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了八月的尾巴,宋清浅跟着奶奶去一趟天后宫,寺里香火袅袅,来这儿请愿还愿的人络绎不绝。
净过手,她扶着奶奶在蒲团上跪下,递上去三炷香,静静站在旁边。小僧问:“小施主不去请个愿吗?”她想问灵吗,可转念一想这哪有说不灵的道理啊。
她点了点头,从小僧手上接过三炷香,学着奶奶的模样郑重的跪在了蒲团上,三叩首后,她仰脸望着天后娘娘在心里默默的请了愿。
愿苦尽甘来,往后一马平川。
走出天后宫时,奶奶说要添些香火钱,让清浅随处转转,不用陪着她。这会儿已是接近暮色,天边渐渐翻起橘色,寺里的钟声响起,声音深沉绵长,回荡在整坐古寺里头。她跟着钟声走,绕过这长廊,尽头是一个僻静的院子。
院子里栽了棵参天树,这时节叶子长的正绿,交错纵横的枝干上挂着许多小木牌,用红绳儿系绑着,细看了上面还有字,是许愿用的。
树下站着两个人。
那人瘦高个子,穿着件白衬衫,仰头打量那些木牌子。只那样站着,脊背就比竹子还要挺拔。他身旁站着个短卷发女孩,踩着一双红色的尖头高跟鞋,微微侧脸,便尽显妩媚。
宋清浅以为自个看错了,可是在她记忆里,像这样青竹似的人,再没有第二个了。可是为什么他身边会有一个陌生女孩?两个人看似亲昵,歪着头笑的很开心。这一刻她只想逃,却一个不留神被脚底的石块绊倒。
树下他听见动静,回过头来,在千年古刹的寂静之中,他的眼眉像是水墨绘出来的一样,一笔描出眉峰,一笔勾下眼角,余下的墨色泼在他漆黑的发上,还有一点,点入瞳孔,俊逸灵动。
他瞧见了她了。宋清浅慌张的站了起来,呆站在那儿,死死的看着他,眼神是火热的,那团烈火似乎能将张云雷生生烧出个窟窿。
“浅浅?”他被姑娘的眼神吓到了,一时也乱了方寸。他向她走一步,她就后退一步,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张云雷身旁的女孩早就看透了两人的心思,她挽起张云雷的手,行不回头,笑不露齿,袅袅婷婷地走到宋清浅的面前。
“我叫楚涵,姑娘你是阿磊的朋友吗?”她的声音如空谷幽兰,酥软人心。
阿磊?是他的小名吗?两个人这么亲密吗?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提起过面前这个女人?楚涵?她可真漂亮啊,一颦一笑,仪态端庄妩媚,可真是人间尤物啊。自古才子配佳人,和我这个局外人有什么关系啊。
宋清浅的脑子被这些充斥着,一幕一幕一步一步刺激着她的泪腺,不能哭,哭了就真没尊严了。走!赶快走!
她转身就跑,一直跑到精疲力尽才停下来。她坐在地上不停的流泪,呼吸困难的迫使她张大了嘴喘气,眼泪全都流进了嘴里,好咸好苦啊。
她忽然想起了妈妈,当初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被别人抢走时是不是也像她这么难过。况且那个时候妈妈甚至还怀了身孕。
真的太可怜了,宋清浅哭的更凶了。
天后宫的小院内。
“你是故意的吧?”张云雷的语气里透露着难掩的怒火,“楚涵,你装的有意思吗?”
楚涵挑着眉,一对桃花眼半眯着,她绕到张云雷身后轻轻的抱住了他,撇着嘴嗔怪道:“人家只是想看看你心心恋恋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张云雷清楚她这副“我见犹怜”的伪装下隐藏的到底是怎样的真面目。他推开了她,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别再来找我”就离开了。
楚涵玩弄她的短发,看着张云雷渐渐远去的背影冷冷的哼了一声。
我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