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空手而归,背上还背着荆棘······”岚珐小声地读着石柱底端的字,有些字的偏旁部首已经模糊不清了,“只有一片枫叶将它记取,然后所有的繁华落尽······”
首先,要背着荆棘?岚珐皱了皱眉,她对自己的猜测并不满意,但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别的解释了。
边找边想吧!接着月光,岚珐辨别起广场外围一株又一株的植物,这对于她来说并不难,可以说是天赋。岚珐印象里自己与生俱来知道什么样的植物有什么用,也许是在十岁前那段虚无缥缈的岁月里学来的吧。
岚珐在小路边找到了荆棘,但把它背在背上是件不折不扣的麻烦事。她轻轻抬手,荆棘随之失去重力一般漂浮了起来,接着悬浮在了半空中;岚珐转身背对荆棘,再倒退着靠近。
在她的后背碰到荆棘的那一刻,那一个瞬间,植物仿佛活了一般,扭曲起来,缠住了岚珐的双肩,随后是手臂、腰,并且开始抽紧!
荆棘的尖刺无情地勾进岚珐的皮肤,鲜红的血液渗了出来。岚珐忍着疼痛,想把荆棘拔下,但是手臂动弹不得,只能小步艰难地向石柱走去。
岚珐斜倚着石柱,一滴滴血顺着石柱的纹路缓缓流下。她不知道,此刻身边的植物已经全都“苏醒”过来,它们像戴着脚链的囚犯,笨重地向她靠近。
“岚珐小心!”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岚珐回头,惊讶地发现一棵原本耸立在路旁的松树此刻离自己只有二十米之遥了,所有的针叶也都已经朝向自己,但是它行进的速度被大大减缓,因为帆时手中源源不断的蓝色光源,正有力地对抗着它的前进步伐。
帆时一边对抗松树,一边小步向岚珐靠近。
啪嗒一声,岚珐背上的荆棘掉了下来,松软地伏在地上;除了松树仍然试图往前攻击他们,各种植物顺应帆时的步伐,依次恢复了本来的样貌。
感觉植物们害怕的,只是帆时本人罢了······岚珐虚弱地背倚石柱,心想。
所以秘密就是······骷髅头!岚珐想到了间案的话,她挣扎着坐起来,用尽力气向帆时大喊:“帆时,你把骷髅头扔过去!”
帆时用左手抵抗,右手伸向口袋——那块金属已经发烫,他拿出骷髅头向松树扔去。
金属的色泽在夜晚格外好看,只见一道银光划破半空,顿时,松树和远处的其它植物也安静下来,世界恢复了本来的样貌。
“岚珐!你还好吧?”帆时冲过来。
岚珐向帆时摆摆手:“我没事了。”
“有气无力的,怎么会没事?来,我扶你。”帆时一手绕过岚珐的腰,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指尖的颤抖。
第一次与岚珐靠的那么近,帆时甚至可以闻到这个女孩头发的香味。他的脑中浮现出各种联翩的画面来,从自己刚到月雾城堡时两个人的拘谨,到相知相熟后与宇复一起的打打闹闹,再到此刻——除去各种危险因素,单看浓郁的夜色和晶莹的月光,对独处的两个人来说还是很温馨的。
“哎呀——”岚珐腿一软,重新跌在地上。
“啊,对不起!”帆时第一次觉得自己笨嘴笨舌的,同时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现在可不是他发挥浪漫主义的时候。
岚珐在搀扶下慢慢往前走,帆时一个回头看向石柱,表情凝固了:“你到底流了多少血······”
顺着帆时的目光,岚珐也转过头来。
石柱上面没有一点血迹。
手臂上残余的血已经凝固,长袍的破损处还可见斑斑血渍。
“难不成这石柱,会吸人血?”
“间案到底安的什么心······我们快走吧!”帆时咬牙切齿地说。
帆时和岚珐蹑手蹑脚地在城堡里走着,两人都默不作声却各怀心事。岚珐的心里仍然有几分畏惧,她还是不明白莺墓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帆时一直在做心理斗争,最后在两人即将各回各房间的岔口,他还是鼓足勇气开了口:“岚珐,我送你到你房间门口行吗?你一个人回去······我有点不放心。”
岚珐平静地点点头,在漆黑的过道里,帆时差点没看清楚。
她们肩并肩地往前走,帆时心跳开始加速,他企盼着又一条新线索的出现,好让他慢慢挖掘出月雾城堡的真相,不过他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原因。
终于又来到了那条长廊。
这里已不是城堡的核心位置,没有点灯,月光也照不进来,只有长廊两端的窗口空间接纳了纯净的月色。
此时的亮度当然不足以看清墙上画作的细节,但帆时一直挂念着画锁的事,他悄悄观察了下岚珐,在经过那副画时,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所以不能确定她是否知晓画的秘密。帆时知道现在不是问岚珐这件事的时候,因为他迫不及待地要知道眼前这位相貌出众又冰雪聪明的女孩到底是什么身份。
心事重重,这么长的长廊感觉一秒就走完了,帆时的心再次吊了起来,他瞪大双眼想在夜色中把一切看得仔细。
然而让帆时觉得指尖发凉的是,此刻的楼梯是如此正常,与白天自己所见大相径庭。岚珐平常且淡然地一级级台阶款款而上,脚下没有一道幻影······
直到岚珐转身朝自己挥手告别,帆时才回过神来。
木桌上,有一只厚底玻璃杯。杯子里,是暗红色的液体,看起来有些许的粘稠。
燃界走进来,看到了杯子,嗅了嗅鼻子,有淡淡的血的腥甜味。
“呀,这么快就好了啊!”
“岚珐本就是复制术的最佳产物,而她的血,顺理成章是最好的复制药材。”间案往一只矮胖的紫砂壶里倒了些紫色液体,燃界注意到她在刻意控制自己颤抖的手腕,显然复制术药材的制作,花费了她大量的精力,但是他什么也没说。
间案若无其事地挑起眉毛看向燃界:“我还需要点你的东西,要不就头发吧。”
燃界很配合地掏出随身带的小刀,捏住一小撮头发的发梢,割下了一截。他一边把头发递给间案,一边满不在乎的样子甩了甩头,长长的头发在空中画出了一条弧线,伴随微弱的紫色闪光。
“状态不错嘛,这截头发的质量肯定很好。”间案将燃界的头发放入紫色液体,头发瞬间化入液体中,好似找到了自己的归属。她又把新合成的液体倒入玻璃杯与血液混合,最终显出晶莹纯净的紫色,毫无半点杂质。
间案往里面最后撒了一些白粉,把成品倒入另一只玻璃瓶,用力扣上它的软木塞封口,一手递给燃界,一手握拳撑在桌上,手心里是细密的汗珠。
“去找目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