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帐中,朱祁镇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想着草原复杂的局势,他更是无心睡眠头大不已。草草爬起身,见阿呆蹲在角落捧着拨浪鼓流泪。朱祁镇轻步走去拍了下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放心,我会带你回家的。”
“皇上睡下了吗?”
听到帐外传来询问声,朱祁镇正色道:“何人在外面,进来说话。”
帐外忐忑不已的拖拖图得到回应,掀开帷幔走了进去按照明国礼制,拱手行了一礼:“拜见皇上。”
“是你?”朱祁镇显然对来人有些惊讶。
拖拖图苦笑一声:“皇上不必惊讶,我来此是告诉皇上可以回明国了,外面已备好良马,请皇帝上马。”
朱祁镇听后,心中更是惊讶,他眉间微微一皱寻思问道:“今日夜里发生了甚么事?怎会变端落差如此之大?”
“我汪古部已同瓦剌结盟,小妹明日便要嫁去瓦剌;临别之际,她托我把这交给皇上。”拖拖图无奈说着从怀中取出了香囊。
朱祁镇接过香囊认真观摩了半晌,然后拉着惊拖拖图坐下,细细相问:“到底发生了甚么变故,你且说来我听。”
受如此大礼拖拖图有些受宠若惊,停顿半晌方才轻轻吐了口气,将夜里发生的事全盘道了出来。朱祁镇耐心听完一切,心中竟闪过一丝患失之情。
见把香囊交付给了朱祁镇,拖拖图便起身拱手告退:“皇上,一路保重。”说着,转身欲离去。
朱祁镇一把拉住了他轻轻一笑:“带我见见你小妹。”
拖拖图先是一愣,随后大喜不已,以至言语有些颤抖:“皇上请。”
二人来到鞑姬帐外,忽见着几名婢女被赶了出来,拖拖图对其问:“是不是公主又耍性子了?”
几名婢女看清来人,忙躬身行礼:“将军,公主她....还是不肯更衣。”
“我知道了,下去吧。”
拖拖图重重吸了一口气,与朱祁镇一同走了进去。“我不是让你们滚出去吗?怎么还来烦我?”帐中的鞑姬不知来者二人,还以为侍女又来劝解。
拖拖图快步走去,轻声劝道:“小妹,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可不能再耍性子。”
泛着红红双眼的鞑姬回过头看了一眼拖拖图,嘟着嘴埋怨道:“兄长,这袍衣太厚重,我穿不惯。”
“那你要穿什么?”
“我要穿中原的衣裳。”
拖拖图听到这些,沉默着不说一言。
“兄长,那香囊你转交给皇上了吗?”
“嗯!”
“那他回大明了吗?”
拖拖图看了下身旁的朱祁镇,点头应了一声。
“皇上有提起我吗?”
“没....有。”
鞑姬未能得到想要的回答,失落之情不言而喻。
“兄长,你还记得小时候吗?那时....你带着我四处放跑族人的牛羊,被父亲责罚打了一顿....”
“多么熟悉画面啊!”
拖拖图像似寻着了久违的回忆,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残阳之下,犯了错的自己常被父亲唤到帐中训斥,而无论到了深夜小妹依然会在帐外等着自己。
“兄长,赛音嫁过去就见不着你了,你和嫂嫂要保重。”
“不要再说了,兄长不记得了,兄长早就忘了。”拖拖图湿润着眼角轻声驳斥。
鞑姬不顾自己兄长打断,依旧自言自语:“兄长,下辈子我不想再生在王侯家,不想成为.....”
拖拖图急忙伸手捂住鞑姬的嘴,面色动容恸哭流涕:“小妹,兄长求求你了,不要再说了,你早些时候要是不答应,兄长还能替你讲情,可现在.....一切都晚了,回不去了。”
“这是我和母亲的命,我认了。”鞑姬对着铜镜滴下了伤心的泪珠,负气将兽皮大衣披在肩上。“兄长,我们走吧。”鞑姬说着转过身,却发现帐边一人正是她魂牵梦萦的心上人。
“皇....皇上。”想着刚才自己所说之事,她心中扑通跳个不停,一时手足无措显得十分拘束。
朱祁镇看着她娇柔的笑容,沉重的心情一下好了许多,他拱手一笑:“多谢公主两次出手相救。之前,是我误会了。”
听到朱祁镇的道谢,鞑姬心里像吃了蜜一样格外舒悦:“皇上若真要谢我,不如......”说到这,她为此停顿了一下,紧紧盯着朱祁镇深邃的双眸,眼目中泛出了层层盼欲之色:“不如皇上携我一同南去吧?”
此言一出将拖拖图吓得不清:“小妹,此事你即难为皇上,又致父亲和族人于险地,你可不能胡来啊!”
鞑姬面色一暗,惨淡一笑:“我只是说说而已,兄长不必在意。”
拖拖图正要回话,帐外又传来了塞百奴的声音:“拖拖将军,瓦剌士兵包围了我部落,大有进攻之势。”
拖拖图闻言大惊,慌忙出帐去一探究竟。
鞑姬见大事不妙,翻箱倒柜寻了件狐皮大衣递给朱祁镇。“皇上,快换上这身衣裳,以免身份暴露被逆贼捉了去。”
朱祁镇看着她焦虑担心的神情心中一暖,他双手一搭,将狐皮大披在了身上,拱手再次道谢:“有劳公主费心了。来日方长,有缘再会,他日汪古部若需相助,大可来明求援,告辞。”
“哎,皇上等等。”鞑姬连拉住朱祁镇衣袖。
“公主,这是?”
鞑姬看着朱祁镇疑惑的神色,扭扭捏捏着说:“皇上独自一人如何能逃出瓦剌的包围?”
朱祁镇想了想道:“这倒有些难,不过我可效仿上次之故混进王员外车队,再寻机脱身。”
鞑姬听后,拉着朱祁镇的手捏紧了几分。“这样十分冒险,要不委屈皇上一下,乔装化成我护卫,我找机会送皇上离去,这样.....可好?”
朱祁镇望着鞑姬期盼的目光,犹豫道:“我并非一人离去,还有一名被你们掳来的百姓,我想带他一同离去,可这样恐怕会拖累公主。”
鞑姬眼前一亮,雀跃回道:“没事,没事,这个好办,我让人将他带来一起化为我手下。”
朱祁镇想着有层身份作这样的确方便许多,对此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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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拖图与塞百奴来到部落前沿,见着瓦剌骑兵劫掠外围族人,他一下怒不可遏,领着卫兵上前找敌军首领对峙。
“我汪古部已与瓦剌结盟,你们为何还要劫掠我部族人?”
纵兵的千户长蔑视瞧了拖拖图一眼,颐指气使道:“何时的消息?我家大王怎未昭告全军?”
拖拖图见贼人如此傲慢,拔刀横指大喝:“此事已成定局,我堂堂丞相之子安能骗你们不成?快叫士兵停手,不然我一刀劈了你。”
瓦剌士兵见千户长有难,纷纷持刀围住拖拖图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