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馆只有邓涣一个小孩子,当然这貌似戏言的话也是邓涣说出来的。不过其他人并不知道,这船队中有一条船的过半货物都是挂着易邓两人名下,这些货物都是品质最好,在云龙洲最紧俏的货物,拿出小部分换一船海龟壳,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于先生,不知你手上这批货物价值多少?”易鸣见邓涣开口,也就顺势问起价格。虽然这老于头是自己贪心,中了人家千术,上了当,但眼见白白压着一批货物不能出手,有家不能回,也有些可怜。
“客官真愿出手?”
“价格合理的话,自无不可。”
“先说好,这东西是真占地方,当日我租的那船虽然不算大,但也堆满了一个仓库。换成你们的大船,起码也是一小半的船舱。”
“没事,我还没想好带些什么货物返回,不行那的这龟壳填仓位也算不错。”易鸣笑着说道。
“那我们去请中人,然后一起去看货物。”老于头等了近两年,终于有人愿意交易,他是宁愿折价也要答应。早日将这批货物出手,至少还有一丝翻身机会。
中人,也就是交易中介,负责介绍买卖,也具有交易见证的作用,而且一旦交易出了纠纷,中人还负责在买卖双方中做调解工作,若是一方违约,中人也有协助追讨的职权。在云龙的海岛上,除了岛主和他的亲信外,中人是最受尊敬的一种职业了。
于老头对这桩买卖实在是太急迫了,还没谈好价钱,就急匆匆去行所请了一位中人,回到酒馆,请了易邓二人去看货物,又在酒馆中请了两位好事者一同做个见证。一行人来到码头外的榷场,在榷场后方有数排大小不一的仓库。于老头领着众人进了其中一间。
“你这有多久没开门了,全是灰尘?”中人五十来岁,素袍,手中拿着纸笔,袖口用一指宽的布带紧缠,以表示不会夹带。他进到仓库,见满屋的灰尘,就不愿再进,站在门口。
“冯大官,您还不知道我吗?当日被人坑了一笔,白白浪费两年时光。”
“哼。当日若是谨慎些,找行会作保,哪至于此。”冯中人还是不愿进,“你说你这笔买卖被人骗了笔货款,这堆东西存在仓库这许久,库钱也不知道浪费多少。”
“没多少,没多少。于大官人,您今日买卖达成,记得将仓库尾款结清。”有一精壮汉子上前,满脸堆笑。他是此处库场的看守。
“好说,好说。”于老头对着那汉子弯腰鞠躬不止。至从他被困在这岛上,不光店钱、酒钱欠了不少,这仓库的保管费用也是一笔。若非他这货物虽然不俏,但也非完全不值钱,众人抱着兴许交易能成的心态,也就让于老头赊欠了不少。这不,总有不长眼的,居然看上了这批货。当然也许是为了于老头编的那个故事,但总之有货在,能换钱就行。
易鸣进了仓库,见里面层层叠叠堆满了大木柜,打开一个木柜,里面叠了三块巨鳌壳,那壳都有四五尺长,两尺多高。估计是当时老于头听人说准备进献给王室,特意找人做了木箱,显得比较尊贵。
“这里有一百个木箱,共三百件巨鳌壳,都是五百年往上的巨鳌褪下来的。还有两件更为贵重,起码有上千年。”说着老于带着易鸣去见仓库一角放着的两个木箱,这木箱比其他更大,掀开木箱盖,里面摆着一块灰蒙蒙的龟壳,这龟壳与其他不同,全身有多个龟甲显螺旋状花纹,煞是好看。
“这些我可以要,不过是个什么规程?”
“也不瞒你,我是真急着出手。当日我收这批货物的时候,一块龟壳差不多一块金币,那两件大的,都是三块金币收的。全部加起来三百零六个金币,抹去零头,三百枚金币如何?”
“老于头,你真是死不悔改。到这种时候还敢耍花腔?”那冯姓的中人脸涨得通红,“若是你们事情谈话价格,我虽然不耻你言行,但也不愿揭破你的假皮,你当着我面还敢说这种话,是不把我当回事吗?”
这边的规矩,若是买卖双方谈好价格,请中人落保,那中人可以只做文书的见证,不用理会文书内容的猫腻,但若是当着中人的面谈价格,那中人有责任负责文书的条款,这是他们的责任。这个规定也是因为云龙岛屿繁多,每一个地方的货物价格不一,常有人利用信息不对称,故意欺瞒外地商贩。后来立了这条规定,就是为了避免出现欺瞒事件,破坏当地的名誉。
这一批货物,若是出现在金蝉洲,随意卖一个给达官贵人,起码也能值个三五百两银子,换成这边的金币,起码也是三五个金币,但云龙洲周边全是海,这东西虽不是四处可以捡拾,但真不值多少钱。老于头也是在酒馆呆多了,喝的脑袋不够清醒,居然在中人面前狮子大开口,准备将这两年的亏空一并找补回来,哪想到正撞到冯大官的枪口上。
不得以,于老头连忙低头认错,说这原是当日那订货的买家出的价,他一时混淆,说错了,真不是有意欺瞒。
冯姓中人不理会于老头,对着易鸣说道,“按行价,收购这批龟壳,若成分都在五百年以上,应该每块能值得二十二块银元;那两块千年的,值钱一些,八十银元比较合适。因为是出货给你们海商,会浮价五成以上,所以一百块金币比较合适。如果你觉得这个价格不满意,也可以再与老于头商量。”
“多谢冯大官仗义执言,一百块金币,能否用其他替代。我这是头一回来贵宝地,随身只有一些散碎金银,还有随船的货物,暂还没换取金币。”
“这个你跟老于头谈,我只负责帮你们做见证,立文书。”
“亏了,真是亏大了。”老于头没听到冯中人的后面话语,还在懊悔为什么不在酒馆内先谈好价格,说不定易邓二人当时一时着急,就答应了那价格。
“不知道这位客人,您带来了什么货物?我虽不算豪富,但也愿意接手一部分。”随着来做见证的一位海商,听到易鸣是刚到的商人,带来不少货物,准备趁其不熟商途,看能否赚个差价。至从唐国海商找到几条新的商路,这甜水岛的交易愈发的少了,海商都是唯利是图的,有能更卖的起价的地方,自然不大愿意在这儿便宜出手。
“东西不算太精贵,都是常见的茶叶、锦缎等货物。”
听到易鸣说起茶叶等物,那于老头突然惊醒,“我也不要你的金币,不如你按价折算我茶叶如何?”于老头是想明白了,现在按那骗子的出价卖出这批龟壳是不可能的了,但如果能在这西边过来的海商换一批茶叶等紧俏物,然后转到其他不在东西航线路的岛上去,也能赚些差价。而且他恰好知道两条航路,有几个岛最爱这西方舶来之物。
易鸣自无不可,他意又不在买卖上。“只是我们以物易物,这中人的费用和税收如何计算?”
“这不用担心,这些费用我会在你们买卖文书上列明,都是有规定的。”
终于易鸣和老于头达成了交易,易鸣用三箱上好的茶叶、十套瓷器还有两卷锦绣换取那三百零二付龟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