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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方舟离岸

11、亮相

金伟民和李欣汝一下飞机,就被焦云龙用吴市长的专车接到了市政府。走进吴东明的办公室时,市经委主任冯保春也在。吴东明热情地与金伟民和李欣汝握手,并亲自为两个人沏了铁观音。

互相寒暄后,几个人围坐在沙发上,吴东明诚恳地说:“金先生,不瞒你说,对于东汽集团来说,我们是没有能力了,东州市把做裤衩的钱都拿出来给东汽了,可是东汽集团就像得了绝症的病人,吃什么药都不解决问题。我们现只差一味药还没吃,那就是资本运作了,我听丁能通介绍了不少你的传奇经历,希望你能给东汽集团创造一次起死回生的传奇呀!”

“吴市长,国有企业面临的最大问题是,管理企业的人决定不了企业的命运,决定企业命运的人跟企业又没有血缘关系,怎么可能用心去做?”金伟民直言不讳地说。

“那怎么才能让决定企业命运的人与企业有血缘关系呢?”冯保春饶有兴趣地插嘴问。

“很简单,通过资本运作进行股权结构改革,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投资包装搞金融,东汽发挥专长搞汽车,合在一起不就行了吗?”金伟民坦诚地说。

吴东明和冯保春互觑了一眼,冯保春挑剔地问:“金先生,你到底算是金融家,还是算企业家呢?”

“冯主任,这两个角色能分得开吗?我认为阻碍国有汽车企业改革发展的一个障碍,就是‘专家治厂’,学工的人始终是一种顺向思维,而反向思维的人不能在企业中主导决策权。”金伟民开诚布公地直言道。

“有道理,金先生,既然你是资本运作专家,一定有与众不同的手段,能说说你成功的秘诀是什么吗?”吴东明用怀疑的口吻问。

“吴市长,没有秘密是不可讲的,关键是时机。其实资本运作就是一层纸,捅破了,讲出去,别人也能做,只是,可能没有我的手段快。”金伟民毫不隐讳地说。

“可是对于制造汽车来说,你毕竟是个门外汉呀!”吴东明质疑道。

“吴市长,日本丰田汽车有七八十年的历史了,可是当年他们是从织布机起家的,如今欧华面包车是丰田的第四代技术,如果东汽集团与我重组,我就是汽车行业起点最高的一支,吴市长说我不是汽车人,没有汽车背景,那七八十年前,丰田的创始人不是也没有汽车背景吗?我毕竟是第一步就搭上了丰田第四代技术,您能知道我第二步会搭上什么?还是那句老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要有钱,可以让全球的人为我们的理念服务。”金伟民侃侃而谈。

“可是我们缺的就是钱啊!”吴东明慨叹道,“钱从哪里来呢?”

“吴市长、冯主任,高科技不仅指人们熟知的信息科技,生物科技等,也包括不广为人知的金融科技。你们一定知道黄瀚晨鲸吞香港电讯的手法让人震惊,我可以负责任地说,金总具有不亚于黄瀚晨的高超财技。”一直在旁倾听的李欣汝插嘴说。

“李小姐,我也不瞒你说,吴市长说你们要来,我抽时间认真读了几本汽车巨头的传记,在亨利·福特的自传中,他认为实业家和金融家是两种气质不同的人。实业家对金融家天生敏感排斥,并为自己找到了一种强烈的优越感和圈子意识。实业家坚信他们在本行业中浸淫日久,可称为真正的某产业的人,而在他们看来,在圈外而想挤进来的人,或者不知深浅、异想天开,或者对这个产业毫无感情和理解,只是想捞一把就走,金融家们凭金钱来思考问题,他们将工厂当作生财而不是生产物品的地方。他们眼睛盯住的是钱,而不是企业的生产效率。老福特还固执地认为,银行家由于所受的专门训练及其自身地位的限制等原因,根本就不适宜于指导工业生产。金先生,你对福特的观点怎么看?你对汽车行业有感情吗?”冯保春旁敲侧击地说。

金伟民哈哈大笑,“冯主任,看来你担心我捞一把就走啊!不谦虚地说,我身上有金融家和实业家的双重性,我认为单纯说一个人是做金融,还是做产业,是在转轨过程中的一种特别的论调。在完善市场经济的过程中,这种论调会被吸收和消化掉。在国外健全的金融体系环境中,金融与产业没有很清晰的划分,关键是看集团产值和利润的份额比例。如果金融业务的产值超过产业部分,它就是以金融为主的集团,反之则为以产业为主的集团。环顾我国汽车生产厂布局,我发现所谓的‘三加九’格局只是表象,三就是指我国汽车业的三大巨子:一汽、东风和上汽,九就是指通用、福特、戴姆勒—克莱斯勒、丰田、大众、雷诺—日产、本田、标致—雪铁龙和宝马,表象的身后是跨国汽车巨头‘六加三’的阴影,这里的六是指前六家跨国汽车巨头,三是指相对独立的本田、标致—雪铁龙和宝马。在全球汽车行业大集团垄断的时代,这九家公司的汽车产销量占世界总量的百分之九十二。在我国,六加三在华的合资公司控制了中国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生产,几乎所有的核心技术都掌握在他们手中,我们的厂商大部分是在组装国外的车型。这就是中国汽车工业的真实现状,由跨国汽车巨头主导市场的格局已经形成,这是不可回避的现实。我们就站在这样一个十字路口上。”金伟民言之凿凿。吴东明和冯保春一时无言以对。

良久,吴东明呷了一口茶,问:“那么金先生认为,我们是继续依附于外资走加工组装的道路,还是集中力量搞自主研发呢?”

“汽车工业是东州市的支柱产业,也是清江省乃至中国的支柱产业,不仅是东州市、清江省将来保持持续或者更快发展的重要保证,更是将来中国保持持续或者更快发展的重要保证,因此,民族品牌的发展壮大至关重要。我认为中国汽车工业目前有三种迷失:第一种是合资;第二种是许可证生产,搞引进;第三种是自主开发,在全球合作分工。我认为还有第四种模式,这就是我们应该和全球上的汽车行家联合开发,共享资源和平台,划分市场,我希望能用第四种模式来打造东州汽车工业。”金伟民充满希望地说。

“好啊,金先生,你不仅是个资本运作专家,更是一个有梦想的人,中国企业家必须张开双臂拥抱世界,但是我请你来不是听你讲故事的,我想听听你想通过东汽集团打造一辆什么样的轿车?”吴东明兴奋地说。

“吴市长,我心中的欧华轿车不仅拥有自主品牌,而且坐着像奔驰,开着像宝马,价格像桑塔纳。为实现这一目标,我需要两台发动机,一个是轿车发动机,另一个是体制发动机,我不担心轿车发动机,我最担心的是体制发动机。一个对要做事的人,屡屡做出种种限制的地方,是不会成为企业家安身之所,立身之地的。”金伟民直言不讳地说。

“金先生,你的担心我能理解,只要你能让东汽集团起死回生,确保国有资产保值增值,只要我说了算,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由省里和国家说了算的,我去给你打头阵,尽管我对你金先生的本事还是有点将信将疑,但是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敢想敢干的人,既然改革是摸着石头过河,你金伟民就只好做一回石头了,一句话,东州市政府全力支持!”

吴东明说完看了看表,冯保春插嘴说:“吴市长,我让东汽集团董事长纪东翔在东汽大厦备了午宴。”

“好啊,金先生,李小姐,中午我为你们接风,下午请冯主任陪你们到东汽集团走一走,看一看,再让纪东翔给你们介绍介绍情况,如果金先生确实相中了东汽集团,那么具体合作事宜可以和纪东翔谈,纪东翔现在可是泥足深陷,举步维艰啊!巴不得你这个财神爷去了拽他一把呢!”

吴东明说罢哈哈大笑,金伟民望了一眼心爱的李欣汝,两个人也会心地笑了起来。

12、姐夫

早餐后,丁能通刚要开车去参加由国务院机关事务管理局主办的部分优秀驻京办经验交流会,手机就响了,他接通手机,竟然是自己的姐夫邱兴本打来的,说是九点半的飞机,中午到北京,让他接一下。邱兴本来的突然,今天的会丁能通必须参加,因为会上有发言,实在没办法去机场。丁能通挂断手机,只好给白丽娜打电话,让白丽娜代自己去首都机场接一下姐夫。

丁能通的家乡在东州市万寿县丁家屯乡雨露村,这是东州市最穷的一个县。丁能通从小家境贫寒,父亲在他上学时就出车祸死了,母亲拉扯着姐弟两个人度日艰难,姐姐丁桂芹为了能让丁能通读书,初中毕业就辍学陪母亲务农。邱兴本是雨露村的复原兵,复原回乡后,经人介绍,与丁桂芹结婚,丁能通的大学是在姐夫的帮助下读完的。正因为如此,丁能通对邱兴本一直很尊重。

邱兴本在部队时是个养猪的兵,回乡后就想靠养猪致富,几经起伏,不仅赚了钱,还办起了县里唯一一家肉联厂。邱兴本为人精明,干事肯钻研,有一次去清江农业大学办事,偶然的机会听农大教授说,养蝎子比养猪挣钱,邱兴本就动了心,经过一番请教学习,很快就掌握了养蝎子的技术,还高价购买了清江农业大学一位专门研究蝎子的教授的专利,他卖掉肉联厂,专门养蝎子,经过两年的努力,竟生产出了蝎神酒。

当然邱兴本在奋斗过程中,也没少得到丁能通的帮助,只是邱兴本与丁桂芹感情一直不太好,有了钱以后,还传出了乱搞女人的绯闻,让一向尊重姐夫的丁能通对邱兴本颇为失望。当然姐夫在女人方面不检点,也是每次回家乡姐姐和自己唠叨的,丁能通当面质问过姐夫,邱兴本从来都矢口否认,大呼冤枉。

本来邱兴本长得很帅,也很有男人味,但是由于他在生意上过于钻营,早早地就秃了顶,这一秃顶不要紧,更有老板风度了,眼下是万寿县数一数二的民营企业家,蝎神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

白丽娜见过邱兴本两次,彼此第一印象都非常好。邱兴本对女人出手一向大方,这也是他颇得女人喜欢的原因之一。第一次见到白丽娜时,邱兴本就对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心里刺刺挠挠的,只是碍于丁能通的面子不好下手。第二次见白丽娜时,也是丁能通有会,让白丽娜去接的,邱兴本逮着机会就不放过,随手甩给白丽娜一条上万元的白金项链,只说是以后得常跑北京,不能少麻烦了,还望多多关照。白丽娜心想,别看邱兴本是个土财主,出手还挺大方,便说不客气,邱老板在北京有事尽管开口,丁能通在与不在一个样。邱兴本听了心里很高兴,他对女人一向采取欲擒故纵的方法,屡试不爽,两个人一路上很快就熟的跟认识了十几年了似的。

邱兴本不仅对白丽娜的美貌感兴趣,他更对白丽娜的经历感兴趣,他早就听丁能通说过,白丽娜是腐败市长肖鸿林睡过的女人。邱兴本在中学就学过陈胜吴广起义的课文,他当时记住了两句话,第一句是“苟富贵,勿相忘”;第二句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当年邱兴本是怀着当将军的梦想去当兵的,没想到在部队却养了四年猪。不过他发现,即使是猪社会,也有“王侯将相”和普通肉猪之分,猪社会中的“王侯将相”就是种猪,种猪的任务就是交配,可以堂而皇之地做皇帝。那时候,邱兴本就想,做人就应该像种猪一样活着,因此市长睡过的女人,我邱兴本也睡得,还是那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肖鸿林当年是市长,我邱兴本现在是民营企业家,都属于种猪一样的男人。

这次邱兴本进京准备对白丽娜继续实施欲擒故纵的策略,因此,他在东州新世界商场给白丽娜买了一块欧米茄坤表。

从首都机场回到北京花园,白丽娜一直把邱兴本送到房间。在房间,邱兴本亲手为老白丽娜戴上了那块欧米茄。白丽娜一戴上这块手表,对邱兴本立刻动心了,因为自从肖鸿林出事以后,白丽娜再也没遇上一个对自己倾心的男人,别看自己迎来送往光鲜亮丽的,其实夜晚自己内心世界的那份孤独和凄苦只有老天爷知道。

白丽娜是个狐媚的女人,她早就明白邱兴本的意思,只是她也是个弄情的老手,和邱兴本采取的都是欲擒故纵的办法,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打算让邱兴本轻易得手,戴上手表,狐媚地盯了邱兴本一会儿,说了声“死鬼”,便逃之夭夭了。

傍晚,丁能通开车拉着邱兴本来到官府私家菜酒店,因为只有他们俩,丁能通没订包房,两个人找了个靠窗的散台坐下,要了四瓶燕京啤酒、四道菜,边喝边聊了起来。

“姐夫,娘的身体怎么样?”丁能通一边给邱兴本倒酒一边关切地问。

“能通,娘的身体不太好,老嚷嚷胃疼。”邱兴本点上一支烟惆怅地说。

“姐夫,赶紧领娘做个检查呀!”丁能通蹙眉说。

“娘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最不愿意去的就是医院,再说我和你姐一天到晚忙,”邱兴本深吸一口烟说,“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估计就是慢性胃炎。”

“姐夫,娘上了年纪了,最要紧的就是身体,我常年不在娘身边,你和我姐得多辛苦一点。”丁能通惭愧地叮嘱道。

“能通,其实娘最牵挂的就是你,老念叨衣雪,对你和衣雪离婚一直耿耿于怀!”邱兴本叹了一口气说。

“我知道娘喜欢衣雪,衣雪也会讨娘喜欢,可是……”丁能通话说一半,端起杯中酒一仰脖子干了。

“能通,娘更想孙子,你把丁宇弄到加拿大那么远的地方,娘连个人影儿都见不着,可把她想苦了,能通,孩子放假时,你得把丁宇接回来,让娘好好看看,再说,即便是和衣雪离婚了,也不能成为仇人呀!怎么说,衣雪一个人带着丁宇在加拿大都不容易呀!”

邱兴本的话像针一样扎得丁能通的心疼,他不愿意陷在这个话题里,话锋一转问:“姐夫,这次你进京办什么事呀?”

“能通,这次进京,我是专程奔你来的,有件涉及姐夫公司前程的大事,非你帮我不成!”邱兴本加重语气说。

“姐夫,什么事呀,神神叨叨的?”丁能通笑了笑问。

“能通,姐夫现在的事业可做大了,正式组建了蝎神集团,我现在拥有七家独立的子公司,八个中心和分布全省的十四家蝎神系列产品销售分公司。姐夫这趟来北京有两件事,一个是想在北京建立一个办事处,再一个就是求你帮忙疏通一下商务部,把《直销经营许可证》办下来。”邱兴本郑重其事地说。

“姐夫,你养蝎子才三年就折腾出这么大的场面,这里该不会有什么猫腻吧?”丁能通质疑道。

“能通,这叫什么话,姐夫的人品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是万寿县共同致富的带头人,县里对蝎神集团的发展非常重视和关心,我们现在采取‘公司加农户’的方式委托养殖,让养殖户在家就有一份好工作,现在不光带领农民共同致富,也使得成立的下岗职工找到一份好工作。就冲这,你也得帮着姐夫把《直销经营许可证》办下来。”邱兴本唯恐小舅子不答应,极力表白道。

丁能通笑着呷了一口酒,“姐夫,你现在都什么产品呀?”

“我们现在主要生产两大类产品,一类是蝎神滋补酒系列,一类是蝎神胶囊系列,目前这两大类产品已经享誉清江省,另外还有蝎粉、蝎补膏、蝎子罐头等,特别是蝎毒提取,我跟你说,蝎毒比黄金还要贵,每千克约十五万,一万只成蝎每年可提取蝎毒480克。能通,姐夫没有底气敢求你帮忙办《直销经营许可证》?”邱兴本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得意。

“姐夫,你的产品都有什么养生作用呀?”丁能通将信将疑地问。

“一句话,强身健体,延年益寿。”邱兴本一挥手说。

“姐夫,有那么好?”丁能通扔给邱兴本一支烟问。

“能通,不瞒你说,谁用谁知道啊!”邱兴本一边给丁能通点上烟一边说。

“姐夫,既然蝎神集团生产的产品这么好,真想拿到《直销经营许可证》光万寿县支持不行,一定要得到市领导甚至省领导的支持,只有得到省市领导的支持,省商务厅才能重视你的申请文件,报送到商务部后,我才好出面斡旋商务部,我出面斡旋的同时,也要让省市领导出面做做工作才行。因为国家对直销企业的审批控制得非常严格,对了,直销企业注册资金不得低于八千万,你们的注册资金现在是多少?”丁能通郑重地说。

“我们的注册资金现在是一个亿,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要想得到省市领导的支持,能通,还得你出面搭搭桥!吴市长到东州后,高度重视国有企业的同时,对民营企业抓的也挺紧,能通,你帮我和吴市长搭上桥就行,剩下的工作我做,只要吴市长用上我们的产品,他保证支持!”邱兴本自信地说。

“姐夫,你们的产品是壮阳药啊,吴市长用了就能支持?”丁能通揶揄道。

“能通,不是跟你说了嘛,谁用谁知道啊!”邱兴本诡谲地笑了笑,然后敛起笑容恳切地说,“兄弟,你得务必想点办法让我把这蝎神酒送到吴市长家去!”

“姐夫,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我不能出面,我和你一样和吴市长都没有深交,最近他还从安全局给我派来一个主任助理,这小子什么事都和吴市长单线联系,吴市长显然不信任我,要不也不能弄一个特务来,整的我心里贼他妈的各应,我还不知道怎么搞定这个吴东明呢!不过上次他来北京,看上了北京花园一个服务员,到他家做家政,这个女服务员叫辛翠莲,是我给调到北京花园的,和我关系不错,我把她的电话给你,你直接找她提我,她一定帮忙。只要她给你提供吴市长在不在家的信息就行,一旦在家,你拽上你们县长韩亚洲去见他,他肯定能见你们。只要他肯见你们,姐夫,你就像蝎子一样盯上他,让他到企业里走一走,看一看,万寿县是个穷县,有一个龙头企业也不容易,我估计他肯定能支持!”丁能通工于心计地说。

“好,能通,就按你说的做!再就是蝎神集团也得像省市县政府似的,搞个驻京办,现在国有大中型企业都有驻京办,我们民营企业当然也不能落后,将来我们进一步发展了,在全国各大城市都要设立办事处,我都想建议咱们雨露村也在北京搞个驻京办。”

邱兴本还没说完,丁能通哈哈大笑地插话说:“姐夫,你别说,还真有个村级驻京办。”

“什么村?”邱兴本饶有兴趣地问。

“大寨,人家成立驻京办是想将大寨这面红旗插在北京,让大寨精神还能继续传承下去。不过大寨驻京办是个实体,还有一块招牌叫虎头山酒楼。”丁能通有板有眼地介绍说。

“实体好啊,蝎神集团驻京办也要办成实体,办成酒楼,能通,我看这个官府私家菜酒店挺火呀,你说我要是把这家酒店兑下来做驻京办怎么样?名字就叫蝎神官府私家菜酒店。”邱兴本认真地说。

“姐夫,你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呀,人家的生意这么火能同意兑给你?”丁能通哈哈一笑,善意地揶揄道。

“能通,你认识这里的老板吗?”邱兴本不紧不慢地问。

“认识!”丁能通回答。

“认识就好,你给姐夫搭个桥,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邱兴本胸有成竹地说。

“姐夫,你真要兑下这个官府私家菜酒店?”丁能通敛眉认真地问。

“我到北京来就是办这件事的,这还有假?能通,你就瞧好吧,过不了多久这里的总经理也就是蝎神集团驻京办主任就是潘富贵了。”邱兴本得意地说,俨然官府私家菜酒店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丁能通心想,我倒要看看姐夫的本事,看看你怎么把官府私家菜酒店兑下来。于是用一副想看笑话的表情拨通了官府私家菜酒店老板的电话,言称给他介绍个朋友。丁能通既是酒店的老主顾,又是老朋友,酒店老板欣然应允。

丁能通买了单,笑虐道:“姐夫,老板在二楼办公室等我们呢,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这家老板精明得很,你想占他的便宜,无异于从猴子嘴里抠枣儿,根本行不通。”

邱兴本哈哈大笑地说:“能通,你知道姐夫是什么出身吗?”

“什么出身?”

“训猴的!”

两个人相视一笑上了二楼。

13、小舅子

吴东明有个小舅子,叫蒋春杰,在东州市西客站派出所当所长,自从吴东明到东州任市长以后,吴东明的妻子蒋春华就私下里嘱咐弟弟盯着吴东明一点,别让哪个狐狸精给狐媚了。蒋春杰就劝姐姐赶紧调到东州算了,蒋春华说,儿子还有一年就高考了,不敢换环境,怕影响儿子情绪,再说,你姐夫也没给我找好地方呢。蒋春杰说,这有什么难的,到东州航空公司当副总经理呗!蒋春华说,我也希望是这样,等明年儿子高考完再说吧。

蒋春杰得到姐姐的授意后,还真对吴东明的行踪上了心。最近听姐夫的司机说,家里来了一位漂亮的小保姆,蒋春杰心里一惊,心想,看来姐夫真要有情况啊!便想去看个究竟,正好自己一直想让姐夫帮忙调动一下工作。西客站派出所所长虽然是个肥差,但是毕竟只是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蒋春杰在东州市公安局算是资历最老的派出所所长了,他觉得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自己都应该升一升了。

蒋春杰早就盯上了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副支队长的位置,只是姐夫没到东州前,自己苦于上边无人,一直不能实现这个愿望,现在好了,姐夫是东州市市委副书记、一市之长,自己的愿望指日可待了。但是为了给姐夫留出踢头三脚的时间,蒋春杰一直也没告诉吴东明自己这个想法,正好姐姐让自己常关心一下姐夫,不如抽时间去姐夫家看看,顺便说说自己的想法。

吴东明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家里有了家政服务员辛翠莲以后,自己每天都觉得神清气爽,工作状态极佳,仿佛焕发了第二次青春。每天晚上不必要的宴请全都推掉,就愿意回家吃小保姆做的饭。

吴东明接到小舅子的电话时,自己刚就东州汽车发展问题开完市长办公会议,会议初步确定了东汽集团技术创新与资本运作两条腿走路的方针,由于会议开得很振奋,大家都看到了东州汽车发展的希望,因此,吴东明的心情非常好。

吴东明接到蒋春杰的电话后很兴奋,声称家里来了一位家政服务员,饭菜做得好,晚上让小保姆做几个菜,好好陪姐夫喝几杯。蒋春杰说,我给你带两瓶好酒。吴东明说,不用了,姐夫什么好酒没有?蒋春杰嘻嘻笑着说,我给你带的好酒你肯定没喝过,喝了你就知道了!

吴东明挂断电话后,怎么也想不明白蒋春杰会带什么好酒,他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又拿起电话给辛翠莲打,嘱咐她搞几个好菜,晚上家里来客人。

辛翠莲试探地问:“吴市长,客人是什么口味,喜欢什么菜?”

吴东明哈哈大笑地说:“我这个小舅子就喜欢吃蛇,你敢做吗?”

辛翠莲娇嗔地说:“那有什么不敢做的,只要你们敢吃,我就敢做!既然有蛇了,就应该有蝎子,干脆我再炸一盘蝎子吧。”

吴东明吃惊地问:“翠莲,蝎子也能吃?”

辛翠莲贫嘴道:“当然能吃了,吃了蛇蝎的人才能有蛇蝎心肠啊!”

吴东明一听哈哈大笑。

傍晚,吴东明回到家时,辛翠莲正在厨房里煎炒烹炸炖,餐桌上中央放着一个热乎乎的大砂锅,不知道里面做得什么好吃的。吴东明好奇地掀开砂锅,竟然是烩蛇羹。

“乖乖,这丫头真会做蛇呀!”吴东明心里叹道,嘴上却朗声说,“翠莲,这烩蛇羹是从哪家酒店订的,蛮香的!”

辛翠莲刚炒好一道菜,围着围裙,端着菜走出来嗔道:“吴市长,你小瞧人,这是我做的,一整条眼镜蛇呢,蛇胆还给你留着呢,给你泡在酒里了,赶紧喝了吧,这两天你不是嗓子疼吗,喝了蛇胆就好了。”

“翠莲,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一手,我还真小瞧你了!”吴东明说着端起餐桌上的泡着蛇胆的酒盅一口闷进了嘴里。

“吴市长,不瞒你说,我曾经在蛇餐馆打过工,专门跟广州的大厨学过,其实蛇的做法可多了,我只会做这烩蛇羹,做法很简单,取一条蛇,越毒越好,最好是眼镜蛇,剥皮切丝,同时配料有鸡丝,火腿丝、竹笋木耳冬菇丝,再有一点里脊丝,一锅烩出就得了!”

辛翠莲正得意地说着,有人按门铃,辛翠莲赶紧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正是蒋春杰。

“是蒋大哥吧,快请进,吴市长刚进家门。”

辛翠莲落落大方,嫣然一笑,仿佛就是女主人。蒋春杰仔细觑了辛翠莲一眼,当时就为自己的姐姐担心起来。只见这个辛翠莲眉如新月,肤如凝脂,一颦一笑,无不妩媚动人。

“姐夫,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会做菜的家政服务员吧?我看不像干家政的。”蒋春杰揶揄地说。

“那像干什么的?”吴东明不解地问。

“我看像干演员的!”蒋春杰换了拖鞋笑谑地说。

“哟,蒋大哥,你可真有眼力,我从小就做梦当演员,当明星,可惜我生错了地方,我要是生在城里呀,还没准真有机会。”辛翠莲两道细长的眉毛轻轻一挑,咯咯笑着说。

“春杰,你还别说,翠莲这丫头天生就机灵。”吴东明一边将蒋春杰让进餐厅一边赞道。

“吴市长,蒋大哥,你们想喝什么酒?”辛翠莲一边上菜一边说。

“春杰,你说给我带两瓶好酒,究竟是什么好酒啊?”吴东明坐在餐桌前点上一支软包中华一边吸一边问。

蒋春杰也从餐桌上的软包中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火说:“翠莲,把我带的酒打开一瓶,姐夫,最近万寿县公安局的一位朋友送给我一箱蝎神酒,我喝了两瓶,感觉真他妈的好。”

“怎么个好法?”吴东明好奇地问。

“每天神清气爽,精力充沛不说,就连下面都比以前刚猛了!”蒋春杰口无遮拦地说。

吴东明听罢一瞪眼,意思是说注意点影响,旁边还有未婚女孩呢!蒋春杰吐了吐舌头,挤了挤眼。

这时辛翠莲端着酒过来,给吴东明和蒋春杰每个人各满了一杯,然后说:“你们喝着,我还有一道菜和你们的蝎神酒正般配!”

“翠莲,是什么菜呀?”吴东明好奇地问。

“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辛翠莲卖关子地说。

吴东明端起酒杯兴奋地说:“春杰,难得咱们兄弟在一起喝一杯,来,先走一个吧!”

“走一个!”蒋春杰欣然响应,两个人一仰脖子,干了第一杯。

蒋春杰放下酒盅,拿起酒瓶又分别给姐夫和自己满上说:“姐夫,咱东州这鬼地方比不得南方,除了老工业基地以外,连个拿得出手的特产都没有,如今好了,有了这蝎神酒,东州城终于有了特产。”

“我听万寿县县长韩亚洲跟我说过这个蝎神集团,据说是万寿县民营经济的龙头企业,只是这蝎神酒我还是头一次喝,口感不错,喝下去也蛮舒服的,不错。”

吴东明话音刚落,辛翠莲就端着一盘香喷喷的炸蝎子上来了,“吴市长,蒋大哥,尝尝我做的炸蝎子。”

“姐夫,这丫头还真有两下子,快赶上专业厨师了。”蒋春杰看着黄灿灿的炸蝎子,赞叹道。

“俗话说,南方食蛇,北方吃蝎,现在是蛇蝎俱全,翠莲,累了半天了,你也坐下来陪我们俩喝杯酒吧。”吴东明满意地说。

“我是保姆,哪敢坐这儿,吴市长、蒋大哥,你们慢慢喝,我到房间看电视去了。有事你们叫我。”

辛翠莲说完,走进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米饭,又夹了些青菜,进自己的房间看电视去了。

“姐夫,这丫头不仅活干得好,还挺懂事,就是一样不好!”蒋春杰夹了一块蛇肉一边嚼一边说。

“什么地方不好?”吴东明纳闷地问。

“太漂亮了!”蒋春杰小声说,“我姐要是知道了,该不放心了!”

“我和你姐相濡以沫二十年了,你姐最了解我了,我才不信你姐有这么小气,再说,我来东州前,你姐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找一个好一点的家政服务员,照顾我的生活,我看不是你姐不放心我,是你小子不放心我吧!”吴东明说着,把脸一拉拉,蒋春杰顿时紧张起来。

“姐夫,你看你,我也是随便说说,我还不了解你嘛,在昌山市当市长、市委书记时,你在老百姓中就有口皆碑,你这一步一步的是靠实打实、硬碰硬的政绩干出来的,连老百姓都对你放心,小舅子我有啥不放心的,你说是不是姐夫,来,我敬你一杯!”蒋春杰油嘴滑舌地说,他心里有事求吴东明,对这个姐夫是百依百顺。

“你小子这张嘴呀,可以做市公安局的新闻发言人了!”吴东明说完欣然地和蒋春杰举过来的酒盅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姐夫,新闻发言人就免了,但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副支队长我可掂记不是一天两天了,按资历和能力,我早该升一格了,姐夫,你得帮帮我!”蒋春杰就坡下驴地说。

“我说你小子往常见我都是空着手来,今天怎么拎两瓶酒来看我,原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吴东明续了一支烟,打着酒嗝说。

“姐夫,天地良心,你到东州当市长,东州城八百万人,你知道最高兴的是谁?”蒋春杰手舞足蹈地问。

“谁?”吴东明笑眯眯地问。

“当然是我了,姐夫,我在西客站当派出所所长虽然是个肥差,但是只管巴掌大的地方,帮不上你的忙啊!如果我调到刑警支队当副支队长,主管全市的刑侦工作,姐夫,你好好想想,我能帮你多大忙!”蒋春杰信誓旦旦地说。

“春杰,这话我爱听,知道维护姐夫,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呢,你说的事姐夫记住了,来,陪我再干一个,这酒还真是好酒!”吴东明说完,不等蒋春杰的酒盅举过来,便一仰脖子干了。

14、勾引

酒从傍晚一直喝到晚上十一点多,两个人都有了七分醉意,送走蒋春杰,吴东明困意袭来,他既未洗漱,也没脱衣服,倒在卧室里便打起了呼噜。

辛翠莲悄悄地为吴东明盖上毯子,关上卧室的门,然后进餐厅收拾碗筷。刚才辛翠莲虽然躲进了自己的房间,但是,吴东明和蒋春杰的谈话,她留心从门缝听得清清楚楚,特别是蒋春杰说到她哪儿都好,就是太漂亮,恐怕他姐不放心时,辛翠莲诡谲地笑了。

不错,辛翠莲自从走进这个家,心里就有了一个大计划,她要通过吴东明改变自己的命运。本来她把改变命运的希望寄托在丁能通身上的,做梦也没敢想会有机会走进东州市长的家门,自己是什么,一个只有初中文化水平的乡下黄毛丫头,如今走进了吴市长的家门,这就叫机会!不是说机会专找那些有准备的人吗?

辛翠莲的确准备好了,她觉得,今晚就应该实施自己蓄谋已久的计划,一想到自己的命运有可能通过实施这个计划而发生重大改变,她既紧张又兴奋。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吴东明的卧室门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推开一个门缝儿,往里看了一眼,只见吴东明憨态可掬地睡着,鼾声时起时伏,这声音就像一只男人的大手,在撩拨着辛翠莲的心,她痛恨自己为什么命这么苦,竟然生在了乡下,生在了贫寒之家,如果生在城里,受过良好的教育,或许就会嫁给像吴东明这样的男人。

这时,吴东明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他情不自禁地翻了个身,背对着辛翠莲又打起了呼噜。辛翠莲暗笑道:简直就是个小猪呼噜噜!她故意没关门,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向洗手间。

吴东明家是四室两厅两卫,靠近主卧的洗手间兼做洗澡间。洗澡间很大,装修得也很上档次,冲浪式浴缸,日本TOTO牌座便,波士顿桑拿房,简直和五星级酒店豪华套的洗手间差不多。

辛翠莲打开冲浪式浴缸的水龙头,不一会儿浴缸里就灌满了水,辛翠莲故意没有锁洗澡间的门,她用细嫩的手指尖探了探水温,水温正好,只是水的手感不如皇县的温泉滑腻。

辛翠莲已经在这里洗过几次澡了,但每次都是锁上门的,这次的门不仅没锁,而且她怕吴东明起夜时发现洗澡间亮着灯,去另外一个卫生间,她故意把两个卫生间的灯都打开。

一切都准备好了,辛翠莲照了照镜子,觉得自己的脸蛋像煮熟的蛋白一样柔嫩,她心想,这样的脸蛋理应让吴市长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大男人享用,如果给一个普通的男人,简直就是对美的践踏。

想到这儿,辛翠莲冲着镜子美滋滋地笑了笑,开始脱衣服,她憧憬着一场致命的爱情。很快镜子里出现了一个肤如凝脂的美人,充满性感的乳房像一对尤物,在灯光的映衬下几近透明。她抬起修长光滑的美腿跨进浴缸就像清丽流动的水一样,女孩子沐浴的清香瞬间荡漾开来,洗澡间内弥漫着宛如春雨般的丝丝雨雾……

吴东明的确多喝了几杯,很长时间没有这么痛快地喝酒了,何况蝎神酒的确不比一般的酒,喝下去以后让人有一种想入非非的快感,吴东明就是带着这种快感入睡的。他在睡梦梦见一个大花园,有许多仙女在嬉戏扑蝶,其中有一个艳若牡丹的仙女很面熟,他情不自禁地追过去。扑蝶仙女们很快发现了他,咯咯笑着将他围了起来,艳若牡丹的的女孩见了他脸色羞红,顿时低下了头,仙女们嬉笑着将她推向了自己,仙女们推一次那女孩,他就感觉下身胀一次,推一次胀一次,他定睛一看,那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家里的小保姆辛翠莲。他想问,“翠莲,你怎么在这儿?”却怎么也张不开嘴,憋得脸通红,下身更是膨胀的生疼。这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耳畔响起了咚咚的流水声,大花园渐渐地变成了星光浩淼的湖水,众仙女开始一件一件地为艳若牡丹的的女孩脱去仙纱,每脱去一件,自己的下身就胀一次,渐渐地胀成了一个球,他便飘在了空中,突然风乍起,把他吹得越来越远,他在空中大喊:翠莲,翠莲!仙女们却化作白雾散去了……

吴东明从梦中惊醒时,觉得像喝了鹿茸血的雍正,他记得看过一本什么书,书上说雍正皇帝有一次在木兰秋狩时,喝了鹿茸血,欲火中烧,迫不及待地临幸了乾隆的生母,这才有了后来的乾隆皇帝。

吴东明从床上爬起来,睡眼惺忪地想,“妈的,我怎么也有临幸的欲望”,想着摸了摸下面,已经硬的贴肚皮了,他摇了摇头,觉得小肚子也胀得不行,便懵懵懂懂地走出卧室,向洗手间走去。

走到洗澡间门前,刚推开门,他便掏出家伙,目光迷离地往座便走,只听见一身轻嗔在耳畔响起:“吴市长,你好坏!”

吴东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还在梦中,这分明是梦中那个艳若牡丹般的仙女的声音,他定睛一看,只见浴缸内坐着的正是那位艳若牡丹的仙女,像只受伤的小鹿,双手抱在胸前,蹲坐在水里,简直就像童话中的美人鱼。

“小美人,原来你在这儿?你可想死我了!”吴东明下面支着,半梦半醒地扑过去,一把将辛翠莲搂在怀里。

“吴市长,你看清了,我是翠莲!”

辛翠莲借势紧紧搂住吴东明的脖子,两条像蛇一样的腿紧紧缠住吴东明的腰,吴东明清楚过来时,刀已经入鞘了。

“翠莲,对不起,对不起,快松手!”吴东明慌乱地说。

辛翠莲哪肯放过,嘴里娇嗔道:“大色狼,你真坏,你真坏!”便哼哼唧唧地呻吟起来。

吴东明下身已经胀到极点,哪儿受得了这个,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衣服,两个人在浴缸内开始游龙戏凤起来。

吴东明与蒋春华分开快一年了,这么长时间没过夫妻生活了,这对于一个正值盛年的男人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吴东明不管不顾地忘我地向顶峰冲去,嘴里终于喊出了压抑已久的心里话:“莲儿,我的小宝贝,我可想死你了!”

辛翠莲在呻吟中听到这个让她魂牵梦绕的话,顿时变得五彩缤纷起来:“东哥,我也是,我也是,我爱你,恨不能变成你的血液,你的骨髓,你的生命,你的灵魂!”

两个人不断地呼唤着对方的名字,吴东明感到自己的身体里所产生的汹涌澎湃的欲望是那样的狂放不羁,不受意志的支配!辛翠莲粉嫩的脸蛋儿上既有泪水也有汗水,她有一种得逞的快感。这种快感驱使她投入全力去激发男人,等待着男人激发出最顶峰的时刻。

吴东明被这种激发感召得像飞奔的犀牛,全力以赴地疯狂地冲向绝顶。终于从他的胸膛底部冲出了如兽吼般的声音,那声音既悲壮又绝望,他觉得冲到绝顶的犀牛用兽吼震撼了环宇,紧接着便是雪崩,他拼命地聚集起全部力量和快感轰然地坍塌了,灵魂也随着坍塌变得支离破碎,辛翠莲小鸟依人般地笑了,笑得温顺迷离而又妖娆。

“莲儿,对不起,都是酒闹的!”冷静下来后,吴东明有些懊恼地说。

“你后悔了?”辛翠莲装得像个受伤的小鸟,楚楚可怜地问。

吴东明的确有些后悔了,他把辛翠莲带回东州,本意也不是为了金屋藏娇,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找一个好一点的家政服务员。在北京的时候之所以选中了辛翠莲,既看中了她做事干净利索,又看中了她把衣服中的钱送回来的品德。

当然,辛翠莲到了自己家后,吴东明不止一次地想入非非过,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真的行动了,而且得逞了。吴东明的心里既有偷得的快感,又有不轨的懊恼,心情非常矛盾。辛翠莲似乎看透了吴东明的心思,两行委屈的眼泪扑簌簌地流落下来。

“莲儿,是我不好,不哭,不哭。”

当吴东明试图用手给辛翠莲擦眼泪时,他发现从辛翠莲大腿里侧渗落的水珠是淡红色的,辛翠莲见吴东明用探询的目光盯着自己的下身看,她借势用手纸擦了一下自己的私处,呈现在吴东明面前的手纸上有一块殷红的鲜血。

“莲儿,原来你还是处女?”吴东明张着嘴问。

辛翠莲抹了抹眼泪点了点头,“人家是第一次!”

吴东明一把把辛翠莲搂在怀里温情地说:“莲儿,你放心,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就一定会对你负责任的,你说,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也不要,有你这份情就够了!”辛翠莲乖巧地说。

“我那个小舅子不是个省油的灯,弄不好他会添油加醋地告诉我爱人,要不然我先给你找一套房子,你先搬进去住,咱们从长计议!”吴东明慷慨地说。

“那谁来照顾你的生活呀?”辛翠莲忽闪着大眼睛问。

“傻瓜,当然是你了,我会常去你那里的,这样既安全又方便不是?”吴东明得意地说。

“好是好,可是我不能一天到晚在家呆着呀,能不能帮我找份工作?”辛翠莲步步为营地说。

“当然可以,你说你想找什么样的工作?”吴东明笑眯眯地问。

“我学过打字,我想找一份文秘工作。”辛翠莲摩挲着吴东明已经疲软的阳物说。

“这好办,你说你是想去国企还是私企?”吴东明温声地问。

“我既不想去国企,也不想去私企,我想当公务员!”辛翠莲低着头小声说。

“莲儿,这恐怕不行,你只是初中毕业,公务员要求大学本科!”吴东明拒绝地说。

“这年头别说是大学本科文凭,就是你们领导干部的硕士博士文凭又有几个是真的?东明哥,你爱我吗?你要真爱我,你就能办!”辛翠莲噘着小嘴深情地看着吴东明说。

辛翠莲的话正好说到了吴东明的痛处,他自己的硕士文凭来的就不光彩,自己一堂课也没上,毕业论文是焦云龙给写的,平时焦云龙没少给所谓的导师好处。

望着楚楚动人的小美人,吴东明欲罢不能,“莲儿,好,我想办法,你想去哪个局?”

辛翠莲想,去就去个有实权的局,“东明哥,我有个表哥是地税局的,平时老威风了,我也想去地税局。”

“好,就去地税局。”吴东明爽快地说。

“东明哥,你真好!”辛翠莲千娇百媚心花怒放地说。

吴东明望着从脸蛋到身材没有一处不叫人疼爱,没有一处不让人销魂的辛翠莲,心想,还是李白说得好,人生得意须尽欢,我吴东明过去太苦自己了,不仅使金尊空对了月,而且还假装坐怀不乱,失去了不知多少红颜知己,还是柳永说得好,“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想到这儿,吴东明轻轻地抱起辛翠莲如醉如痴地说:“莲儿,今晚上,我要二进宫。”

15、谈判

金伟民对东汽集团势在必得,经过几天深入细致的调查了解,更坚定了他的决心。当然更为激动的是东汽集团董事长纪东翔。纪东翔在潘政召退休前是东汽集团的常务副总经理,欧华汽车厂就是他一手打造的。如今在东州上千家大型国有企业中,纪东翔是走在最前面的改革帅才、治厂专家,在错综复杂的国企治理上,他有融入资本市场的强烈意识,然而却感觉自己像一个无头苍蝇,找不到方向。

目前欧华汽车厂的磨具设备是从日本租赁过来的,大部分零部件也是从日本进口的,合上以日元定价,而国际货币市场上日元汇率狂涨,加大了进口件的成本,再摊上各地拖欠的应收款,欧华汽车厂在负债的状态下,生产流动资金严重不足。

纪东翔大有山穷水尽的感觉,他强烈地意识到,一个企业家只有与资本运作专家合作,才能有能力在资本市场的汪洋大海中乘风破浪,因此,与金伟民初谈,他就有久逢甘霖的畅快。

仅仅一个星期,纪东翔与金伟民就从谈话过渡到谈心,从谈心过渡到谈判。谈判并没有选在任何形式的会议室内进行,而是定在了草河口风景区内一家具有中国古典庭院式风格、依山傍水的酒家,酒家位于亭台楼阁之间,尽显清幽和风雅,酒家起了一个类似大户人家的名字,叫汤公馆,是一家有钱有权有地位才能进得起门付得起帐的地方。

谈判话题虽然很实质,却是在小范围内进行的。纪东翔只带了一位财务副总。为了稳妥起见,他还特意请了市经委主任冯保春和退休老董事长潘政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纪东翔诚恳地说:“金先生,说实话,你以金融家的角度实话实说,我们这些搞制造的实业家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

金伟民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开诚布公地笑着说:“恕我直言,你们这些造车的‘八旗子弟’,这么多年始终搞不好东汽的一个重要的障碍就是专家治厂、顺向思维,逆向思维的人在企业里没有发言权。顺向思维的一个重要的表现,就是缺乏从资本市场调动资本的意识和能力,唯技术是瞻,结果反倒始终不能掌握自主开发的主动权;唯规模为上,结果罕见对成本利润的精确计算,在制造业全球化下,只能结结实实地沦为他人的大车间和棋子,在价值链的底端,依赖最微薄的利润生存,进而丧失前进的机能。”

纪东翔心悦诚服地说:“金先生的话一针见血,那么以东汽目前的情况来说,是走国内上市或者香港上市的路好,还是走国外上市的路好呢?”

“美国的资金是最充裕的,”金伟民雄心勃勃地说,“干嘛不去圈他们的钱回来供我们使用呢?这对国家、对企业都是很有好处的呀!我的目标是把东汽集团拿到美国上市,从而使东汽集团成为清江省第一支在美国上市的N股。”

“金先生,东汽集团是个烂摊子,到美国上市谈何容易啊!我的意见还是先考虑在香港上市吧,香港的情况金先生熟得很,更能发挥你长袖善舞的资本运作技能!”冯保春保守地说。

“冯主任,”李欣汝插话说,“你不知道,金总为了接通国企与美国金融渠道的这条管子,不知去了多少次华尔街观摩学习,他是一个不断挑战自己的人,金总每天都在研究从国际资本市场上融资的事,如果东汽集团在美国上市成功,那么不仅可以重振东汽集团的雄风,还可以向国际社会展示东汽集团、东州市,甚至清江省改革开放的全新形象!”

“李小姐说的有道理,”潘政召接过话题说,“东汽集团为什么会走到几近山穷水尽的地步?说一千到一万就是不敢越雷池一步,前怕狼后怕虎,结果到处是南墙,只能困在围城里等死!到美国去上市的风险的确很大,但是真要是成功了,将在中国汽车发展史上抹下浓重的一笔!”

“我同意潘老的意见,”纪东翔激动地说,“‘资本家’这个曾经长期令中国人本能地忌讳和恐惧的词语,今天的确到了应该被重新审视的时候了。在市场经济中的任何企业都犹如航船,无不行驶在资本的汪洋大海中,我就希望通过与金先生的合作成为社会主义的红色资本家。”

“纪总说得好,”金伟民赞叹道,“什么是红色资本家?其实就是‘资本运营家’,资本运营的专家,他们具有在利润最大化原则下,使资本增值的知识和技巧。你们听说过金融大王安德烈·迈耶吧?他成功地为法国雪铁龙汽车公司策划,帮助它所属的赊销汽车公司变为法国第一家基础宽广的消费品赊销公司。时至今日,它仍然财源不断,实力强大,不仅如此,当雪铁龙公司由于不适当地在三十年代大萧条时扩大投资规模而导致债台高筑,陷入瘫痪时,也是由安德烈·迈耶出面,与其最大债权人米舍兰轮胎公司协商接管了雪铁龙,并注入新的资本,使这桩大萧条时期法国最严重的工业危机最终得以解决。纪总,如果说你们是企业的‘内科医生’,那么,我和欣汝就是企业的‘外科医生’,所以,纪总,你去搞出来一块优良资产,把负债的部分剥离出去,我来负责包装到美国上市,搞来钱,你造车,咱们携起手来,共同迎接挑战,我相信东汽集团一定能再创辉煌!”

“好!金先生,要的就是你这句话,”纪东翔一拍大腿兴奋地说,“只是东汽集团必须控股!”

金伟民哈哈大笑,他非常理解国企老总不能在合资当中失权的心理,尤其又是在汽车整车制造这么一个事关地方巨大利益的行业里合资,更要找准外资所处的位置,金伟民明白这里面的进退,马上说:“我刚才讲了嘛,我搞钱,你造车,控股权交给你,我要求占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放心吧,国有资产一分钱也流失不了,只能保值增值!”

“好啊,东汽集团总算见着希望了,不走出四合院的小天地,不离开一亩三分田的小买卖,东汽集团怎么能够国际化呢!”潘政召感慨地说。

“潘老,这事还没这么简单,这事还不知道省里是什么态度,国家是什么态度,少不了驻京办要跑‘部’‘钱’进啊!”冯保春担心地说。

“冯主任说得对呀,这件事的确离不开省里和北京的支持,省里有吴市长、冯主任做工作还好,北京咱们是不是也设立一个办事处,我的意思是让欣汝去做我们合资企业的驻京办主任,你们看怎么样?”金伟民的这个建议有些诡谲,他觉得以李欣汝的才色,在北京办事应该畅通无阻。

“金先生,李小姐去做驻京办主任是不是屈才了?我觉得在东汽集团随便找个中层干部就可以。”纪东翔谨慎地问。

“纪总有所不知,我们要扫清东汽集团到美国上市的一切障碍,北京是我们需要越的第一个雷池,欣汝这个驻京办主任的担子是最重的。”金伟民认真地说。

“那好,我同意你的意见,成立这个驻京办很有必要,我们也出一位副主任,”纪东翔说着高举酒杯,“陈澹然在《寤语》里说,‘自古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让我们携起手来,谋就谋百世功,立就立千秋业,扬就扬万世名!干!”

众人无不激情满怀,一饮而尽!

16、手机

自从习涛上任东州市驻京办主任助理以来,整日开着奔驰东游西逛,见不到人影儿,最让丁能通心里堵得慌的是,习涛来了没几天,就在北京花园附近的香草园买了一套一百三十平米的房子,据说是市安全局出钱买下后分给习涛的,而且吴东明从市接待办特批的奔驰600多了两块特殊的牌子,一块是东州市公安局的车牌子,一块是武警的车牌子。崭新的奔驰600,再加上这么两块车牌子,习涛出入北京花园要多神气有多神气。丁能通看在眼里,气在心里。

习涛是搞反间谍工作出身,对丁能通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很清楚,只是自己有太多的难言之处,不太好与丁能通沟通。习涛本不想把和丁能通的关系搞得太僵,只是来北京之前,吴东明找他深谈过,主要意思就是为了东州经济早日腾飞,只要不违法,可以采取任何手段获取信息,联络感情,跑“部”“钱”进。

一开始,习涛以为吴市长想利用自己的哥哥习海与某位首长搭上关系,可是从自己被提拔为市安全局反间谍处副处长到市驻京办主任助理的整个过程中,吴市长根本没有提到“习海”两个字。

特别是吴市长谈到工作时,有段话说的语重心长:“习涛啊,我的工作风格只有两个字:严格。对下属严格,明确任务,一周后检查,没干,就不客气了。东州并不需要人人卖劲。政府官员能紧张起来,使上劲,东州就活起来了。有一百个硬碰硬的干部,东州的局面就会变得生龙活虎。我每天晚上在办公室工作到十点、十一点,东州有八百万人,我压力太大了,特别是国有大中型企业年年讲振兴,就是振兴不起来,再也不能靠卖地维持城市运转了,那是在卖家底呀!我到东州来下决心搞好装备制造业,特别是汽车,老百姓天天看电视,我这个市长干得怎么样,他们心里清清楚楚的,你干得好,他敬你,跟你拉手;干不好,他们骂娘啊!所以我必须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地干。习涛,为什么把你派到驻京办,就是要发挥你的特长和优势,把你的反间谍经验都用到驻京办的工作上,记住,习涛,我为党为东州人民负责,你只为我负责!”

吴东明酷爱书法,讲到激动处,吴东明挥毫泼墨写了四个字:“琴心剑胆”,送给了习涛,希望他用“琴心”应对工作,用“剑胆”迎接挑战。

每每想起这些,习涛都激动不已,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悲壮之感!自己唯有认真工作,早日出成绩,才不负吴市长对自己的希望,才能报答吴市长对自己的知遇之恩。

早餐后,丁能通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他下意识地掏出手机,发现手机没电了,他赶紧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电话是市委副书记周永年的秘书打来的,他在电话里说,周书记明天中午到北京,让驻京办出车到首都机场接一下。在这之前,丁能通就得知周永年要到中央党校参加春季班的学习。

刚撂下电话,就有人敲门,丁能通一边换手机电池,一边说:“请进!”

习涛面无表情地推门进来了。

“丁主任,有件事想找你商量一下。”习涛开门见山地说。

“习涛,打你来到驻京办,我就没见你笑过,你小子长得挺帅的,怎么不会笑呢?是不是把驻京办当成反特前沿了?”丁能通笑谑道。

“丁主任,不是我把驻京办当成反特前沿了,而是你没拿我当自己人,把我当特务了!”习涛反唇相讥道。

“你小子本来就是特务,找我有什么事?”丁能通不耐烦地问。

“丁主任,我需要二十部最新款的摩托罗拉手机。”习涛平静地说。

“什么什么?二十部,习涛,想开手机超市呀!”丁能通吃惊地说。

“丁主任,这件事是我来北京之前吴市长交待过的。”习涛似乎预料到了丁能通的反应,不紧不慢地说。

“你少拿吴市长做挡箭牌,我只认睁眼睛的强盗,不认识闭眼睛的佛,最新款的摩托罗拉手机一部要一万块,二十部就是二十万,这笔钱从哪里出?习涛,我没接到吴市长的指示,这件事不能办!”丁能通不屑地说。

习涛虽然不是那种见风使舵的滑溜角色,却颇能审时度势掌握分寸,他不想和丁能通搞得太僵,便拿起丁能通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焦云龙的手机。本来他可以直接和吴市长通话的,将丁能通一军,但是那样做会让丁能通很没面子。

“云龙,我是习涛,我和丁主任汇报那二十部手机的事,他想和你通个话。”习涛说着就把电话递给了丁能通。

其实丁能通早就预感到这件事是真的,因为为了跑“部”“钱”进,驻京办每年都要送出十部八部手机,但是从来没像这次,一次性就要二十部最好的手机。丁能通将习涛一下,也是想试探试探他和吴东明的关系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他以为习涛为了显示自己与吴市长的关系,一定会给吴市长打电话澄清此事,以前肖鸿林任市长时,自己经常绕过秘书与肖市长直接通话,当然这与自己曾经给肖鸿林当过秘书有关。

习涛没有直接与吴市长通电话,只能说明两点:一是这小子办事有分寸;二是习涛和吴市长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发展到拿起电话就打的地步。

其实即使习涛直接拨通吴市长的电话,将丁能通一军,丁能通也早想好了一肚子吴市长喜欢听的词儿。他觉得吴市长的性格颇有几分像当年的肖鸿林,都有几分不可抗拒的自信,甚至霸气。

丁能通最善于揣摩领导心理,他觉得越有性格的领导,越容易对症下药,再说,习涛深得吴东明的信任,又有一个在中央警卫局当处长的哥哥,若拉开架势与习涛争斗,就算你用尽心机,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对于习涛只能施以羁縻之法,一方面打压他,不能让他登鼻子上脸;另一方面还要笼络他。正所谓有威才有信,有信必有威。

丁能通不紧不慢地接过电话,呵呵笑着说:“云龙,手机的事,吴市长还有没有别的指示呀,这事要办就办好,我是怕有疏忽,才让习涛给你打了个电话。”

“丁主任,吴市长对这件事很重视,下午还嘱咐我给你打个电话,通报一下呢,吴市长的确有指示,就是这二十部手机不仅要买最好的,而且要把卡都配好,今后这些手机的话费就由驻京办出。”焦云龙的口气不容置疑。

“好的,云龙,上次你来,酒没有和你分出胜负,下次你陪吴市长来,我请你和吴市长到怀柔的鹿场尝尝鹿茸血酒。”丁能通咧着嘴笑着说。

“丁主任,我听说喝那玩意出鼻血,下面受不了,你可得负责到底!”焦云龙开玩笑地说。

“放心吧,云龙,保证让你找到游龙戏凤的感觉。”

丁能通一边挂电话,一边心想,这件事一定不是仅仅送二十部手机那么简单,应该想办法从习涛嘴里套套实情。

丁能通缓步走到习涛跟前,亲切地把胳膊搭在他肩上,“习涛,说说这二十部手机的去向吧,我必须根据去向下帐,有些帐是需要动动脑筋才能名正言顺啊!”

要论起工于心计来,习涛根本不是丁能通的对手,已经将了丁能通一军了,不好再将第二军,而且习涛也明白,这二十部手机的去向并不磊落,这笔费用究竟算什么,还真需要斟酌,何况还要配手机卡,交话费。

想到这儿,习涛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单子递给了丁能通,“丁主任,这份名单吴市长一再叮嘱要保密,只限于你我之间知道!”

丁能通接过名单一看,心里吃了一惊,但脸上并未露出声色,而且还淡淡地笑了笑。其实单子上写的都是国家机关要害部门司局级以上领导的名字。

“习涛,这些人可都是官场上无人不想结交的人物,不会是只送一部手机这么简单吧?”丁能通诡谲地问。

“丁主任,要不吴市长怎么指示,驻京办的信息必须向他负责呢!”习涛道破天机地说。

“习涛,你该不会对这些手机搞什么特务活动吧?”丁能通步步紧逼地问。

“丁主任,你不是说咱们驻京办的信息工作比较薄弱吗,这回我保证信息工作会上一个新台阶。”习涛信心十足地说。

丁能通终于明白了吴市长启用习涛的深层次用意,不仅仅是通过习涛往中南海里走动,更重要的是要用习涛的专业特长获取“信息”好先下手为强!丁能通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他心想,说不定眼前这个专业特务已经在我的办公室电话和手机里做了手脚,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越这么想,丁能通越替习涛担心,心想,小伙子一表人才,如果好好历练历练,一定是可造之才,可千万别让人当了枪使,走到邪路上去。

想到这儿,丁能通语重心长地提醒道:“习涛,你还年轻,政治上还不太成熟,从年龄上说,我长你几岁,也算是你的大哥,兄弟,官场上的水不仅深,而且浑,暗礁密布,漩涡丛生,要好自为之啊!”

习涛听了丁能通的话苦笑了笑,“丁主任,谢谢你的忠告,这种话只有我大哥跟我说过,不过,我也记住了吴市长的一句话,一切为了东州!”

丁能通脸上浮出诡谲的笑容,深沉练达地说:“老弟,你别忘了,东州毕竟不是神州啊!”

17、拜访

蒋春华听弟弟说自己的老公找了个小保姆,不仅做了一手好菜,还挺漂亮,心里立即就不放心起来。老公是什么人,他做妻子的心里有数。在昌山,无论是当市长,还是当市委书记,都是有口皆碑的。按理说,对老公不应该瞎担心,但是好东西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好男人不怕沾花惹草,就怕丝缠藤绕。蒋春华和吴东明也不例外地经过了七年之痒,但是经过二十年的婚姻磨合,两个人一直恩爱有加,相安无事。

蒋春华自己开车赶到东州常委大院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了。春节过后,夫妻俩就没见过面,蒋春华从心里思念丈夫,恨不得立即共拥香衾,但是当自己拿钥匙打开家门时,屋子里却空无一人,这是蒋春华没有料到的。她心想,东明不可能按时回家,要么开会开得很晚,要么有宴请,小保姆应该在家呀,难道去买菜去了?

蒋春华屋里屋外、楼上楼下一阵查找,根本没有发现小保姆的任何痕迹。蒋春华顿时纳闷起来,“春杰也不可能谎报军情啊!”蒋春华摇了摇头,脱去外套开始收拾房间。

收拾完房间,蒋春华把丈夫需要洗的脏衣服扔进全自动洗衣机,然后,到厨房转了一圈,什么菜也没有,很显然丈夫不怎么在家吃饭。她取了外套想出去买几样青菜,突然有人按门铃。蒋春华心想,“死鬼,回来的还挺早呢!”

她满面春风地开开门,门口满脸堆笑地站着两个人,蒋春华不认识。

“你们找谁?”蒋春华懵懂地问。

“这是吴市长家吧?”站在前面脸圆乎乎的男人谦恭地问。

“对。”

“您是大嫂吧,我是万寿县县长韩亚洲,这是我们县民营企业家邱兴本,焦秘书说,吴市长刚开完市政府常务会议,马上回家,让我们到常委大院等他,我们到楼下见屋里灯亮了,知道有人,正好楼下大门没锁,就冒懵上来了,原来是大嫂在家。”韩亚洲笑容可掬地解释道。

“是韩县长、邱老板,快请进吧,我也是从昌山赶过来的,还没见着东明的面呢!”

蒋春华一边热情地把客人让进屋,一边给两个人拿拖鞋。邱兴本还搬进屋里两箱蝎神酒。

韩亚洲换上拖鞋,将手里拎着的精装蝎神胶囊递给蒋春华说:“嫂子,这是我们县的高科技产品蝎神养颜胶囊,女人用了都说好!您只要坚持吃,就可以锁住青春,锁住美丽。”

蒋春华接过韩亚洲递过来的精品包装盒将信将疑地问:“韩县长,真有这么神?”

“大嫂,不瞒您说,谁用谁知道!”邱兴本插嘴说。

“那好,你们客厅坐,我给你们沏茶。”

蒋春华刚沏好茶,吴东明就风风火火地回来了,他在楼下见屋里亮着灯,先是心里一惊,他以为辛翠莲来了呢,自从他和辛翠莲发生关系以后,为了掩人耳目,主要是防止妻子蒋春华查岗,他让焦云龙通过市建委在黑水河畔的景润家园弄了一套精装修的公寓,辛翠莲现在就住在这套公寓里。

一段时间以来,下班后,吴东明都是悄悄地去景润家园,在那吃完饭后,经过一番云雨情再回常委大院,偷情让他觉得既新鲜又刺激,他有一种新婚之喜的快感。特别是喝了蒋春杰送的蝎神酒,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精神犹如下山的猛虎,势不可挡!只是蝎神酒已经没了一个星期了,他正打算让蒋春杰再弄两瓶时,焦云龙告诉他万寿县县长韩亚洲和蝎神集团邱老板要到家里拜访,吴东明心想,来得真是时候,他就一口答应了。

吴东明以为两个人一直在常委大院等着自己,没想到房间里灯火通明的,他嘱咐过辛翠莲别再来常委大院,但是辛翠莲不听,有时候还过来给他打扫房间,洗洗衣服。

吴东明现在从骨子里怕别人知道他和辛翠莲的关系,但是他转念一想,不可能是翠莲,因为自从他和辛翠莲讲了两个人的关系不能被别人发现的重要性后,小丫头已经一个星期没来过了,他顿时长嘘了一口气,因为他已经判断到妻子来了,事先没打个电话,就说明春华对自己不放心了,多亏早早地安置好了辛翠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吴东明有生以来第一次偷情,一想起妻子,心里就愧愧的,多亏韩亚洲和邱兴本来了,否则一进家门,妻子就得像审贼似的审自己。想到这儿,他三步并做两步上了楼。

“春华,我见咱家灯亮着,就知道你来了,怎么也不事先打个电话,早知道你来,我就提前点把会开完。”吴东明一边说一边换拖鞋。

“东明,咱俩的事慢慢说,万寿县的韩县长和邱老板来了,你快点招呼客人吧。”蒋春华接过丈夫的手提包和外套温柔地说。

这时,韩亚洲和邱兴本赶紧从沙发上起身,满脸堆笑地和吴东明打招呼,吴东明连忙摆摆手请他们坐。此时,蒋春华给丈夫也沏了杯茶,又给韩亚洲和邱兴本续了水。吴东明拿起茶几上的中华烟给两个人每人发了一支,邱兴本赶紧掏出火给吴东明点上。

“兴本呀,你们生产的蝎神酒我喝了,确实不错,这次你拽着你们县长大人登我的门,一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吴东明呵呵笑着说。

“吴市长,这次我们来特意给你带了两箱蝎神酒,给大嫂带了一箱蝎神养颜胶囊,就是想让您和嫂子品一品我们的产品好不好,没想到吴市长已经喝过蝎神酒了!”韩亚洲一脸谀笑地说。

“亚洲,万寿县能出现蝎神集团这样的龙头企业,能带领全县蝎农共同致富,经验值得推广啊!”吴东明赞许地说。

“多谢市长的肯定,小小的蝎子被誉为‘微型的营养宝库’和‘天然药物加工厂’,我们蝎神集团有决心让蝎神系列产品成为全国知名度最高的保健品,为万寿县和东州市的经济发展做贡献,为人类的健康做贡献。”邱兴本信誓旦旦地说。

“好啊,正所谓凌绝顶者小天下,涉深海者见蛟龙啊,做企业家就应该立鸿鹄志,持报国心,亚洲、兴本,你们找我总不会是让我帮你们推销产品吧?”吴东明笑吟吟地说。

“吴市长,您一向支持民营企业的发展,特别是我们这种落后县的民企发展,您更是倍加关心,我们这次来,是想请吴市长抽空到蝎神集团视察指导一下,眼下保健品行业竞争十分激烈,咱们省就有七八家企业在争夺《直销生产许可证》。吴市长,在这七八家企业中,应该说蝎神集团实力是最强的,业绩也是最好的,再说,蝎神集团不仅是万寿县的龙头企业,也是咱东州市的优秀企业。只是万寿县是个穷县,底气不足啊!所以还请吴市长出面跟省商业厅打打招呼,优先考虑蝎神集团的申请,必要时,吴市长,您还得亲自出面做一做国家商务部的工作,有了《直销生产许可证》,我敢保证,蝎神集团一定会成为东州市的利税大户,何况他们采取的‘公司加农户’的方式,不知有多少农民要脱贫致富呢!”韩亚洲动情地说。

“‘公司加农户’这种形式好,只是要重合同守信用,不能把风险转嫁到养殖户身上!”吴东明嘱咐道,“至于《直销生产许可证》的事,光省内就有七八家企业竞争,全国还不知道有多少家呢,这件事办起来难度不小,省商务厅这边还好说,难点还在国家商务部啊!兴本,我听说你是丁能通的姐夫,丁能通在京城可是跑‘部’‘钱’进的高手,你没找找他想想办法?”吴东明用推脱的口气问。

邱兴本不知道自己的小舅子在吴市长心目中是什么位置,一脸恭维地说:“吴市长,能通只是个驻京办主任,凡事还得吴市长罩着他,他即使能手眼通天,那手和眼也是您给的,何况他还没这个本事。吴市长,您在昌山市当父母官时曾经亲手扶植起一大批民营企业,难怪昌山市的老百姓称你为‘百姓市长’、‘百姓书记’,我那时候就盼东州能有您这样的市长该多好,没想到,老天爷真的开眼了,这就叫‘不信东风唤不回’,吴市长,您不仅仅是老百姓的父母官,也是我们民营企业的主心骨,所以,办《直销生产许可证》的事非您市长大人不可!”

邱兴本极尽吹捧之能事,说得吴东明两只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兴本啊,你是怎么走上养蝎子这条路的?”

“吴市长,我从小生在万寿县丁家屯乡雨露村,这是全县最落后的小山村,由于家境贫寒,我深知受穷的滋味,因此从小时候起,我就立志要赚钱养家,我爸曾经跟我说过,‘肩膀头有力养活四口人,脑袋有力养活十口人’,这句话对我的童年甚至现在都有深刻影响。在父亲这句话的影响下,无论做任何事,我都会特别用心去思考,为了改变自己和家乡的命运,我报名参了军,在部队虽然是个养猪的兵,但是我开阔了眼界,长了见识,我是靠养猪办肉联厂赚得的第一桶金,后来清江省农业大学的一位教授告诉我养蝎子比养猪赚钱,我就拼命钻研这方面的技术,又找了许多志同道合的能人共同创业,才有了蝎神集团今天的局面!”邱兴本说到动情处,目光中似乎有泪花闪烁。

吴东明被邱兴本的一席话感动了,他一拍大腿说:“好,亚洲、兴本,办《直销生产许可证》的事,我记住了,为了让万寿县早日脱掉贫困县的帽子,这件事也值得做!”

韩亚洲兴奋地说:“吴市长,我们万寿县一直是穷家瘦妈干吧扎,但是我相信有您这个‘百姓市长’的大力支持,用不了几年,万寿县就会变成胖妈妈白扎扎奶水哗哗的!”

“亚洲,也就你们这些土得掉渣的县领导能说出这种俏皮话!”

吴东明一边大笑一边说,手里夹着的半截烟灰抖落在裤子上,险些烧了个洞。

送走韩亚洲和邱兴本以后,蒋春华一头就扎在了吴东明的怀里,两个人都有一种重逢的喜悦。

许久,蒋春华抬起头,眼角眉梢洋溢着温柔问:“想我没?”

吴东明点了点头。

“我听说你背着我金屋藏娇,还会想起我这个半老徐娘?”蒋春华酸溜溜地问。

“春华,准是春杰和你胡诌了什么,前些日子我雇了一个家政服务员,春杰来看我时,说太漂亮了,怕你有想法,我一想也是,第二天就辞了,结婚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有贼心没贼胆!”吴东明一本正经地说。

“真打发走了?”蒋春华斜着眼睛看着丈夫问。

“真的!”吴东明强调道。

“打发就打发了吧,”蒋春华扑哧一笑说,“老公,不怕小保姆漂亮,关键是人品要好,现在有些女孩子就像是养狐狸专业户,天生就是马叉虫,不像我们这个年龄的人,二十岁时没贼心也没贼胆,三十岁时有了贼心但没贼胆,如今四十岁了贼心贼胆都有了,回头一看,贼没了!”

吴东明听罢哈哈大笑起来,“老婆,你说的马叉虫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到底是一种什么动物?”

“土老冒,连马叉虫都不懂,那不就是一个骚狐狸的‘骚’字吗!”蒋春华咯咯笑着说。

“老婆,肚子饿了,咱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晚上饭怎么吃?”吴东明深情地问。

“我出去到附近的饭店搞几个菜,咱们就在家吃,今晚我要陪你好好喝两盅!”

蒋春华含情脉脉地说完,披上外套,就要往外走,吴东明望着门口一边穿外套一边换鞋的老婆,心想,看来处理个人感情也要有点政治智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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