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俊发现自己在床上躺着竟然没有死,他真的庆幸,那只是一个梦,一个恶梦而已。他听到妈妈在厨房炒菜,铲刀和锅碰在一起的嗞啦声。然后是子俊爸咳嗽的声音。他睁开眼,清晨明亮的光照射进来,有些刺眼。书房内一切如旧,他如释重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坐来起来,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突然,他看到了黄色,褐色的泥巴,裤腿上,脚上,到处都是。村上不会有黄色泥土,只有庄稼地里有,难道自己真的夜里出去了?子俊小心地翻开被子,他傻了眼,被子内被泥巴弄得脏兮兮的,子俊迅速的下床,一脚踩在了冰凉的雨衣上,子俊知道,雨衣是在门外挂着的。子俊还清楚的记得自己是穿着雨衣出去的。子俊赶紧把雨衣挂了起来。鞋呢?那双拖鞋呢?子俊四处找不到,他想起了昨天夜里拼命的奔跑,是不是把鞋丢了?他简直要疯了。他怎么可能出去呢?他怎么又能出去呢?那绝对是一个梦,而脚上,裤腿上的泥巴怎样解释呢?
“怎么办?无论是不是梦,别人都不能知道那一切,尤其是那个白色睡衣的女人。子俊听到爸妈在做饭,并没有要来这边的意思,而肖菲呢?也没有任何动静,也许还没有起床呢,子俊穿上昨天穿的那双皮鞋,拿了一条毛巾,小心地打开门,他迅速的拿起热水瓶向毛巾上浇水,开水在旧的开水瓶里经过了一夜并不烫手,子俊尽量让毛巾大限度的吸水,毛巾湿透了,子俊把开水瓶盖盖好,又把热水瓶放回原位,双手捧着湿毛巾回到自己的书房。他迅速的把门锁上,就算有人叫也不开门。
子俊用毛巾先把裤腿擦了,然后使劲的擦被子,他不停的使劲擦,使劲擦。当然,还不是很干净。子俊还想去客厅在倒些热水,并没有去,时候已经不早了。他担心爸妈还有肖菲过来看见。如果问他,他怎么回答呢?虽然不是很干净,不仔细看真的看不清。擦完后,子俊拿着藏毛巾到里面楼梯间的角落里,使劲的拧了拧毛巾。脏水流在这个常年不打扫得角落里,干了以后也看不出来。子俊把刚擦过的被子掉在他睡的那一头,用枕头盖上,又把刚才擦过的那条裤子叠好,放在枕头下面的被子下面。没有人发现。被子下面部分是干的,裤腿湿的部分挨着干的被子,再加上子俊睡觉时的体温,一两天也就暖干了。并且,没有人发现。子俊把一切收拾好。没有任何痕迹留在外面。他穿上整齐的衣服,把回来时穿的那双皮鞋擦得明亮,他走了出来。
子俊来到院内,他觉察到院内并没有没有任何晚上有人出去过的痕迹,也许真的是梦,他无法相信夜里发生的一切,可是手碰到铁大门时,冰凉冰凉的感觉是那么的清晰和真实。哗啦啦的雨打在脸上的疼痛······他不知道该怎样解释。他不想再想下去了。
他站在门口,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早上的空气是那么的清新,从这里向厨房望去,他看见爸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把削瓜皮的刀,弯着腰,低着头正在削紫色的茄子,茄子皮一片片落在地上,子俊妈手里拿着一个绿色的塑料盆正准备潮水缸里舀水,随即听到冷水倒进热锅里的嗞啦声,随后是妈刷锅的声音。子俊知道,妈做了子俊最爱吃的红烧茄子。子俊转回屋内,推开肖菲的门,肖菲还在被窝里。
“起床了”子俊站在肖菲的床前。
肖菲冰冷的表情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子俊真不明白女人到底在想什么,他并不想让肖菲不开心,他讨好似的望着面前这个看都不看他的女人。
“起来,吃饭了”子俊说着,一边拿开肖菲身上热乎乎的被子,突然又给肖菲盖上了,因为他不想看见那件白色的睡衣。
屋内门和大院门都敞开着,这让子俊很舒心。上午真是好时光,一切没有任何异样。天空的光线越来越强,好像要出太阳,晃眼的明亮把人们心中的恐惧驱散的无影无踪。肖菲也恢复了开心的笑容。
饭桌上,子俊妈深陷的双眼关切的望着子俊和肖菲"睡好了吗?晚上冷不冷?”。都是一样关心,今天看不出对肖菲的任何敌意。那口菜在子俊妈的嘴里翻来翻去,子俊妈的牙齿不好,又掉了几个。子俊爸没吭声,他的话少,都是在听,有是表现出赞许和不屑的神情。
他们没有人提起天黑不能出门的事情,没有人提起村后的坟场,没有人提起那口井,他们享受着一天中仅仅一个上午的安静和幸福,一份红烧茄子,一份炒豆皮,子俊已经吃了一碗米饭,他放下筷子,用手摸了摸肚子。
“爸,我出去转一会”子俊说。
“去吧,白天没事”子俊爸放下筷子,点了一支烟。
子俊不想听到“白天没事”这几个字,他想把那一切通通忘掉。能有什么事呢?子俊看着敞开得大大的铁大门说。
肖菲看到子俊起身要走,她使劲的把米饭朝嘴里塞,完全不顾淑女形象。她第一次来子俊家,不想剩饭,更重要的是子俊马上要出去了。
“等等我”肖菲一边扒拉着米饭,一边说。
“你在家里吧,外面雪还没有化完,到处是泥水,我马上就回来”子俊不想带肖菲出去,也不想和任何人一起,只想一个人。
肖菲被拒绝在了家里,其实她真的想和子俊出去走走。
子俊爸妈对于子俊拒绝肖菲感到意外,他们认为子俊会带肖菲出去。经过子俊这么解释,他们也不觉得奇怪。
子俊妈给子俊找了一双黑色的,鞋内有一层棉的水鞋拿给子俊,让子俊把脚上的皮鞋换掉。因为出去有泥水,泥水粘在皮鞋上,时间长了容易掉皮,褪色。子俊妈不愿意看到这么好的一双皮鞋在水里糟践。子俊看着这双褪了旧的又难看的水鞋,他真的不想穿,可是妈拿出来了,又不好拒绝,子俊只好脱下一只皮鞋换上了水鞋,当他穿上水鞋时,发现水鞋里的棉层有一个大洞,他把这一只有大洞的水鞋拿给妈看,意思是,真的不能穿了。子俊心里窃喜,终于可以不穿这双鞋了。
“这里还有一双是好的,没有破”子俊妈在卧室喊,仿佛子俊一定要换鞋子才能出去。
“子俊已经走出了门外,他爸妈的话远远的留在了身后。
子俊只想证实一件事,昨天晚上,他做的是一个梦还是真的梦游出去了。
他走在路上,双手插在口袋里,若无其事的寻找着,能不能发现昨天晚上遗留下来的足迹呢?村上的七叔在距离他很远的前方行走着,他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子俊,子俊把脚步放慢了些,他不想和七叔距离太近,更不想和他走在一起。如果是在以前,子俊早就追上去了,他和七叔还算和得来,今天,子俊要躲着她。看着七叔远去的背影,子俊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他走着,用心仔细的搜查着路上。子俊什么也没有看到,路两边的雪地里,还有路上,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难道昨天晚上真的是做了一个梦?可是一切有太真实了。
他又向前走到了曹新家的门口,这里先说一下曹新。曹新是子俊的死党,但是子俊比曹新小四岁,子俊八九岁时,村上像子俊这么大的孩子几乎没有,不是比子俊小很几岁就是比子俊大很几岁子俊不喜欢跟小孩子玩,他总是喜欢跟大孩子玩,这让他觉得很威风。子俊对大孩子有一种莫名的崇拜。每天下午放学,子俊拿着一把镰刀,一个蛇皮袋,嘴里吊着一块馒头,有时,馒头里还夹着点中午剩下的菜,飞一般的追大孩子。那些比他大的孩子们看到子俊就骂“谁让你来了?总是跟着,烦不烦人?”。
“回家吧,你总是跑的最慢”另一个说。
“割草时,你总是分不清那些是庄家,那些是草,害的我们被骂”其中一个又催着子俊离开。子俊听到这些,他心里很烦,他想跑的快,无论怎样努力,就是跟不上他们。还有子俊不想把庄稼当成草割掉,有些时候,他真的分不清那些事庄稼,那些是草。不管怎么样,子俊还是顶着他们的厉言厉语,默默地在后面跟着。唯独曹新把手一伸说“走,看他们能怎么样你?”子俊有了靠山,他再也不害怕放学后,没有朋友了。
子俊在曹新家门口停留了一会。没有见到曹新的影子。如果见到曹新会去坐一会,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现在怎么样了?子俊心里一直牵挂着。他并没有停太久,又向前走去。子俊看到了那口井,他想起了昨天晚上从井里爬出来的那个穿着白色睡衣披散着头发肚子大大的女人,想到这里,子俊暗自笑了,怎么可能呢?他从不相信鬼这种吓唬小孩子的玩意。上午的温度慢慢回升,他看到渐渐远去的七叔,一切都很正常。昨天晚上的梦此时此刻显得多么的苍白无力,他不想再找下去。其实,他并不想出来,路上的疲惫使他很想在家里休息一天再出来玩。。子俊转身想回去。突然,一个光着脚丫的脚印明显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是谁呢?是谁能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赤脚行走?子俊思索着,突然,他想起了夜里自己赤脚在路上狂奔,莫非真的是自己的脚印。子俊下意识的看看自己的双脚,他想把鞋子脱掉试一下是不是自己的脚印,他并没有那样做,如果有人看到了,会怀疑的。
子俊去取消了回去的念头,又向前走。在不远处,子俊有看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脚印。子俊加快步子,继续朝前走,一个又一个。子俊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唯有七叔远远的在前面走着。七叔并没有发现什么,就算发现了,他肯定也不会再意一个时不时出现的模糊的脚印。子俊安慰着自己。
这个脚印有一种魔力,子俊跟着他,一直走到了村外,子俊面前是那一片坟地,七叔在子俊的视线里消失了,在离坟地很远的地方有一男一女,五十岁左右,他们并肩朝前走,并没有左顾右看,只是不停的往前走,他们好像是有一个共同的方向,像是去镇上买东西。相距太远,子俊看不清他们是谁,他直觉认为,他们不是自己村上的,更不会到这来。
子俊数着地上的的脚印,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在夜里疯狂的奔跑。他真的害怕了,此刻他幻想那脚印不是自己的多好哇。一只棕色的沾着泥水的棉拖鞋出现在他的眼前。那是子俊穿过又放了几年的旧拖鞋,是子俊妈做的。子俊对这只拖鞋没有任何的疑问,那肯定是自己的。而另外一只呢,子俊放眼望去,尽然在坟地的拐角处。
子俊想把那只拖鞋捡回来,如果不捡回来,爸妈有一天看到了怎么办?是谁把家里的拖鞋穿到这里的?四周没有任何人,面前是一个个的坟墓,坟墓上躺着花花绿绿的花圈,他们超子俊眨着诡异的眼睛。子俊感到,坟墓里的一个个厉鬼仿佛在等着他。他不敢去拿那只拖鞋。远处的一男一女有说有笑,太远听不见。子俊箭步走过去,把那只拖鞋捡了起来。
七叔远远的回来了。子俊弯腰把拖鞋扣在路边不显眼的地上,鞋底朝上,没有人会发现。子俊走了过去,站在离拖鞋较远的位置。心不在焉地望着一片片被雪覆盖着的麦地,麦地里的麦苗被雪覆盖的只剩下一个个小尖叶子露在外面,稀拉拉的。
“俊,什么时候回来的?”七叔问子俊。
“昨天,七叔,你忙什么了?”子俊说
“去地里转悠转悠,看看麦子长得咋样?”七叔在离拖鞋的不远处竟然停了下来。子俊的心悬在了嗓子眼。他努力压住内心的不安。
“我也是,看看小麦长得咋样,不过,今年的小麦长得还不错。”子俊补充说,生怕七叔认为他不是看小麦而是有别的原因。
子俊和七叔没有说多少话,他点了一只子俊给他的双喜牌香烟,吸了一口,客气了几句就走了。
子俊心里轻松了一些。他仍然站在那里心不在焉的看着被雪覆盖着的稀拉拉的小麦。他关心的是七叔什么时候进村?还有远处的那对男女,不过子俊对这对男女并不放心上,不是同一个村子,相距很远,他们根本不知道子俊在干嘛。子俊观察着小麦,其实是在寻找一个位置,一个可以让拖鞋埋起来的位置,他观察到离拖鞋不远处有一个小水沟,沟里没有水。这是一个很好的位置。七叔在子俊的盼望中终于进了村。子俊赶紧拿着拖鞋,扑通一声把拖鞋扔到了沟里。用手迅速的把勾边的泥土严严实实的盖住了那双让子俊不安的拖鞋,子俊用雪把满是泥巴的手搓干净,跳了上来。他的动作是如此的迅速有力。他站起身,远方的那对男女正望向这边,子俊起初有些担心,他知道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他们只是偶然一瞥,根本不在意,更看不到什么。子俊把沾在皮鞋上的泥巴在雪上擦干净,他望了望四周,确定安全之后,他回来了。
他在不远处看到嫂子在曹新家大院门外,使劲的把一个大大的放了几年的树根往院内挪,冬天很冷,要烤火,树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嫂子粉色的加长棉袄,黑色紧身裤,白色的平跟靴。较好的身段,远远的就知道,这是一个多么温柔漂亮的女人。说的也是,几年前嫂子是附近村上有名的美女,聪明温柔善良漂亮有知识,不知有多少青年男生追求她,而她,偏偏选中曹新,因为曹新是一位优秀教师,温文尔雅,一表人才,有责任感,他的善良和孝顺众所周知。更重要的是,他很爱嫂子。人见人羡慕的夫妻,子俊在南方打工时听说嫂子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一家三口过着幸福开心的日子。嫂子使劲的挪着看起来很重的树根,并没有注意到子俊的到来。
子俊快步向前“嫂子,我来”子俊说
“俊,是你,你回来了”嫂子直起纤细的腰打量着子俊。
子俊三两下把这个大大的放了几年的树根滚进了曹新家。胖嘟嘟可爱的两岁多的小宝宝穿着黄色棉袄蹲在门口起劲的玩着小小的蓝色的玩具火车,嘴里发着不清楚的呜呜声。子俊抱起他,在他可爱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小宝宝对这个陌生的男子很反感,他哭着闹着挣脱子俊的怀抱。子俊把他放在地上。
“新哥呢?”子俊问。
“他刚才出去了”嫂子说,白里透红的脸上依然是那么可爱。
嫂子进屋给子俊搬来了一张椅子,子俊坐了下来,他想等一下曹新。子俊和嫂子聊着,她总是再夸曹新是如何的爱自己和儿子,如何的孝敬父母,他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好儿子。这些子俊都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在嫂子的言语中子俊感到一种淡淡的哀伤飘过。
曹新还没有回来,子俊先回去了。
子俊老远就听到,爸在大院门外用铁铲铲雪的嗞啦声,这种声音特别刺耳,让子俊非常不舒服。仿佛把子俊的耳膜刺破。看着地上已铲得干干净净的一大片和旁边堆起来的一大堆雪,爸怎么能受得了?是不是老年人的耳朵比年轻人对声音有更强的承受力。
俊爸很勤快,只要下雪,他都会在雪停的第二天早早的把院内和院外的雪铲得干干净净,然后找一个比较低的容易出水的角落把雪堆在那里。只要太阳一出来,一两个小时地面就干了,下雪并没有给家里带来太多的不变。如果雪不铲,温度回升,院内院外一塌糊涂,到处是泥水,鞋子上,屋子里,都被院子里的泥水污染得脏兮兮的。子俊以前也干这个活。很少,大部分都是子俊爸干的。子俊干这个活的时候,他不用铁铲,找家里的木铲用,爸不让用,因为木铲铲雪很容易把木铲弄湿,弄湿后的木铲很容易坏。可是,每次子俊都不听。因为他非常讨厌那种刺耳,难听极了的嗞啦嗞啦声。
“他爸,回来,给我帮手做饭”屋内传来子俊妈的喊声。
子俊爸停止了铁铲,嗞啦的刺耳声瞬间消失了,子俊终于享受到片刻的安宁。子俊爸把铁铲递给子俊,子俊接过这个烦人的东西,他并没有接着铲雪,而是把他靠在了墙边,子俊进了院内,院子被子俊爸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大堆雪,在低低的角落堆着。爸步履蹒跚的从子俊身边走过,花白的头发眏入子俊面前,身上穿的还是那一套退了旧的的棉衣,脚上穿的是妈做的不知穿了几个冬天的棉鞋,子俊突然间感到爸真的老了,也许,在不久的将来,爸就不会陪我们了,子俊瞬间感到孤零零的,这种孤零零的奇怪的感觉从未出现过。
子俊走进屋,把木铲拿了出来。
“俊呢,中午想吃些什么?”子俊妈在门口剥着花生,花生皮散落在地上。
“随便”子俊拿着木铲朝外走,他也不想拿木铲,他也知道木铲容易坏,可是他实在无法忍受铁铲发出的嗞啦声。木铲也有声音,比铁铲好多了,听起来并不觉得刺耳和难受。
肖菲从屋里跑了出来,他央求着子俊让子俊给她堆雪人。
爸让他铲雪,肖菲让他堆雪人,上午谁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办了一件提心吊胆的事,子俊心里有一点烦,他真的想静一静。此刻,他对肖菲有些不满。在肖菲的央求下,子俊还是提着大铁铲朝那雪堆走去。子俊想堆一个狮子。他铲一铲雪堆在上面,肖菲一脚踏下去,变了形,子俊很恼火。
“这里,朝这边堆一堆”肖菲说。
子俊不情愿的铲一铲雪朝那里一撒。
“这样不行”肖菲轻声说。
子俊不愿意听到肖菲指指点点的说话。“你不说话行吗?”子俊大声质问肖菲。
“你自己不好好堆,还不让别人说”肖菲看到子俊火气很大,没敢大声说。
子俊讨厌肖菲说自己的不是,“自己去堆”,他狠狠的瞪了肖菲一眼,他把木铲朝地上“砰”的一扔走开了。
肖菲很温柔,子俊发火时,她不说什么,他默默地承受着。直到子俊平静下来。这么多年子俊从没有发过火,更不会有像今天这样莫名其妙的发火,他们在一起的日子甜甜蜜蜜。肖菲很伤心,她又想起了嫌弃他的伯父伯母,眼泪簌簌的流了下来。一个人在外面雪堆上堆来堆去。
子俊蹭蹭的进了屋,打开电视,拿起遥控板,胡乱的换着频道。他感到肖菲不再那么可爱了。他根本没有心思看电视,他很生肖菲的气,他认为肖菲根本不应该这样。那一双被子俊埋在沟里的拖鞋和夜里穿着白色睡衣大大肚子的女人在子俊的脑袋里挥之不去。子俊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