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筏只觉周身血脉凝滞,脸上结了一层霜,冰霜坚硬,他已经被冻得做不出任何表情。
大师兄急忙上前审查封筏,却不见任何异常,内府真气充盈,经脉循环也没有任何阻滞。大师兄稳住缩成一团的封筏,为他传输真气,却见真气入体,消失无踪。
大师兄目光一紧,急忙喊道:“小澜,先带上那个女子,我们快去客栈。”说完把封筏抗在肩上就欲离开。
不想,后方突然响起一声:“且慢。”
几人微微皱眉,见后方来了两个白衣人,一男一女,男的胸口处绣着团花纹样,女子衣饰却很简单。两人均是佩了一把长剑。
二人一前一后走近,那男子眼眉深邃,骨骼精壮,颇为傲慢地指着一旁卫昆澜身边的女子,不耐烦道:“这个,本公子的,你们走吧。”
这一句话当即就点燃了此处处揺山众人的怒火,大师兄眼中带着不悦。卫昆澜更是直接开口骂道:“你谁啊?”
那男子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众人,仿佛从没料到有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他身旁的女子悄悄拉拉他的衣袖,好像是示意他不要招惹是非。
那男子噌的一下把袖子从女子手中抽出,扬起下巴颇为不屑地俯视着卫昆澜:“你不知道我是谁?”
卫昆澜白了他一眼:“疯狗街街有,我哪能每条都认识。”
说完向大师兄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先带封筏和女子离开。
只见那男子脸皮瞬间涨紫,伸出拳头就要捶上卫昆澜的鼻梁,卫昆澜只向后伸出一脚,将重心向后压去,一甩扇子挡在自己与男子中间,向后一转,将男子向他袭来的力道卸掉。
大师兄寻隙欲走,不想那位白衣女子长剑一挡,拦住了大师兄的去路。
“走开。”
“只要你留下这个女子,我们不会干涉你们的。”那女子声音清柔,显然不想和众人起争执。
那男子见一击不中,心中更加恼恨,遂拔出长剑就向卫昆澜小腹刺去。卫昆澜见那男子右手手腕轻转,剑尖即刻便有微光流动,心中知他定同自己一样已破入金丹境界,只是不知位在几品,不好大意。
在剑将要刺向自己之际,卫昆澜便听见那落泪女子一声惊呼,便要上前来,结果封筏强忍冷意,一把揪住,封了气穴定在一旁。
长剑寒光一闪,白衣女子作势要夺,大师兄背着封筏战斗不便,直接用手接下了女子刺来的长剑。
女子也是一愣,随后剑光再闪,此时刺来的长剑剑身上落了散碎星光,显然女子施了剑诀,她在逼大师兄出手。
那厢,卫昆澜右手将展开的折扇往下一旋,剑卡在了扇骨处,可日常所用的竹制扇骨如何能低档的了,于是只听刺啦一声,卫昆澜的折扇就这样“牺牲了”。
那男子见卫昆澜折了手中的兵器,颇为得意地就要去拉方才哭泣的女子,此时封筏突然翻身下来,减轻了大师兄对战的压力,闪身挡在了嫩黄女子身前,双眼紧紧盯着前方之人。
那男子被封筏眼中的狠厉微微震慑住了,于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封筏,觉得他身材修长未如自己健硕,只是长了一张帅气的脸,手中连一件兵器都没有,心中当即就给他下了一道判词:此人绣花枕头不中用。便更不将他放在心上,双眉一拧:“滚开!”
封筏心中冷笑,此人狂妄,修为确在自己之上。想到频繁出现在梦中的黑衣女子,和此番冻住自己的凉意,他当即幻出诸鱼落来,铛的一声镇在地上,独属于金属的那种鸣声破开人群显得分外响亮。
封筏静静地看着眼前之人,那白衣狂男被他周身散发的寒意逼得退了几步。
那人见封筏陡然间幻化出了一件颇大的三叉戟,心中不忍有些犯嘀咕,他以为眼前之人已入赋鼎境。
修道路上金丹是一道分水岭,金丹之上每上一品其修炼难度便难上加难,因而往往一品之差便是云泥之别,更别提赋鼎境。
结了金丹,是就此真正迈入修仙界,而入了赋鼎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呼风唤雨,神赋万物,以金丹作鼎炼化各种神兵法器为己所用。
那人看封筏凭空化出兵器,以为他已将兵器炼化,和自身融为一体了。却不知,那是封筏将诸鱼落收在了乾坤袋中。乾坤袋可以说是处揺山独有的一个...袋子。
封筏当年嫌每次拿着诸鱼落不方便,死缠着师父琢磨出一个能把什么都收在一个袋子中的东西。当时陶祝很是无语地白他一眼,让他踏踏实实修道,入了赋鼎想收什么收什么。
可最终耐不住封筏的软磨硬泡,亲自去南海赤炎州,爬到苍梧山上偷偷拔了三足青鸟的尾巴回来给封筏炼出这么一件袋子来。以至于他现在都不敢去赤炎州。
不过此时可能封筏自己都没有料到眼前男子误以为自己入了赋鼎。
结果那个男子沉疑了片刻,突然手中金光大盛,一道金光顺着剑身就要打在封筏身上,显然那个男子还是决定要背水一战,直接便使出了十成的金丹之力,要趁其不备,去一击即中。
封筏也是一愣,他没想到白衣狂男会直接下了杀招,耳边周围围观众人都不免惊呼一声。
随着金光逼近自己,封筏强自挥动诸鱼落去接那道金光,却还是被金光直接击翻在地。
身子好像被撕扯了一样的疼痛,胸中涌出一阵腥味。
一声闷哼。
他硬生生将口中的血咽了回去。
身体中寒意更甚,慢慢冻满了封筏的整个身子。封筏僵硬地缩成一团,冰冷渐渐吞噬了他的意识。
可封筏还是眼神凌厉地看着白衣狂男。身后的卫昆澜和小师妹扑上来,小师妹眼中晶莹。
“二师兄,别和他打了。”卫昆澜一把搀起封筏,就要离开。
“哈哈哈,原来你只是御器,那逞什么能?认输吧!”白衣狂男一脚挡住了二人,故意拖延时间,“你们先道个歉,我可以考虑不去计较此事。”
卫昆澜望了望被白衣女子纠缠地无法脱身的大师兄,心中苦思,小师妹却抢了一步出来,声色凌厉道:“想我们跟你道歉,做梦吧,道歉的应该是你!”
那白衣狂男显然不把小师妹放在眼中,长剑一挑,小师妹肩上的水蓝纱衣便被划出了口子,却只单单划开了外衣并没触碰到里衣。
“流氓!”小师妹羞愤地看着白衣狂男,从腰间取出软剑就向前攻去。
白衣狂男却只是躲过小师妹的剑招,并没有要和她打的意思。
卫昆澜趁此时低声急忙唤醒封筏,可封筏只是瞪着眼睛,周身的凉意冻住了他的四肢百骸,他意识涣散,陷在一片漆黑的梦里。
“你看见她了。”
梦中又响起了那个浑厚的男声。
“唉,过了这些年,她还没有放下。”
那个男声突然有些抽噎,过了半响,他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罢了,这件事终究不能如他的意了。”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梦中渐渐听不到一丝声音。
封筏感到命门处的那股温热不再像涓涓细流,而变得更大了些,周游流转,去解救封筏被冻住的四肢百骸。内府中的真气被温热搅得动荡不已,都在急速往丹田下方汇聚。
就在一瞬间,体内的冰碴子同时被融化掉了,封筏命门处的温热直接喷涌出来,被收在乾坤袋里的那把直刃长刀搜得一下飞出,直直砍向前方的白衣狂男,白衣男子一愣,急忙捏诀闪身往一旁闪开,却还是被长刀的刀风直接震晕了过去。
体内力量爆发过后,封筏直直栽倒在地。那边打斗的二人见自己的师弟一边一个躺在街上,二人无心再战,急急飞来一人一个扛起就走。
卫昆澜见嫩黄女子还被定在一旁,一跺脚,也像扛麻袋一样扛起来便跟在大师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