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蘋蘋眨了眨眼睛:“韩非子里,此字有饱的意思。”
梁厌不觉控制不住又笑了:“如你所言,厌字也并非只有一个意思。”
此时剑刃拿了两个三层食盒出来,南宫蘋蘋打开检查,“还差两种糕点啊!”
梁厌无奈道:“我还能少你的?明日我派剑刃给你送去!”
南宫蘋蘋临走将杯中的茶喝了个干净:“这些糕点不易保存啊!你怎么得来的?”
梁厌道:“我做的”
“你做的!”南宫蘋蘋惊讶之余,又重新坐回去,“真的?难怪!但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
梁厌被她一双大眼睛给萌到了,无奈笑道:“可能说这话的那个君子,始终都学不会做饭吧!”
南宫蘋蘋被逗笑了,抱着两个食盒就走了,边走边说:“有空再找你,别忘了派人给我糕点!”
次日,星辰刚刚退去,梁厌便带着剑刃随着小太监到了渊知阁。
小太监恭顺有礼:“殿下请看,那方学室是春华阁,专为未成年的皇室贵族子弟而设。殿下要去的是秋实阁,是成年子弟的学室。”说着小太监只瞟了一眼梁厌的蓝色阁服,倒也没说什么。
梁厌却是发觉问道:“怎么?阁服不对吗?”
小太监只是颔首道:“未曾,文史课确实是蓝色的阁服,殿下今日除了文史课,还要上傍晚的骑射课,傍晚时分奴才再来。秋实阁中皇子们坐前二排,往后依次是宗亲世家和官家子弟,今陛下盛年,皇子们都未成年,膝下也只有大皇子一人满了二十能进入秋实阁,经纬政要和兵法奇谈唯大殿下与您同上。殿下请进。”
梁厌点头,吩咐剑刃在门口候着,自己进去了,一进门便愣了,这满室花花绿绿的衣服却哪里有谁穿了蓝色的阁服?梁厌立刻反映过来自己这是被那个丫头摆了一道?
梁厌双眼扫了一圈,“罪魁祸首”正趴在第三排最里面的桌子上呼呼大睡!梁厌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在了第二排大皇子后面。
刚坐下便听见后面有一女声:“蘋蘋?那是周国的质子吗?蘋蘋?蘋蘋?怎得这么贪睡?”
南宫蘋蘋迷迷糊糊声音慵懒道:“别扰我,昨晚喝了个疯子的茶,半夜都没睡着!现在困得要死!”
疯子?梁厌估摸着她这是在说自己,轻轻摇了摇头不了察觉地笑了笑。
“你这是笑啥呢?”一男声响起。
梁厌回神一看,一青年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带着笑看着他,些微有些痞,偏这痞样比南宫蘋蘋的痞样更加的……纨绔。
“你就是周国那个质子啊?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你这穿得是啥?”
梁厌眸子还没完全冷下来,便听到后方一道慵懒至极的声音响起。
“魏成丘,好歹你爹也是礼部尚书,你自小也是春华秋实两阁学过来的,怎的偏你这样草包,连渊知阁阁服都不识?”南宫蘋蘋脸上还有些微困意,却是冷笑地看着魏成丘。
魏成丘脾气有些上来,“南宫蘋蘋,本公子不惹你,你也别挑事儿!当老子怕你呢!”
“哦?”南宫蘋蘋玩味道,“我还就爱挑事儿你要怎么样?虞周二国结友,他是周国十一殿下,代表周国与我国交流而来,那是陛下亲允,你魏成丘有什么本事什么脸面敢挑衅他?本郡主说你是草包,我都怕魏伯伯脸红,以为我在夸你!”
“噗!哈哈哈!”周围学子听到都憋不住笑了。
魏成丘桌子一拍,脾气上来,眼看着就要冲过去了,却是旁边的一个女子道:“丘儿!你退下!”
魏成丘怒气冲冲地转头道:“姐!她这么”
“退下!”女子怒目斥道。
魏成丘不服气地坐回到座位上,仍是怒视着南宫蘋蘋,蘋蘋倒是淡然的很。
女子上前走到梁厌身边,行了一礼:“舍弟鲁莽却并无恶意,成羽代舍弟向殿下赔罪了,望殿下见谅!”
梁厌未曾抬眼,只淡淡说了句:无妨。便没下文了,魏成羽只得退回去。
南宫蘋蘋笑了笑,对着魏成丘吹了声口哨:“好好跟你姐学学!”
“你!”魏成丘怒气未消又添一层怒气,却被魏成羽一眼瞪了回去。
南宫蘋蘋懒得理他,遂伸了个懒腰,“不行,我得再睡一会儿,长亭帮我兜着点啊!”
坐在她后方的喻长亭道了句好。
喻长亭一边玩着南宫蘋蘋的头发,一边看着学室里的情况,她倒是对这个质子挺感兴趣的。
“子衿,你今日为何迟到?”魏成羽对着刚进来,跑得香汗淋漓的女子说道。
景子衿看着坐着的梁厌,愣了一愣,随后才回答魏成羽:“今日兄长起晚了,母亲非得让我等着他一起来,说怕我先走,兄长就有理由逃课了!”
魏成羽笑道:“你先缓一缓。”
景子衿笑了笑,怯怯地坐到了梁厌的后方。
不多久,一个穿着得体,挺拔俊俏却是懒洋洋的男子走进来。喻长亭挥了挥手:“景泰,这儿!”。
景泰笑了笑,走过景子衿身边时揉了揉景子衿的头发嗔怪道为什么不等他,然后到了后方问道:“阿蘋怎么了?”
喻长亭道:“昨晚茶喝多了没睡着!”
景泰笑道:“疯子吧,大晚上喝什么茶?”
坐在第二排的“疯子”又摸了摸鼻子,合着晚上喝茶的都是疯子?分明自己晚上睡得挺好的啊!
喻长亭急切道:“让她睡吧,你先把前儿太傅留的课业给我,我帮蘋蘋一起抄了!”
景泰随手将书仍了过去,“你俩怎么又没写?”
喻长亭将墨磨好,边抄边说:“蘋蘋说无趣,我也深觉无趣,于是……你懂的。”
陆陆续续的又来了好些人,然而前两排却是空空荡荡,后三排坐得满满的,于是太傅一进门就直接对着梁厌,无他,也就只是连续七道题都无人举手答的时候,便都抽了梁厌!
到第八道题的时候,也许太傅也觉得过不去,便抽了魏成丘,魏成丘压根儿没听,抽起来支吾了半天来了句:“不会!”把太傅气得怒火直升。
又抽:“南宫蘋蘋!”
……无人应
“南宫蘋蘋!”
喻长亭一脚踢到南宫蘋蘋的凳子上,才把她踢醒!
南宫蘋蘋一醒,还带着睡意站起来,喻长亭和景泰不停地提示,奈何南宫蘋蘋实在听不清,只能一脸茫然地看着太傅:“不会!”气得太傅胡子都翘起来了!
太傅指着魏成丘和南宫蘋蘋道:“你们俩朽木,朽木啊!陛下圣恩,吩咐老夫亲教尔等,何等恩泽?你们有负皇恩,有负皇恩呐!”
南宫蘋蘋一向知道讨巧,道:“太傅莫气!学生错了,学生自知辜负圣恩,愿抄写史论五遍,从此改过自新!”
太傅有些缓和,对着魏成丘道:“你也抄五遍!你俩坐下吧!”
喻长亭皱眉道:“你睡得也太死了!叫半天不醒!你真要抄五遍啊?可我们下午不是要去听曲吗?”
景泰了然笑道:“你信啊?她铁定让平安来抄呗!”
南宫蘋蘋拿出扇子在手边打转:“我那是锻炼他,刚好绝他想跟我们一起去听曲的念头!”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也终于聊到下课,收拾着,喻长亭问:“程煜今天没来?”
景泰将最后两个字写完道:“他这几天都有事可能这几天都来不了。”
南宫蘋蘋早收拾完了,不耐烦地看着他二人,“快点诶,一会儿青行廊没位置了!”
几乎连催带赶地出了学室,南宫蘋蘋却抬头便见不远处,大皇子和梁厌在说些什么,蘋蘋也算半个皇家人自然有些事情不说也能明白,所以出于道义,蘋蘋走过去边走边说:“你怎么还在这儿?都等你呢!”
大皇子笑着说:“表妹,你和梁厌殿下有约吗?”
蘋蘋先行一礼:“殿下宽恕,臣女与梁厌殿下有约在先,说一起去青行廊听曲,殿下可同去?”
大皇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罢了,午膳后还要去见父皇,不便同行了,你们尽兴!”
蘋蘋行了一礼:“恭送殿下。”
大皇子走远,梁厌转头看着南宫蘋蘋:“所以现在咱们还有约吗?”
南宫蘋蘋白了他一眼:“我们要去青行廊听曲,你若有兴趣可同去。”
梁厌笑道:“我现在回景学宫不刚好和大皇子打照面嘛,同去吧!”
南宫蘋蘋点头,领着梁厌向景泰和喻长亭走去,梁厌道:“多谢!”
南宫蘋蘋以为他指大皇子,于是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就算我不来你也能应付。”
梁厌笑:“我是说魏成丘。”
南宫蘋蘋一愣,又自恋道:“没办法,本郡主就是这么仗义,何况我确实看魏成丘不爽,他那么挑衅你,不就是欠打嘛!”
梁厌被逗笑了,酒窝浅笑倒是看着爽朗亲和。
走至景泰和喻长亭面前,南宫蘋蘋介绍道:“辅国公公子景泰,兵部尚书之女喻长亭。这是周国的梁厌殿下。”
几人见礼,喻长亭倒是落落大方:“蘋蘋的朋友就是长亭的朋友,梁厌殿下有事就招呼。”
几人一同出宫,直直往西市去,西市不比东市,西市昼夜不歇,乐坊,餐饮坊,歌舞坊和女支坊发展很好。
青行廊算是独树一帜,雅致不俗,立于喧闹之中,却自得悠然宁境,所以南宫蘋蘋他们很喜欢此处。
一进门,行娘子喜笑颜开,忙迎过来“景公子订的雅座在二楼,几位贵人请跟奴家来。”
一行人跟着去了二楼,将大堂景象一览无余,实实在在是个好位置,行娘子派人送来了酒“青先生知几位今日要来,特送去年埋在地下昨儿才启封的竹儿青,好酒送好友,望几位笑纳。”
酒盖一开,竹香四溢,沁人心脾。景泰先啄一口“好酒!青兄的酿酒手艺绝对是京中一绝!”
南宫蘋蘋也点头,转头看了看梁厌,梁厌坐得很舒服,两指拈着酒杯“口感不错!确实称得上一绝!”
正说着,大堂上小鼓点就敲上了,拉回了所有人的目光,此时大堂的光亮都聚集在台上正中央,琴师莺倌低头正一块一慢地敲着扬琴。
喻长亭转头问竹娘子“怎么只见莺倌不见小鹂倌呢?”
竹娘子道:“鹂倌今早受了风,怕是几天都唱不出了,所以这几日都只有莺倌出场。”
南宫蘋蘋斜靠着,指轻拈杯“纵然莺倌扬琴了得,可少了鹂倌的歌声,莺倌的扬琴便少了两分清丽,多了一分艳俗。”
景泰打趣道:“你这话要是被莺倌听去,指不定要气她多少天呢!”
竹娘子掩嘴笑“青先生就知道郡主会这么说,所以青先生为郡主准备了别的曲目。”
“哦?”
几人突然都来兴趣,品着酒慢慢等着。
梁厌问道:“这青先生是何许人?”
喻长亭道:“算是蘋蘋学琴时的师兄,是个江湖人,不慕富贵不厌清贫,却是难得的风雅之人,我们几人闲来无事时都喜欢来这向青兄讨杯酒喝!”
梁厌笑道:“那必定是个妙人!在下倒是很期待!”
楼下,莺倌表演完毕,堂内光亮尽失,满座寂然。突然黑暗中亮起点点红灯,堂中光亮缓慢由暗转明,忽觉鼻尖一阵梅香。台上红梅白衣,女子玉手轻挑琵琶,眉目成书。曲声先抑后扬,似激流湍进,珠落石室……一曲毕后满座叹然。
南宫蘋蘋睁眼“她叫什么名字?”
竹娘子对表演很满意“青行廊新来的琴师,名唤梅香。”
景泰回过神来“青兄可查过来历?”
竹娘子道:“这是自然,梅香原本是壶州的琴师,与情郎私奔而来,可惜路途辛苦,她情郎将她扔弃,无奈之下才来了青行廊。郡主觉得如何?”
南宫蘋蘋又看了一眼楼下女子“指尖可弹风雷之音,绝非俗物!”
南宫蘋蘋才发现从梅香弹完,梁厌的脸色便不太好,询问一下,梁厌缓和了脸色,笑道:“虽非俗物却立于俗尘,既是被迫来此怕是也会被俗物所累!剑刃。”剑刃点头,从怀中拿出五十两的银锭放在竹娘子手中,梁厌道:“这是给梅香姑娘一点小小心意,勿辞。”
景泰和喻长亭深觉梁厌说得有理,便也从怀中拿出了银锭同放在竹娘子手中。
景泰看着坐如泰山的南宫蘋蘋“你夸人家那么多,也不表示表示?”
南宫蘋蘋面不改色依旧稳如泰山,拿着酒杯悠悠道:“没钱!”
景泰扶额“你不至于这么穷吧!”
喻长亭道:“景泰!长公主一向给蘋蘋的零用就比较少,你这是干什么?”
南宫蘋蘋郑重地点了点头“谈钱多俗!”又转头告诉竹娘子,“没事,他们给了那么多,就勉强算我一份!”
竹娘子笑了下,将手中钱锭递给丫鬟,让丫鬟给梅香送去。又道:“这只是预演,晚上才更正式,几位入夜可还来?”
南宫蘋蘋懒懒摇头“估摸着今夜,人许比往日多些,我便不来了!”于是几人都摇头表示今夜就不来了!
景泰伸了个懒腰“时间差不多了!出去吃个饭就回去上骑射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