐真人比一尘脚程快,感到时,见这二人呆在当场,不由得笑了,“你这师妹自幼习武,现在父母没了,只身一人,没地方去,我们武当山上又都是男人,多有不便。你带她去吧,正好叫她也长长见识。”
“这……”一尘略一迟疑,徐真人却没有理会,从背上解下一个包袱,打开,是一身道士服。二人不知道师傅要干什么,只听师傅说,“我知道一个道士领一个姑娘不方便,不妨叫云儿扮成道士,就好多了。”
“师傅……”一尘刚要说什么,徐真人已经知道了,脸色一沉:
“怎么,刚拜完碧篱道人为师就不听我的话了?”
“弟子不敢。”
“那就去吧。”徐真人不等一尘回答,转身扬长而去。
一尘呆了一呆,苦笑了一下,看看铁云,说,“换好衣服,我们上路吧。”
“怎么?”铁云微微一低头,双手摆弄着衣带,“师兄不愿意带我去?”
“不是。”一尘急忙解释,“只是……”
“只是什么?”
“一男一女,很不方便的。”
铁云听了,脸色微微一红,却顽皮地一笑,“那你就把我当成小师弟不就成了。”
“小师弟?”
“嗯。”铁云说完,一转身,隐入树后。不一会儿,铁云出来时,已经换上了道袍。那道袍虽然肥大,却也遮不住铁云特有的女性身材,秀气的面庞和坚挺的双乳,尤为突出。只是这么一装扮,在媚气中又多了几分英俊,有一种说不出的洒脱。
一尘不由得看呆了。
“怎么样?”
“不怎么样,一看就知道是扮的。”一尘脸一红,把目光移开。
铁云却似乎没有听见,做思考状,继续说,“既然是道人了,就得有道号,叫什么呢?”铁云咬了咬下唇,“你叫一尘,我叫,我叫——,对了,就叫一拂,怎么样?”铁云一脸稚气,“就叫一拂,一是影射风尘中的红拂女,二呢和师兄合起来又是拂尘,是我们道家的用具。怎么样?”
看样子,铁云很为自己的创意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