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几人坐在城楼上,但好在几位视力都还不错,分的清谁是谁。江陵筑把场子铺得太大,誓要昭告全上京城,江陵筑能囊括整个上京城的美女。
百姓最见视觉冲击,所以在场美女多着艳丽的亮色,以红色居多。比如喻长如穿着红色的织花锦,景子衿穿着一件便服梳了一个还算正式的发髻,魏成羽穿了一件浅绿色的浮云裙像极了碧波仙子,在一群靓丽的颜色中,浅绿色却是那么合适地夺了人眼球。可当叶韵之穿了一身绣银纹的白衣时出现时,倒是格外出众了。
虞国是不喜人穿白衣的,除非家有丧事守孝,否则是不吉利,但叶韵之喜欢。因叶家女儿缘薄,叶丞相祖上六代男丁,到他了才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自然千娇万宠,于是叶丞亲自去陛下面前苦苦求了八次才得陛下允准,但不能穿纯白色,所以叶韵之的白衣都会精细地绣上金色、银色的丝线或者是其他花纹。魏成羽一直耿耿于怀的就是这里,毕竟是特权,还是只属于叶韵之的特权。
南宫蘋蘋看到这不禁玩味一笑,痞气十足地吹了一声口哨才道:“看魏成羽心情不好,我心情可太好了!”转头又对景泰说,“你妹妹虽就来过个场,但看来还是被抢完了风头呢!”
景泰白了她一眼,随后道:“你别酸,我家妹妹样样都是最好的!”
南宫蘋蘋鬼脸一笑,继续向下看。
第一天是比唱歌的,但叶韵之她们不能随便对待,自然被安排在中间位置。百姓手中都有两三支芙蓉花,谁唱得好,便把芙蓉花投给谁,最后以芙蓉花数量多少排名取胜,可若是谁连五支芙蓉花都没有,那就直接出局。但进行了小半个时辰,出局了近十个女孩子,南宫蘋蘋一边嚼着花生米,一边单手转着扇子,她想观众许都在等着那个白衣女子呢。
终于到了叶韵之,南宫蘋蘋本坐直准备看戏,却清楚看见叶韵之极重地捏了一下衣角。她这是在……紧张吗?南宫蘋蘋不禁皱眉,这个比赛到底对叶韵之有什么重要的?
越想越想不通,实在不怪蘋蘋好奇,只是叶韵之在南宫蘋蘋的记忆里好像对什么都淡淡的,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还记得儿时到叶丞相家里玩,第一次见到叶韵之时,南宫蘋蘋觉得她漂亮又有些稚嫩的傲气,所以便起了玩心,追着叶韵之跑,抓她头发挠她痒痒,却不想叶韵之一个脚跘就跌倒在地上大哭起来,哭声引来叶韶之,怒气冲冲地追了南宫蘋蘋半个丞相府,最后到南宫蘋蘋不小心跌入池塘才告一段落。结果被自家兄长知道,兄长二话不说也不管叶韶之是否年幼,抓起来胖揍一顿,也把叶韶之扔进池塘里才算完。最后却是以南宫蘋蘋和兄长一起在祠堂罚跪一晚才算了了。自那后,叶韵之虽然不介意,可南宫蘋蘋却深觉会哭的女孩子不好惹,便不与她多亲近,可因为叶韶之的缘故,南宫蘋蘋还是很了解叶韵之的,知道叶韵之算是个半佛,无欲无求的性子让叶韶之不止一次头疼。
待叶韵之唱到最后,南宫蘋蘋才回过神来听了个结尾。叶韵之声音明显不是拔尖的好,却胜在清丽,配上白衣颇有一些绝世独立的气质。
梁厌看了一眼叶韵之篮子里的芙蓉花,转头对叶韶之说:“令妹唱得很好,却是过分紧张了,不然可以更好。”
叶韶之也是皱眉摇头,颇为不解道:“按说宫中大大小小的场面韵之也参加的不少,比这个场面大的比比皆是,可韵之从来没有如此过!我思来想去也不知为何!”
南宫蘋蘋转身喝了口茶,低眉沉思:从叶韵之穿白衣到现在,正好快满四年了!南宫蘋蘋一惊,深觉不是巧合。
“阿蘋!”
南宫蘋蘋被叶韶之拉回来,叶韶之不满嘟囔道:“发神呢?我说,你最擅舞蹈,不如你给韵之指点一二?否则我怕她今晚都紧张地睡不着。”
“这个嘛……”南宫蘋蘋一脸贼笑。
景泰却道:“我可听着呢!阿蘋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南宫蘋蘋忍住了要把茶杯摔在他脸上的冲动“你妹就来陪魏成羽走过过场,还要我指点?偷师给魏成羽呢!美得你!”
叶韶之不管他们打闹,急切道:“你倒是给个准话啊!你教教她!连青兄都说上京城里,论跳舞,你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南宫蘋蘋很享用叶韶之对她拍的马屁,拿起杯子浅尝了一口茶“指点嘛,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这报酬嘛……”
“你大爷!”叶韶之怒斥南宫蘋蘋的不道义,“咱俩什么交情?这点忙你还跟我提钱!”
南宫蘋蘋一拍桌子,气势上不输一分道:“你还爱要不要!我这是独门绝!技!”
叶韶之咽了咽口水,眨了眨眼睛退后道:“行了行了,我包你一个月的零嘴可以了吧!”
南宫蘋蘋清了清嗓子,压住心中的喜悦道:“她是你妹嘛!我们什么交情啊!我当然指点指点喽,放心,她得不了第一我给你包半年的酱肘子!”
梁厌不禁浅笑,南宫蘋蘋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让人恨得牙牙痒。跳舞?蘋蘋跳舞也会那般不着边际吊儿郎当吗?
差不多看完景子衿后,叶韶之就拉着南宫蘋蘋回丞相府,也不管景泰他们,直接上马狂奔,颠得南宫蘋蘋肺都要出来了!一下马拉着难受地七荤八素的蘋蘋就往叶韵之房间里去,一进门却见空无一人。
房间很整洁,令南宫蘋蘋大吃一惊的是满屋子的玉器摆件,喃喃道:“原来韵之也喜欢收集玉器摆件啊?”
叶韶之拉着她坐下等叶韵之归来,听得此问便回答道:“是啊,韵之没别的爱好却对收集玉器有着近乎痴迷和疯狂的态度。就比如那个玉壶,江南拍卖行七年前拍卖的,不过被人先买了。于是韵之召了全上京城的玉匠花了近三倍价钱打造了这个一模一样的。”
南宫蘋蘋一边点头一边数点,却是疑惑:怎么少了一件玉箫?
正疑惑着丫头来回,说叶韵之回来后就直接去练舞了!叶韶之颇有些心疼,转头对南宫蘋蘋说:“虽不知到底为什么,但还烦你好好指点她一二。”
南宫蘋蘋拍了拍叶韶之肩膀“有我在你放心,先去看看韵之跳得如何?”
叶韶之带着南宫蘋蘋穿过长廊,来到一块宽阔的平地。不得不说叶韵之真的很努力,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反复练过无数次了,可无论怎么练都达不到想要的状态。
叶韶之悄悄问:“怎么样?”
南宫蘋蘋动了动鼻子“一看就是新手上挑。难是难,一个晚上基本功当然拼不了!也只能耍点小聪明喽。”
叶韶之很着急,南宫蘋蘋烦他,直接没好气地说:“把她舞裙拿来,再找个绣工最好的绣娘过来!”
也许是南宫蘋蘋声音太大,打扰了叶韵之,她停下看着南宫蘋蘋,南宫蘋蘋摆手道:“没事儿!没事儿!你练你的,我看看。”
叶韶之几乎是提着绣娘过来的,还跟着几个丫鬟。蘋蘋命丫鬟将叶韵之的舞裙展开,又摸着下巴围着裙子转了一圈,不得不说这件舞裙做工精良,蘋蘋又侧眼看了看叶韵之的身段。用骨扇头指着舞裙的腰身道:“这里收细一点,务必要凸显韵之的腰身。”又对着叶韵之的贴身婢女道,“你给她们说一说韵之的尺寸”
又转了一圈道:“裙摆加长固定,韵之基本功不好,要确定踮脚时能遮住并且最重要的是,你们务必确保她不会踩到裙子跌倒!如若不然……丞相府绝不会轻饶尔等!”
带头的绣娘立刻跪下,十足地保证绝对不会让叶小姐踩到裙子!
蘋蘋嗯了声,又多看了一眼叶韵之的舞蹈,用扇子指着舞裙的袖子道:“韵之的手臂比较细软,很柔美得显出来!袖子改成贴肤薄纱,要若隐若现的那种!差不多了你们现在就去改,入夜我要见到成果!而且针脚要细,做得好赏银绝不会少!但如果粗糙了一点,那叶三公子可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绣娘连连称是,手脚麻利地就跟着去偏厅缝补。
绣娘走后南宫蘋蘋也开始脱衣服,叶韶之见她的动作立刻睁大眼睛,然后急忙去抱住她,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你干什么!”
南宫蘋蘋顿了一下用骨扇重重地敲他的头“你想什么!我跳舞!这衣服太累赘!”
叶韶之红着脸将她放开“我这不是怕你太不拘小节嘛!”
南宫蘋蘋看着他红得像滴血的脸,不禁玩兴大起,脱了外袍后,用骨扇挑着叶韶之的下颔,“怎么?今晚要请你去西市仙乐坊风流风流吗?”
叶韶之一把打掉她的扇子,南宫蘋蘋看着他脸更红的样子一愣道:“你不会……没去过仙乐坊吧!”
见叶韶之怒视着她,蘋蘋了然哈哈大笑“哈哈哈!枉你自诩风流,连景泰和程煜都不如!要不我今晚带你去仙乐坊找个小清倌开开荤?”
叶韶之轻锤了一下南宫蘋蘋,然后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叶韵之也停下来走来问道:“三哥怎么了?”
南宫蘋蘋笑意盈盈地道:“没什么,你三哥洁身自好准备练童子功呢!”
叶韵之一愣,随后明白笑道:“三哥其实最害羞,郡主见谅啊!”
南宫蘋蘋摆摆手,将骨扇往腰间一别道:“玩笑而已,我跟你哥什么交情。你方才有几个动作,我还需同你讲讲。”
随后拉着叶韵之往空地走去,蘋蘋先跳了一步“比如这步‘清手拈花’最能夺人眼球,你跳得不错,但此时你的眼神要带三分媚态也不能失了娇羞。”
叶韵之照着做了,可也不行!南宫蘋蘋戳了戳鼻子道:“就像你看见你暗恋的人,虽是偶遇却更惊喜!”叶韵之一愣,随后又跳了一遍,这一次更好,蘋蘋才些微满意。
“这一步‘踏步蹲冲’前臂弯后臂柔却不能失力!要柔中带刚!”南宫蘋蘋一边做一遍说。
“这一步‘簪花带笑’眼神要更加勾人些,要欲迎还拒,让人欲罢不能!”说着让叶韵之又照做了一遍。
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教,终于叶韵之好像突然找到了诀窍,舞蹈重新跳了五遍后才算勉强和了南宫蘋蘋的眼缘。最后检查了叶韵之的舞裙才算满意,用了晚膳就回将军府了!
一回到将军府,南宫蘋蘋直奔月生的房间,看见满屋子和叶韵之房间一模一样的玉器摆件后,又将江陵筑曾送来的邀请函打开,才全明白了,为什么叶韵之那么拼命地想去参加比赛。
从前兄长还在时便最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玉器摆件,心心念念的就是纪王叔的白玉棋盘,可那时候纪王叔刚得到那方白玉棋盘,爱不释手说什么也不肯割让,兄长只能作罢!而江陵筑邀请函中赫然写着的第一美人的奖励就是那方白玉棋盘。南宫蘋蘋叹了口气看着自己袖子上别的白花,回忆着当年:父亲带着兄长的遗体回京,陛下大悲命全城缟素半年,按礼南宫蘋蘋可以守孝三年,可第二年是虞国建国百年庆典,所以陛下下令南宫府包括蘋蘋在内只能守一年。没法子,皇命明昭不可违,蘋蘋也只能一直别着白花以示祭奠。
南宫蘋蘋无奈地抬头看着壁上的画像道:“兄长,韵之很爱你呢!你知道吗?她为你白衣素妆守了整整四年!”
江陵筑第二日大选算是人最多的时候,景泰嫌城墙太高于是在护城河对面搭了个高台子,上置着小方桌,可以悠悠闲闲地看见舞台子的全部景致。梁厌没有来,毕竟质子身份,还是不要无故告假。不同的却是,连着消失十来日的程煜终于回来了。
南宫蘋蘋转着扇子找到他们时倒确实惊讶了一翻“倒是稀罕!程小公子还能破天荒地逃一次课?”
程煜着一身蓝色墨竹纹的便服,风度翩翩更甚从前,他只是笑着递给南宫蘋蘋一杯清茶道:“这些天帮着家父整理阁中事物实在劳累,便逃一次课放松一下!”
南宫蘋蘋笑着打趣道:“你不在的这些天,有人可想你了!”说着瞟了一眼规矩坐着的喻长亭。
喻长亭瞪了她一眼,程煜像是听不懂一般只是浅笑了一下。
南宫蘋蘋和程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却见叶韶之怀里一大把芙蓉花,南宫蘋蘋取笑道:“你这是小童子花丛过?”
叶韶之知道南宫蘋蘋在取笑自己,也不理她热络地道:“小爷我花了一百两买了三十支花,一会儿全给韵之!”
南宫蘋蘋睁大眼睛愣了两秒,随后吼道:“你个败家子!作弊就算了,一百两买三十朵破花?烧的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