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凝眉嗔骂道:“男子汉大丈夫,婆婆妈妈成何体统,你没做过如何提前妄断结果?该要去做的始终要去做的,你要仔细想清楚些。”说这话的时候,小二哥正巧送早点来,心道:“这客官本事不小,昨日气走了一个,今日又藏了一个,真是厉害呀。”耳边便听见清儿询问谁在外面,慌忙答道:“是小二送早点来了。”清儿道:“拿进来吧。”
小二哥推门进来,一见到清儿绝美的容颜,登时魂飞天外,眼珠子都要弹出来,脚步再难移开,杵着原地动也不动。清儿见了,反是怒然踢了宫南雪一脚道:“你看看小二哥的模样,与你有什么分别?”小二哥算是见过世面,当即惊醒,紧张的放下食案,再不敢看清儿一眼,逃也似的跑开了。
且说宫南雪诧异道:“什么分别?”清儿道:“我也不知什么分别,只是有人垂涎我的美色,心里欢喜罢了。”宫南雪却道:“是了,妖化人形,大都魅惑,清儿可不要害人。”
清儿听了恼羞成怒,便觉与宫南雪计较无异于自讨没趣,面无表情说道:“一要弄清雪团你的身世,一要找到汤圆的去处,现下需要先去苏子缘哪里,看看玉佩合一对你有什么启示没有。雪团,你听得明白么?”宫南雪道:“好像明白了。然而你还没有答应我不害人的。”
清儿无语,别过头自用早点,自觉与宫南雪难有共通之言。宫南雪见清儿不理,面有生气之色,不敢多言其他,默默与她相对而坐吃了早点。
吃完早点,清儿取一片薄纱缚于面部,说道:“随清儿去苏子缘住处吧。”当即先走,不愿多说一句。宫南雪心知不妥,但也知趣,便不多言,跟着清儿一同去往苏子缘住处。
宫南雪见清儿以一块薄纱遮住了下半边脸,忍不住问道:“清儿,你长的那么美,干嘛要遮住呀?”清儿不答,而取下薄纱,自顾走着。宫南雪开始没觉得不妥处,哪知一路上基本所有人都向他们投来了目光,停留长短,以长为多,有的色欲,有的怨毒,倒让他想起一些旧事来——入门时师兄弟们的闲言碎语。然后宫南雪发现有许多彪形大汉或者猥琐小人尾随跟来,而且个个眼神流露贪婪残暴之色,心里不觉发毛,低声道:“清儿,后面那些人准备干嘛?”
清儿娇媚笑道:“自然想清儿陪他们睡觉喽。”宫南雪奇道:“为甚么想清儿陪他们睡觉?”清儿神秘的道:“你不懂其中的乐趣,等你懂了,指不定也要想的。”
宫南雪连忙摆手道:“不想不想,我都不想的。清儿现在幻化成人,不一样了。”又转为郑重续道:“以后清儿绝对不能跟我呆在一张床上了。”清儿只觉好笑,说道:“以前都能如此,何以现在不能?”宫南雪道:“你现在是人了,男女授受不清,是以不能。”清儿道:“我虽女儿身,未可不能变化男子与你同眠。”宫南雪坚定的道:“不管以后你什么样子,反正就是不能!”
清儿挑着眉沉默下来,忽又转身显出原形,正是一条近达三丈的蟒蛇,生有巨齿短角,一双竖瞳透着精光,藐视一切。跟踪的众人见了,当是吓得屎尿齐流,纷纷奔命而逃,呼喊“妖怪”、“女蛇来了”之类的话,更有甚者,当场昏死过去。
宫南雪早先见过,又经历龙非君一战,倒也不觉可怕,但知是清儿,以为胡闹,便要指责于她。然而清儿顷刻间又化作回人形,捧腹大笑道:“真是一群胆小如鼠的喽啰,受不得一分一毫的惊吓。”
便在这时,上官浩凡御剑乘风而来,负手傲立古朴长剑剑身,睥睨清儿,威严说道:“大蟒蛇,下不为例,否则休怪在下不留情面!”
清儿哼道:“我又没有伤人心思,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先生设想一下,若然一群臭烘烘的男人围着苏子缘,你又不在她身边,却要她如何做?”上官浩凡道:“休要狡辩,化作真身便是不对,你可知适才妖气冲天,会引来多少事端?而且在下明确告诉你,我不会不在缘儿身边的,没有你说的可能性。”清儿不满道:“什么妖气冲天?分明是你太过敏感,处处防备我罢了。”
上官浩凡令道:“宫小友,管好你的宠物,莫要任由她放肆!招致麻烦。”言毕,御剑而走。
清儿本不欲依饶,奈何上官浩凡走了,转而问道:“雪团,你说你闻见妖气了么?”宫南雪道:“我也在想,适才清儿化蟒,居然妖气不明显的。只是为何上官先生说道妖气冲天呢?”清儿懒得解释,心知是上官浩凡处处提防,不禁生起气来,心忖:“我好歹算季三师父半个徒弟,属于名宗正道之后,岂会做邪门歪道之事?”哪知宫南雪又道:“不过清儿的做法确实欠妥,是不对的。”清儿心中置气,鼓着腮帮,再不想与宫南雪说上一句话。
话说苏子缘的住处远离闹区,在巷尾深处,于僻静之地。所谓小隐于野大隐于市,他们想法莫过于是。
宫南雪跟随清儿入了庭院,便闻见各种花香扑面而来,只觉沁人心脾,而满眼是各种奇花异草,绿树茵茵,委实赏心悦目。
树木花草中,独有一道小径通往正堂,可见主人对花草的喜爱令人咋舌,情愿将整个庭院恨不能全栽上花草树木。只见苏子缘正在万花丛上翩然起舞,身姿曼妙,好不轻盈婀娜。这时上官浩凡自正堂走出,怀抱一张瑶琴,倏忽跃上屋檐,凭空而坐,抚琴而作。
霎时间,当真是琴舞相交,涤荡心脾。但听得瑶琴一曲,清风徐来;起舞弄影,百花盛放,端地是回风玉姿醉煞人。这边琴声甫落,那边舞姿骤停。上官浩凡兴致高昂,快意说道:“缘儿许久不曾起舞,今日二位远来得见,当真眼福不浅。”说罢跳入花丛,一揽苏子缘纤细腰身,飞落到小径上,又道:“宫小友赏脸前来,在下不胜感激,请随我来。”
清儿见上官浩凡忘却先前之事,有意提醒:“先生的一曲相思尽在琴中,却是健忘了许多事。”上官浩凡恍若未闻言下意,只道:“清儿姑娘何出此言,莫非在下怠慢了不成。”苏子缘慷慨说道:“不论有何不快,皆以一餐付于笑谈中。”
于是四人先后进入正堂,只见左室早已备好酒肉饭菜,乃是六道小菜,两种清汤。上官浩凡自豪的道:“今次缘儿是亲自掌勺,盛情款待,算待你们隆重了。我家缘儿做的汤菜可是闻之芳香四溢,尝之油而不腻,准叫宫小友一饱口福!”宫南雪心想:”论天下美味,早已庖厨间悉数尝遍。“
四人落座,不谈规矩,尽管随意吃喝。清儿一一尝过,由衷赞道:“子缘姑娘的厨艺好生精湛爽口,常听人说美食能俘虏人心,怪不得上官先生能对你死心塌地。可惜清儿不能久待,若然有缘再见,定要向你学习学习庖厨之道呢。”苏子缘笑道:“家常便饭,不值一哂。随时请清儿一起探究。”上官浩凡在旁微笑以对,正如苏子缘所言恩怨皆付于酒食笑谈中。
席间上官浩凡邀宫南雪饮酒,宫南雪想到昨日丑态,连忙拒绝,说道:“这酒太吓人了。”上官浩凡哈哈大笑:“小朋友不知酒中乐趣,倒错过了我这百年陈酿。”
宫南雪见上官浩凡一连畅饮数杯,依然神态自若,面露享受之色,心下啧啧称奇:“莫非我吃酒的方式不对么?庖厨林嗜酒如命,上官先生亦有称赞,何以到我口中,却如此难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