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木筏在一处小滩边暂作歇息,部分人下到河滩里,双手浸在水中,看着像是在捉鱼,但是他们从水下掏出来的却是一根根形似大白萝卜的植物根茎。
蔡花瞅了半天才明白,这些水萝卜是一种爬藤类植物的根,它们在陆地上长得欣欣向荣,根却延展到附近的水塘中。
朱果与金叶比对好地图后,抬眼便看见蔡花在不远处一个人呆呆站着,显得与所有人格格不入。金叶无声地看了朱果一眼,小心地将地图收了起来,轻轻梳理着久未打理,纠结在一起的长胡子。
“这个麻烦你打算怎么处理?”
“她表现出了一个祭祀该有的力量,只是发挥的不稳定,也许她可以成为你的弟子,一个新部落的祭祀的学徒。”
“你疯了!大家刚从祖龙部落逃出来,一时半会儿肯定无法接受外族人做祭祀学徒!”金叶震惊之下狠狠地拉扯了下胡子,疼得脸都歪了。
“等她融入我们后,等大家都淡忘了祖龙部落后,我想她成为祭祀学徒就没有争议了。”
朱果接过身边人递来的水萝卜,站起身走到蔡花身边。“白水瓜,清爽可口,你尝尝。”
蔡花疑惑地看了朱果一眼,犹豫着接过白水瓜,轻轻咬了一口,尝不出什么味道,跟嚼树枝并无分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朱果轻笑一声,“这倒是个新鲜说法,有趣。”他拿走白水瓜,“不喜欢吃就不用勉强。同理,若不喜欢呆在我们部落,也不用勉强自己。”
“你什么意思?”
“这里已经靠近祖龙部落边缘,这条路线也足够隐蔽,没人会追上来,换句话说,从现在起,你自由了。”
“自由?”蔡花愣住,我一个没有信仰之力的小神能去哪呢?行尸走肉般在这星球上孤独得旅行,祈祷不要遇到任何坏事,安稳地找到下一个部落,顺利开展业务吗?
不,我没得选择。
“蔡花,你怎么了?”朱果拿着白水瓜,在蔡花面前挥动。
“嗯?”蔡花回过神来,“我不走,我不能走。”她心不在焉地抢过白水瓜,啃了起来。
朱果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他摸着下巴,暗自琢磨着蔡花说的不能走,是什么意思。
冬夜洗好了手上脚上的泥后,端着一片摆满了切成小块的白水瓜的大叶子走了过来,她特意将食物放在不远处的大石块上,轻轻地拉着朱果过去。
“我知道你做的决定不会轻易更改,所以我也接受蔡花成为我们的一份子,但是……她总得做点什么,不能靠我们大家养活。”
朱果抗拒着冬夜的悉心投喂,他自己折下一个短棍,插着瓜吃。“很高兴你能接纳她,是得让她做点什么,你看给她分配什么活合适呢?”
冬夜微抿着嘴,思考片刻说道:“她很……奇怪,路上碰到的生物她都没见过,还咋咋呼呼地,我想除了做苦力,就没有她会的活了。”
朱果将手中的短棍扔了,手指习惯性地摸着下巴,“确实,她暂时只能做些苦力活,搬搬东西,背行李什么的。”
“暂时?”
“嗯。”朱果微微点头,转头朝她一笑,“不会的都可以学,你是我们中最出色的女子,可以做一个好师父,不光是教她,还有其他不熟悉部落外环境的人,教他们生存的本事。”
“可我……”
“冬夜,我们带出来的人中,只有五个成年女性,除了你和不着调的蔡花之外,其他三人之前在部落里一直都只负责照顾孩子,从没有跟随部落一起狩猎过,只有你,你是部落最强大的女战士,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了安全的居住地了,在外面的每时每刻都处于狩猎与被狩猎中,她们,以及另三个孩子,都需要你。”
冬夜嗫嚅着双唇,激动得热泪盈眶,她行了一个标准的部落战士礼,“我会尽我所能将我的经验传授给其他人,不过对于蔡花,在没完全了解她的情况下,我会时刻盯着她。”
“嗯,这样也好。我们这二十人的未来,缺你不可。”
朱果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在这时,一阵喧嚣传来。
“呀!藤木?藤木!”
朱果皱了皱眉头,扭头喊道:“都别吵!”
人们依言闭紧了嘴巴,那个大声喊叫的女人紧紧抿着嘴,抱着手中的孩子,迅速冲到朱果面前,并把孩子的小腿单独露出来给他看。上面有两个小血洞,那一片的肌肤都紫了。
朱果轻轻摇头,对女人说:“香草,他被有毒的长虫咬了,就要被神带走了。”
“不……不!”香草一边流泪,一边亲吻着孩子的额头,死死抱着他不松手。
蔡花站在一边,盯着那周围发紫的伤口看了半晌,突然走上前。“我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和花神沟通,让神不带走他。”
香草泪眼婆娑地看着蔡花,急忙拉着她的手不断地亲吻,并将其贴在孩子胸口上。
蔡花感觉到手底下还有微弱的跳动,顿时不再迟疑,她抬起孩子的小腿,张口就往伤口上咬。香草大惊失色,急忙伸手试图拉开她。
蔡花被拉开时,正好吐出一口黑血,朱果见状,若有所思。他制止了香草,示意蔡花继续。蔡花擦了擦嘴,继续埋头吸出毒血,忙活了一会儿,吐出的血总算是鲜红色的,伤口周围也不发紫了。
“好了。”蔡花站起身,向众人说道:“被有毒的长虫咬了后,可以把伤口里的毒吸出来,就没事了。但是吸的人嘴巴不能有伤口,否则也会中毒,以前在我的部落就是这么做的。”
听到施救的人也会有危险后,众人看向蔡花的眼光渐渐有了变化。
香草怔怔地看着蔡花,又看了看朱果,直到怀中的孩子轻轻挣扎了一下,她恍然惊醒,松开了手中的力度。
她仔细听着他的胸口,感受他的呼吸,终于喜极而泣。她轻轻放下孩子,拉起蔡花的手不住地往上吻,吓得蔡花连连后退。
“真是太感谢你了!谢谢你救我的藤木!谢谢你们部落的花神!”
蔡花尴尬地站在朱果身边,将手背在身后。就在这时,香草身上竟然发起了光,几个小小的信仰之力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汇聚到了蔡花的神格中,一共十点。蔡花左右留意了一下,并没有人看到这番景象,看来这些土著看不到信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