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你说你爱小溪，
是因为没有见过大海。
“不对！”他微醺地否决我的话，
“你说的不对！”他说，
“我已见过银河，但我只爱一颗星。”
Part 1
杨先生是在毕业后第一个工作单位认识的姜小姐。
姜小姐性格随和，没有什么小脾气，在单位和同事相处都很不错。或许是因为和杨先生来自同一个城市的缘故，他们更有话聊些。在忙碌的工作后，总会相约看上一场电影，或者在楼下的休闲厅喝上一杯咖啡。
“你们的生日都是什么时候？”某次闲谈姜小姐问起同事。
“我3月13。”小李接话道。
姜小姐微作思考：“3月13，那是双鱼座，很符合你诶，想象力丰富，多愁善感。”
“那我是什么星座？我是12月21生日。”另一个女孩也好奇地凑上来。
“12月21，射手的最后一天，你是射手座哦。小雅你可以找白羊座的男朋友，射手和白羊是很配的。”姜小姐嘻笑着把自己知道的星座知识说出来。
“还有这个说法呀。”叫小雅的女孩惊奇道，“这个准嘛？”
姜小姐吐了吐舌：“看你信不信啦。嘿嘿，我是一个很狂热的星座迷嗷。
“那你是不是要找一个和你星座适配的男朋友呀？”小李闹她。
“最好是这样。我是金牛座，最配的应该是生日在12月22到1月21的摩羯男，不过我还没找到啦……”姜小姐说这话的时候，很难得的，在脸上流露出了隐约对爱情的向往。
“诶，这么说来，小杨就是摩羯呀，他生日1月11。”小李的话成功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杨先生身上，也成功让一直边喝水边笑看他们闲聊的杨先生呛了水。
再联想到姜小姐上一句说的金牛座和摩羯座很配的话，杨先生更是微红了脸。分不清是害羞还是被水呛了的缘故。
Part 2
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他不是不喜欢姜小姐的，只是大概做久了朋友，不敢往进一步的关系去递进。
我们常觉得打破现状是要有十足的把握才行，不然总疑心自己迈出了那一步，会因为彼此的尴尬而到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杨先生也不例外，在没摸清姜小姐的心意前，他不打算先坦诚自己的喜欢。
他微微镇定一些，才接了话茬儿：“嗯，照这样算，我是摩羯座。”顿了顿，又试探，“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我也单身。”
“好啊。”姜小姐在众人的哄闹中玩笑作答。只有杨先生看到了她对上他视线说话的那一刻，她眼睛里有怎么也藏不住的认真。
四目交会，暗潮涌动。
part 3
于是水到渠成，于是牵手，于是甜腻。
早晨她的工位上总有冒着热气的早餐，她的抽屉里总堆了吃不完的小零食，生理期的时候，也总有泡好的红糖水和温热的暖手袋。
虽然那时的杨先生工资算不上高，但除开自己日常必要的花销，他十分舍得给姜小姐花钱。逢上节日，他总为她准备了这样那样的小惊喜。而他最喜欢做的事，是在休假的周末，带着她坐上陌生的公交，探索陌生的街区和没被发掘的美食。
非常默契的一对，金牛座的姜小姐沉稳，摩羯座的杨先生谨慎，他们互相理解互相尊重，感情不惊天动地，也没有高潮起伏。
Part 4
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直到步入婚姻殿堂的时候，故事却出现了转折。
矛盾起始于最现实的问题——金钱。
工作的第三年，杨先生的收入仍没有太大起色。
“我想换工作了。”某次吃饭时杨先生同姜小姐说，“在这里三年了也就这样，感觉不会有太大变化，我想试试看别的单位。”
“我们在一家单位不好吗？也许你再多熬段时间就会好些呢？”一贯理解他的姜小姐这一次持了反对的态度，“好不容易挨了三年，你现在换单位，一切又得重新来过。”
“这些我都想过，但我还是想试试，我不甘心我只是这样。”杨先生坚持。
“你这个想法根本不成熟。”姜小姐说，“我不明白什么理由会让你想要换家单位从头再来，明明三年都熬过来了。”
杨先生抿着唇没有说话。他想给她更好的生活，他想她向朋友介绍他的时候更有底气，但这些，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说出来。
“你就是不够成熟！”
恰恰是这句话成了争吵的导火线，那天他们闹得格外凶，从来没有对彼此说过重话的两个人，通红着双眼大声争执，咄咄逼人。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处于冷战状态。
part 5
杨先生仍办了离职手续，在离开这家单位的那天，姜小姐提了分手。
她拦住他的去路，笃定地说：“你根本没有期待过我们的明天。”
只是这一句，就让好不容易才收拾起一点情绪的杨先生又一次通红了双眼，他哑着嗓子嘶吼：“我以为你能懂我的。”
“我不想懂，也没必要懂了。”她说，“我们分手！”是斩钉截铁的语气。
“随你。”他把手捏到出血，才勉强维持着没有失态，擦过她的肩，他走得头也不回。
Part 6
三年后，我应邀参加姜小姐的婚礼，新郎是一家企业的经理，姜小姐说，他是白羊座，是另一个和金牛座很搭的星座。那天，杨先生没有出席婚礼，但听说姜小姐收到了一个八万八的红包，没有署名。
而再见杨先生，他已年薪百万，也自己经营一家酒吧，事业有成。不乏有人作媒，将样貌和条件不错的姑娘介绍给他，但他始终保持单身。
杨先生三十一岁的生日聚餐，酒过三巡，我问他：你身边不缺好的姑娘，你没有接触过，怎么知道适不适合？你有没有想过，你说你爱小溪，是因为没有见过大海。
“不对！”他微醺地否决我的话，“你说的不对！”他说，“我已见过银河，但我只爱一颗星。”
他一直都没有结婚。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所爱的人的头衔，
和他车子的副座一样，任何人都不能碰，
永远都是空著的。
或者是，早就已经被填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