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汤生着闷气往回走。没想到那个什么杜粥轻飘飘地落在了杜汤眼前,杜汤眼前一黑,又没想到杜粥个子那么高,体型那么大,整整比杜汤宽了三号,高了三号。三号是多少?也不好说,就像一个十岁的孩子站在五岁的孩子面前吧。
杜汤抬头看了看杜粥:“你怎么这么高?”
“我高吗?我不高,是你太矮了。”
杜汤自觉自己并不是很矮,在人群里,他不高,但怎么着也是个中等或者中等偏下的身材,和矮字没有关系。
杜汤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杜粥说:“我是个夜猫子,到了晚上就精神,白天你就见不着我了。我就是看你跑来跑去挺有意思的。”
杜汤说:“哦,那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杜粥啊,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你叫杜粥,那你是不是有个兄弟叫杜饭?”
“哈哈,你真有意思。”
“我没意思,我要回去睡觉了。”
杜汤绕过杜粥,回到后厨。一进门,一股浓烈的腐味铺鼻而来,杜汤几乎要吐了。
杜汤立马退出来,找了块干净的石板,坐在上面窝着继续眯瞪。
“咋不进去睡了。”
“里面太闷。”
“杜汤,你跟我走吧,别在这里面呆着了。里面有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哈哈,你以为白天那两个醉倒的人是怎么回事儿,我会不知道吗?”
“……那你为什么要找我啊?”
“你真是不识好人心啊。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吗?因为你们那个大先生没走,你们都不敢走,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
“你亲口和我说的啊。你真是个木头脑袋。”
“我是想回家啊,后厨里面已经不能住人了,味儿太大了。”
“这样,我带你回去吧。”
“孟先生发现了,就麻烦了。”
“别管那个什么孟先生,他有危险了。”
“啊?”
杜粥这么说的时候,手搭在了杜汤的肩膀上,杜汤顿觉剧痛入骨,“嘶”的呻吟了一声,人已经飞上了天。
杜汤一阵眩晕。猛地觉得自己在空中被掉了个个儿。再反应过来时,杜汤已经在杜粥的胳膊下夹着了,像是被大人夹着的一个孩子。
杜汤说:“你要干什么?”
“带你回家啊。”
杜汤不敢挣扎。夜里黑暗,杜汤只觉得自己忽上忽下,天眩地转。没过一会儿,落地了。杜汤站立不稳,眼前世界仍在转圈,但他隐约看明白了,自己已经到了家门口了。
杜汤着急忙慌拍门,没有动静。杜汤又拍,说:“开门,我是杜汤。”
门开了。一个穿着麻衣的女子站在门前,盯着杜汤上下看了一看,猛地上前抱住杜汤。
杜汤急忙问老婆:“没事吧?安全吗?”
老婆说:“没事啊。快进来,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
杜汤说:“我还以为我回不来了呢。我得赶快睡一会儿,一会儿还得去客栈。”
老婆赶紧让杜汤进屋,顺手把门关上,杜汤一头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呼呼大睡了。
杜汤的老婆在旁边坐着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点儿奇怪。刚才好像外面不只杜汤一个人呢……
她觉得自己花了眼,想把杜汤叫起来问问怎么回事儿,是不是还有人跟你一起回来了,可她看杜汤睡得很香,又不忍心叫他,就也在杜汤身边躺下。
杜汤的老婆躺下后,也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过了一会儿,也睡着了。
因为太累太紧张,这一下俩人睡到大天亮才起床。
杜汤醒来一阵发蒙,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他怎么在家里睡着了?这会儿是什么时间了?
杜汤把窗户往外一推,天哪,天都亮啦。
杜汤老婆也醒了,一看天亮了,她特别懊恼地说:“哎呀呀,这可怎么办,都这么晚了。我快给你做饭,你快点吃饭啊。”
杜汤老婆爬起来手脚麻利地烧水、熬粥、烙饼、准备小菜,等杜汤穿洗完,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杜汤顾不得烫,急急忙忙把早餐吃下肚,跟老婆说:“你今天还要关好门窗,在家里待着,不要出去乱走啊,外面可是什么坏人都有,不安全。”
老婆说:“好,我听你的。”
杜汤吃完饭,喝了一口水,马不停踢地往客栈跑去。
杜汤老婆看杜汤走远了,就把门窗都打开,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蒲团上,晒着太阳,眯着眼睛发呆。
发了一会儿呆,她想起来,忘了问老公昨晚是不是有人和他一起回来了,还是她看花眼了。
杜汤在路上跑着,也想起来,忘了问老婆,昨天他见到了杜粥没有。他难道是头晕了吗?怎么完全忘了还有杜粥这个人呢?而杜粥也没和他说话,就那么离开了?他去哪儿了呢?
杜汤终于跑到了息风客栈,他没敢从前门进去,而是绕到后院,从小门进了后厨。后厨里奇怪的没有了腐尸气味。杜汤一进来,刘宝就压低声音问他:“杜汤,你跑去哪儿了?”杜汤想说我回家睡觉了,可他没敢说,他怎么说呢,他脑子一转说:“屋里味儿太大,我去后面林子里坐着了,结果就睡着了,昨天太累了。没想到睡过了。”
刘宝怀疑地看着他:“你胡说,你回家了是吗?”
杜汤说:“我哪敢回家啊,我半夜去上厕所了,回来觉得味儿太大,进不去人。我想也没什么事儿干,就去后面林子里了。”
刘宝说:“行,那你快去大堂里干活儿。”
杜汤还很纳闷,尸首哪儿去了?扔厕所里了吗?
杜汤赶紧来到大堂,大堂里人已经满了,还是昨天那一帮人,又好像有了些新面孔。杜汤恢复到日常工作的状态,没敢往孟子昆那里看,他特别怕孟子昆问他什么。但孟子昆什么也没问。
有人喊小二,杜汤忙跑过去问好上菜。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好像昨天死了那几个人,就那么死了。整个大堂里又是热火朝天的。人多口杂,一会儿又有一帮人喝多了。
偶尔得闲的时候,杜汤就走到邱贺身边,低声问:“邱贺,后厨里那几个人呢?”
邱贺说:“你去哪儿了。你胆子也太大了。你没去和孟先生交代一下吗?”
“孟先生?他没找我问什么啊?”
“你是傻还是怎么着,孟先生没下命令,你怎么敢擅自离开客栈?”
杜汤听邱贺这么一说,头上的汗顿时就下来了。他这才觉得自己可是睡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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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以后如果有作者的话,我就把作者的话附在正文末尾了,每章正文还是保证在2000 字以上,作者的话不是用来充字数的。日更4000字我是绝不会考虑的。
大家肯定要想,杜汤是个二傻子吗?其实他也不算傻,只是浑浑噩噩平平凡凡。一个浑浑噩噩平平庸庸的人,一个在高手如云的世界里求生活的人,一个如蚁辈一样的人,他又能怎样生活呢?
这一章我自己重读了好几遍。我觉得很沮丧,很水,为什么要这么写,难道他可以傻到忘了杜粥这个怪人的存在吗?可我觉得,只能如此。如果我把一只蚂蚁从一个地方挪到另一个地方,蚂蚁要费脑筋好奇我是谁,还是赶快在落地后开始求它的生存,过它的生活呢?
这么说可能有点狡辩了,嗯嗯,就当狡辩吧。
但我真的很怀疑,在一个周围随便都是扔一个石子就能取人性命于无形的世界,一个普通人,一个最多只能杀一只鸡还不一定能杀好的人,要怎样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