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太阳悬在半空中笼罩着天津这座城市,大地被烤的滚烫,连空气都是热烘烘的,人一动就浑身是汗。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印满了硬币大小的粼粼光斑。
“清浅,你快陪我去那个废弃篮球场,姜阳给人堵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姜阳是姜茜同父同母的亲哥哥,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对这个妹妹出奇的好。最让姜茜感动的一次是在她十二岁那年,她不小心摔坏了爸爸新买的相机。那部相机可是爸爸的宝贝,平时拿出来拍一次照片他都要仔细的擦拭好久。姜茜眼一闭心一横,决定去“自首”。就在她思考该怎么样撒娇才可以免受皮肉之苦的时候,姜阳肿着半张脸站在房门口咧着嘴笑着说了句姜茜这辈子都忘不掉的话。
“你信不信我能保护你一辈子。”
当两人气喘吁吁的跑到篮球场的时候,姜阳被五六个二十来岁的小混混围在角落。他比他们矮了大半个头,脸上却寻不见一丝畏惧。
“小子,你还真是没死过,胆子真大啊。”领头的胖子的左臂上纹了一条龙,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他被姜阳满不在乎毫不理睬的态度惹怒了。一耳光甩在了他的脸上。“啪!”力道大的吓人,姜阳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摸摸脸,有点火辣辣的疼。
“呸,有本事今天干死老子。”他歪嘴笑了笑,一口吐沫吐在了胖子鞋上,“干不死你们就是我儿子哈哈哈。”
“BK!”这几个人下手可真狠啊,可姜阳始终一声不吭,只是死死护着自己的脸,生怕这副好看的皮囊挂上彩。
姜茜看到这场景一下子就懵住了,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只知道掉眼泪。宋清浅也急了,这样下去真能出人命啊!“住手啊住手啊。”她一边喊一边伸手去拉,可是一个小姑娘哪里拉的动几个五大三粗杀红了眼的男人。“
“滚开。”姜阳斥道。可姑娘不听,甚至还挡在他的面前替他挨了几拳。姜茜这才反应过来,她伸出去的手还没碰到东西,就已经被人推倒在地上。宋清浅被打的麻木了,只感觉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视线开始模糊,脑子也开始混乱。
我……是不是今天要死这儿了?
“住手,我报警了!”好熟悉的声音,姑娘努力睁开眼睛,惊慌的目光穿过幢幢人影看向了他。
张云雷看着躺在地上的宋清河,乌黑的长发胡乱的遮住了半边脸,暗红色的血液顺便前额往下流,白色的针织衫上落下几道黑印。他眉间一凛,抄起旁边的废木棍就扔了过去。
“你们最好快点滚,警察要不了多久就来了,别到时候你们人打不死还弄个牢饭吃。”这招真管用,几个小混混先是愣了愣,接着相继走出篮球场,临走之前还不忘给姜阳再补一脚。
逆着阳光,宋清浅看不清楚他的脸。那个穿着白T的少年仿佛踩着云雾般缓缓向她走来。
他轻轻将她揽入怀里:“别怕我来了。”他的怀抱太温暖了,温暖到她卸下所有的防备和伪装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张云雷小时候没少打架,他打十一岁起便住进师傅家里。郭麒麟虽然年龄小但也是个皮猴子,可惜输在了个子矮,都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张云雷领起后勃颈扔在了床上。直到后来烧饼住了进来,两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王白天练评书背贯口唱太平歌词,晚上就拿白天开嗓的架势互怼,拳脚无眼有时候还误伤到郭麒麟,一晚上都别想睡安稳。孩子这就不乐意了,好歹他爸爸是郭德纲啊,哪能受这委屈。但每次都只有张云雷一个人被师傅打手心,他就纳了闷两个人一起犯的错,为啥总是他一个人受罚?肯定是师傅偏心!但在师傅面前他又不敢多嘴。只能自己在心里默默的憋着难受。
后来他才知道烧饼这个滑头每次事后都会偷偷塞糖给郭麒麟吃。俗话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于是大林每次都只告他一个人的状了。
但大部分都时间三个人还是一致对外,自称是这条街上的小霸王,只要有人敢不服,他们三便从街头打到街尾,最终“打遍天下无敌手”后收获了一众小弟,坐实了这个称号。
不过这毕竟还是孩子间的皮闹,若真让他跟五六个大男人打,他还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折腾了那么久,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四个人围成一圈坐在篮球场的绿草皮地上。从左到右的顺序依次是:完好无缺的张云雷,头上缠着绷带的宋清河,崴着脚的姜茜,多处擦伤贴着创可贴的姜阳。
哦宋清河一个外人是最惨的!
姑娘眨巴着眼睛问张云雷:“你今天怎么会出现?”
“路过。”姑娘有点儿失望,她打小就是根红苗正的好孩子,哪里见过今天这场面,说不害怕都是假的,手掌心早就被自己掐出了深深的印子,但一想到身后是姜阳和姜茜,硬着头皮也不能怯。她本来已经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却没想到张云雷会像电影里的盖世英雄般奇迹的出现救了他们三个。那么令她感动的事情却被他用“路过”两字潦草概括,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你们到底为什么打架?知不知道如果今天我没出现,真能出人命。”张云雷眉毛一蹙,漆黑的眼眸里有这怒意。好歹也是成了年的大哥哥,心里自然该有把称,该严肃的时候绝对不会温柔一下。
始作俑者冷冷的开口:“那死胖子欺负我妹我就要弄死他。”姜茜一听这话立马红了眼眶,抬手对着他的脑袋狠狠的打了几拳。姜阳疼得龇牙咧嘴的鬼叫。
“你现在喊什么喊,你不是抗揍吗?给我扛着!”她这嘴上不饶人的性格可真是一直没变。宋清浅看着这对“冤家”忍不住轻轻笑出声。
张云雷突然想起儿时师父说的一句话,说这人世间啊,共栖一树之阴,共饮一河之水,都是前世的缘分。
他们这也算是,缘分绵长了吧。
他心下蓦然涌起一阵欢喜,方才因愤怒而皱起的眉也舒展开来,说话的调子也极其的温柔:“姑娘你跟我走。”他站了起来,伸出了礼貌的绅士手。
宋清浅愣住了,盯着那十指尖尖,张大了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难道还要我主动去牵吗?”姑娘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子。
借着幽幽月光,他看着姑娘白皙的脸上染上一层红晕,长长的睫毛上下扇动,嘴巴微微张着,隐约露出牙齿,白的像贝壳。
就这么僵持了好久,久到他伸着的手都酸了,刚要失望的放下。就感觉掌心一热,被姑娘紧紧的握住。
“我跟你走。”语气和眼神都很坚决。
在一旁的姜茜乐了,哟这两人怎么看着像要去私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