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义上,高个少年刘守岳是杂货铺老板刘三行的远房侄子。可实际上他与刘三行并无血缘关系,只是多年以前刘三行从荒原捡回来的孤儿。
平日里刘三行不在镇上的时候,这间杂货铺子就交由刘守岳打理。
虽然刘守岳外表憨厚老实,每天都是笑嘻嘻地,从不与人交恶。
可那副人畜无害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猎手之心。他是这个镇上最好的猎手,也是最好的向导。
如果说刘三行是戴维的老师的话,那么刘守岳就是戴维的半个老师。四年拳馆的艰苦训练给了戴维一副如钢似铁的身体,刘三行教他如何荒野上生存,而刘守岳则教会他如何成为一名真正的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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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之后,两人终于卸完了车上所有的生活物资和药品,又将库房里的皮子扛上车堆好。
此时的车斗里,满满的皮子堆得像是一座小山,竟是比往年要多出三成。
“这一次的皮子这么多?”
戴维坐在院子里的木凳上,一边诧异地看着车斗,一边弯下身子用手抚摸着那只趴在地上正用舌头舔着他裤腿的灰色幼犬。
“今年山里的野兽比往年要多。”
刘守岳的脸上浮现出他那招牌式的憨笑。
“我看是你进山的次数比往年多才对。肯定是刘叔跟你说了我明天春天要去报考探险者学院的事。”
戴维摇摇头说道。
他孑然一身,可在心里早已把刘三行和刘守岳二人当作了自己的亲人。而刘三行叔侄待他也是如此,这让他感觉自己并不孤独。
“早就跟刘叔说过的,学费我自己会攒的,不用你们操心。”
戴维一边抱怨着,一边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只白色的盒子,
“最新款的“X”系列掌机,里面有四十几款最新的游戏,够你玩上一整个冬天的。”
他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刘守岳,
“这机器好是好,就是太费电,玩不了几个小时就得充电。”
刘守岳喜滋滋地接过盒子,迫不及待地去撕那盒子外的那层透明的薄膜。
“咦,小灰身上的毛怎么看起来变白了,我记得去年的时候还是深灰色的,现在怎么变成浅灰色了?”
“猎犬都是这样的,长大了毛色自然就变了。”
刘守岳头都没抬,继续去拆手中的盒子。
“是吗?”
戴维将信将疑地回答,可他怎么心里还是觉得这只叫做“小灰”的幼犬和镇上其他的猎犬不太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他一时却说不明白。
他刚想问刘守岳明天是否进山打猎,却听见院外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出现的是刘三行那张忧心忡忡的面孔。
“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出发!”
“这么快?”
戴维和刘守岳同时从地上上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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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卡车近乎疯狂地冲出镇子,像极了一匹脱缰的野马。
这一次开车的是刘三行。
戴维坐在副驾驶座上,拿眼角偷瞟刘三行那张铁青的脸,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刘三行如此严肃的表情。在天穹九时刘三行都是满脸笑容、偶尔还会讲些荤笑话的普通中年大叔。到了荒野之后话会少些,可大部分时候也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很少会在戴维面前摆出如此严肃的脸孔。
“已经有六户牧民家的小孩被掳了。荒原上人心惶惶,现在整个百目湖以南的牧民都在往北跑。”
刘三行感觉到戴维的目光,强忍着心头的焦虑解释道。
刘三行出生于白狼荒原那个叫做山下镇的山沟沟里,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进入天穹,成了一名赶荒客。可他心里对荒原依旧抱着家一般的感情。
戴维知道刘三行担心的不仅是那些被掳的孩子,还有那位姓胡的老牧民和那位叫做胡梅的小女孩。
刘三行曾经提起过,年轻时有一次他进入白狼荒原不久就生了重病,足足在胡家那个小小的屋子里躺了一个多月,如果不是胡家,他的命可能早就永远地留在了荒原之上。
胡家对刘三行是有救命之恩的,这也是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就送出那把他猎枪的原因。
眼下白狼荒原发生绑架案,而胡家又恰好在出事的区域,也难怪刘三行会如此焦虑。
“好人总会有好报的。”
戴维想了半天,总算吐出一句勉强算是安慰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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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卡车不分昼夜地在白狼荒原上疾驰。
一路上刘三行负责白天,戴维负责晚上。渴了就喝口水,饿了就啃块干粮,一路上几乎没有休息过。
加上回程走的是直线,路程相对来时也短了许多。终于第五个凌晨天边刚刚泛白的时候,疲惫不堪、熬得两眼通红的二人终于又看见了百目湖那一片安静祥和的蓝色。
尽管天空刚刚微亮,还是能够依稀看到百目湖的南面有牧民拖家带口、赶着羊群在缓慢地向着北方移动。
刘三行紧绷的面孔终于稍稍松了些。
不用他开口,戴维也明白他的意思。
皮卡车放缓速度,迎上了距离他们最近的那一家牧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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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询问了五户牧民之后,车辆再一次在白狼荒原上狂奔起来。
没有人见过胡姓老牧民和他的小孙女,而且有一位牧民证实了有一位老牧民被杀、孙女被掳。
两人此时基本可以确定胡家出事了。
由于年老体弱、无力长途跋涉,胡姓老人放牧的范围基本固定在百目湖到白狼峡谷的中心区域,而且第一起杀人绑架事件发生的地点距离胡家不过区区百余公里,那里是最有可能出事的地点之一。
灰色的皮卡车在草原上掠过,仿佛随时可能跃起飞向空中。可尽管如此,刘三行还是不停地催促着,让戴维尽可能再开快点。
虽然他很清楚车子开得再快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可在他心底依旧保留着一丝侥幸,希望胡家没有出事,而是跟随着牧民们迁徙到了百目湖以北的安全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