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西出太行
话说苏依诚带着一队人马，在古道同苏浩青分别之后，急匆匆向西北而去。苏依诚、龙飞对这条道已经熟悉。路上苏依诚不断交代大家，遇见盘问都统一口径说，他们是贩运湖盐谋生；武器装备由石晋专门操心看护；罗风、大贝负责前出探路，遇有情况立马退回报告；一路的交涉事宜由刘江、龙飞负责。
苏依诚这队一路西行，还算顺利。途经三次河流，花了些架桥的功夫；遇到两处军事据点，好在刘江、龙飞机灵，把他们的事情圆得滴水不漏，甚至还抬出来尹雀、亘田的熟面儿。就这样第四天，一行人入住了倗城驿馆。看着天还没黑下来，留下石晋看护行装及安排饮食，苏依诚带着其他人来到了倗城街上，四处转转。结合两次往返途径倗地的经历，苏依诚已摸查到此地的基本情况，倗城处于平原地带，地形上无险可守，倗国大贵族住宅区宫墙不高，约有五米。城区人口大概两千左右，域内开垦有三四十块大田，表明农业人口众多，粮食产出较大。倗地是个开展田猎活动的优选之地。
一个多小时后，几个人分头返回驿馆，吃过晚饭，大家聚集在苏依诚的房间开始交流。刘江说，倗城是个较大的粮食产区，设有商王的两块农田，由倗君安排倗人负责耕种，每年需上贡商王粮食三百袋。罗风接着说，倗城只有三个戍师，几十个射士，几十个马士，约一千人，主要负责日常狩猎；商王一般不征调倗国的军事力量，近十几年，只承担过两次兵源性任务；反倒是周国联军给他们增加了很大负担，就地征粮、征集杂役连着发生过几次，使得倗国连续两年交不起贡粮，惹得商王派人来呵斥；倗国的贵族受了不少夹缝气。龙飞补充说，倗国是个人口大国，周国从这里前后征集的杂役不少于五千。
第五天一早，吃过饭，苏依诚就集合队伍赶往戈地。苏依诚的计划是，不在戈地逗留，争取天黑能入住虞城。由于熟门熟路，苏依诚他们刚过中午就绕过了戈城，一路向东，顺着中条山北麓绵延的台塬古道，向盐湖以南赶去。一行人从盐湖东侧走过去约二三里，看见不远处盐地里有忙碌的盐民，苏依诚示意大家暂歇，接着派刘江前去了解去虞城的路。
等了十分钟左右，刘江回来说，沿着这条路再上三个台阶，有一条指向大山方向的路，大概四五里就可以到达一个湖盐集散地，由附近的两个部落合力把控，一个是“盐氏”，另一个是“茅氏”；附近盐地里劳作的盐民都是那两个部落的，盐民们也不清楚他们的部落有多少人，只说每天会有人到那儿采购湖盐。
一个小时之后，苏依诚带队来到了湖盐集运地。此地正好处在中条山北麓下缘的一个黄土岗台地上，四周沟壑交错，林木丛立，从山间喷涌而出的几条溪流盘绕而下，流向七八里外的盐湖。集运地汇集着一百多人，散布着三十几个湖盐交易摊点。已经有人完成了交易，或肩扛、或马托、或车拉，零零散散地进入了身后的崎岖山道。
刘江、龙飞已经打听了有关情况，过来对苏依诚汇报，这里的湖盐品质比戈地的要好，价格仍然是三个钱贝一袋；只是听说身后这条道很难走，有几处地方甚至要将马车抬起来才能通过，翻过山就是一路下坡，行二十几里就可抵达渡口，进入河南之地。苏依诚指示龙飞去打听此地湖盐的销路情况，并安排刘江采购了五袋上好的湖盐，雇佣了五个扛盐的盐民。
交割、装车妥当后，一行人在旁边的小驿馆填饱了肚子，就向着盐运古道前进。此时的古道路面宽度刚一米多点，只够一辆马车通行，路旁荆棘丛生，不时有突出的石棱石角影响通行，路面基本上是自然的结构，原有的杂草杂木已被踩倒踏碎，坎坷不平，只是因为人、马、车走多了便形成了这条古道。一路盘曲上坡，沿途山势险峻。走到几处难走的地界，盐民们每人扛起一袋盐，龙飞牵着马，其他人轮换着抬起车，就这样一行人翻越了近二十里的大山。苏依诚招呼大家在一块平坦的地方休息，安排装车。苏依诚站到一个高点，拿起瞄准仪向前看去，前方的地势一阶阶波状下延，直至三十里外的黄河岸边；此域，自东向西，山垣沟滩遍布，地形地貌非常复杂，大自然在这里尽情雕刻了一副沟壑纷呈的画面，不时有隆起山垣，四周山谷中喷涌着无数的泉流，流入了下延的沟壑。东南方向四五里的地方，林带中影影绰绰掩着一座小城。
苏依诚让龙飞喊过来一个盐民，问那里是个什么地方。盐民说，虞邑，虞君是这一地区的大首领，统治着周围二十几个部落。辞退了几位盐民后，一行人向着虞城挺进，虞城地理位置特殊，三面以高山、大河为屏障，虽然西面可以通行，却也有沟壑等地貌形成了天然阻隔，只需在险要之地设置军力，即可实现严密防守。
一行人走进虞城，街上、集市里，一片安宁祥和的景象。住进驿馆之后，还是老规矩，苏依诚带着龙飞、刘江、罗风先去周边进行了查探。大家吃过晚饭，又聚在苏依诚的房间交换情报。虞城所处位置在中条山南麓下缘一块较大的台塬之上，城邑占地不大，约六七百米见方；虞城里大概有三千多人，人员结构比较复杂，多年以来很少受到战乱的影响，是各族迁移过程中遗落支系的收纳之地；城内主要有涂山氏、辛氏、冥氏、有扈氏、有男氏、斟鄩氏六个族系，他们之间相互通婚，几乎已经融合，共同认可地名“虞”；虞城有常设军队戍师两个，射士数十人，日常从事狩猎活动；虞君对商、周都比较友好，定期向商王室上缴贡盐；此地农业水平一般，虞君经常要组织人力从其他地区以盐换粮；虞国的湖盐几乎全部销往河南各地，南下二十几里有一个渡河口，此地河道较直、水流平缓；虞君及贵族们住的地方，被围成了一个边长一百五十米的方形城堡，城墙是夯筑的土墙，墙高六米、厚六米，墙上有军士巡守。
第六天一早，一行人动身赶往渡口。两个多小时后，抵达了后世称茅津的渡口。只见渡口岸边的大树上系着六七条粗大的藤绳，一直垂进河水中；河面非常地宽阔，足有二十多里；顺着河水冲刷露出的石台，可以直接将马车开到大竹筏上。此时，正好有一艘大竹筏从对岸驶来，竹筏上站着五个人、两辆牛车，车上装满了鼓鼓囊囊的袋子，估计是粮食之类的物资。
等竹筏靠岸后，刘江、龙飞赶紧上前接洽渡河之事，一切还算顺利，五人、一马、三犬在河中颠簸了三四个小时，才踏上了河南的土地。苏依诚选择一个高地，用瞄准仪扫描四周，但见此地，方圆五六十公里内，四面围山、河流环绕，森林茂密连绵，林下荆棘密布；向西行约三十公里，就可达山区的边缘。苏依诚在心里默默地搜寻着“西行路线信息：新店--灵宝(稠桑驿)--阌乡--高柏--太要--阌底--潼关”。
苏依诚招呼众人，顺着渡口西南去的道路继续赶路。这条路一直与身旁的黄河保持着若即若离的位置关系，一行人跨过平原，淌过小河，翻越丘陵，走出二十公里后，来到了一个坡顶，前路伸向了台地下方的平缓地带。苏依诚观察了周边地形，靠南是秦岭自华山、亚武山向东高峻崇险的余脉小秦岭，不可逾越；在山河之间形成了连绵的台地，小秦岭上生出的溪流及雨季汇集的雨水在台地上冲出来一道道横向的深沟，只有绕道。苏依诚顺道下到了最低一级台地，黄河浪涛之声不断从台下传来，这时古道所处之地，地势平缓，狭窄修长，是一条天然的交通通道。苏依诚查看了一下古道的人文信息，看路边枝桠的折痕及地面磨损情形，断定最近有人类从此穿行。苏依诚知道这就是西牵关中东引河洛的“崤函古道”了，从此起步可以直抵潼关。
可能是东西方交通要道的原因，一路上，苏依诚竟没有发现人们开垦的耕地，除了飞禽走兽，了无人迹，看来这一天他们需要在荒野中露宿了。一行人通过狭窄的古道，道路大方向指向了西，此地地势自南向北倾斜，前方的地势开始变得平坦，此时天已近黑，随即安排宿营。大宝它们一路上捕捉了几只兔子，大家着手烧水、烤肉、搭建帐篷，又折腾了两个小时才消停下来。
第七、八两天，苏依诚他们孤独地在这一段路上行进，连续走了一百多公里。路上还遇到了三个熊猫群落，从几百米外横穿古道，逃进了密林。傍晚时分，看见前面已是秦岭堵截引起黄河东拐之地，向前就是一条天然的深沟险壑，走到沟底，迎头望去，有一条七八百米的陡坡，北面是五六十里宽阔的河面，南面是狰狞嶙峋的山岩峭角，举目仰望，坡顶之势，恰如一只猛虎雄视东方，峥嵘而崔嵬，地势峻险异常，不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盛名。苏依诚心知，此地当为后世之潼关。
苏依诚招呼众人坡顶安营。一行人踏上坡顶，只见左侧的山壁上刻有一个大字，神似“定”字，龙飞看了半天，确定地对苏依诚说这个地方属于定地。
按下苏依诚西行不表，接着说苏浩青东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