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呼一声猛的跳了起来,从床上。
看着窗外天色已经大亮,我不可置信的马上又去看手机屏幕,现在是7月2日,星期三,上午9点。也就是说,时隔一天,昨晚我竟然又做梦了。
这次醒来,远比前两次从梦境里醒来更惊讶,更觉得不可思议。
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昨晚发生的事全是梦么?
我翻看手机通话记录,一眼就看到那个“144444444”的骚扰电话,也就是说,这个电话之前发生的所有事都是真的,之后的才是梦。可昨晚的一切过程都是那么的自然,连续,怎么想也想不通,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难道是我记忆出现了断层?
小玲不在旁边,应该早已去上班了,我在床上反来复去的想,想得头都大了,还是没有结果。索性不去想了。我穿上衣服,下楼跑到院子对面的那片草丛里。
与梦境不同,昨晚并没有打雷下雨和风暴,所以草丛里的景象保持的很好,检查的结果告诉我,草丛里真有被我破坏的痕迹。就是说,昨晚是小玲出现了幻觉。
我呆呆的站在那片草丛里,心里充满了酸楚,心间非常害怕小玲会渐渐变成了像徐林老婆一样的神经病人。
道路不远的地方正有一只黑猫,它看着我,像是看见仇人一样的对着我又叫了一声然后落漠的走掉。
中午,饭菜刚做好,小玲就回来了。她脸色有些苍白,眼神也有些焕散。吃饭时,她一直显得心不在焉,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在想什么?”我心疼的看着她。
“我刚看过那个草丛,那些草真有被刀割过的痕迹?难道昨晚你真的进了那里?难道一切都是我的幻觉?”小玲想不通。
值得庆幸,小玲的思维和行为还算正常,至少她还能分析草丛是唯一能辩别我俩谁出现了幻觉的关键。为了让她不要胡思乱想,我撒了一个谎,告诉她我早上起来的时候也去看过,没有发现草丛被人破坏过,后来来了几个道路绿化处的人,他们用草剪把那草丛随意的整了几下就走了。
“不是吧,他们要修整为什么还留下那么多地方不弄?还把里面搞得好乱。”
“你指望那些人为共产党办事认真?要真认真,那些草就不会长那么长了。”
小玲点了点头,突然话锋一转,问:“我记得昨晚我们从院外跑进来,因为太急忘了关院门和客厅门。可今天早上去上班,我发现客厅和院子的门都是关的,连车子都推进来了,这是怎么回事?是你昨晚起来关的门么?”
我一下子愣住了,不是小玲提醒,我都差点忘了,昨晚跑进屋里,的确是没有关院门和客厅门的,连电瓶车都停在院外。小玲问是不是我昨晚起来关了门,我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为了不让她多想,我还是继续哄骗一样的说:“不是我还会有谁,指望你么,你昨晚都睡得跟死猪一样,打呼打得好响。”
“怪不得!”小玲恍然大悟。
吃完饭午休了一会儿,小玲心情好转地去上班,还十分关切的告诫我在家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看来她真把昨晚的事当成是我的幻觉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她不会想太多。
小玲一走,我强作欢笑的脸立刻拉长,脑子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
小玲昨晚没有下来关门,就是说基本上可以确定是我下来关了门。正如昨晚梦里的判断一样,世上没有好心到帮你推车,帮你关门,还不偷你东西的贼。可别说我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下来关了门,就连昨晚怎么睡着的都记不清。
难道,我的精神状况也出了问题?
还有一点我非常疑惑,昨晚梦的最后,从土里钻出的那个披头散发的人,虽然没看清楚模样,但潜意识里觉得很熟悉,我甚至怀疑就是前几天曾经梦到过的女鬼。可如果这些梦里出现的真是同一个女鬼,那她在现实生活中又是谁的影像?我到底在哪里见过她?这个问题一直缠绕着我,弄得我身心疲惫。
因为小玲前夜和昨晚都出现了问题,吃晚饭的时候,我对她说晚上我会去她公司接她。可是快到9点,正要出门时,天空竟下起了暴雨。在暴雨的袭击下大地发出疼痛的呻吟,闪电和轰隆隆的雷声仿佛像在炫耀着老天强大的能量。
虽然就在房子斜对面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公交车站点,但是晚上六点以后这里就没有了公交车,而且这是非常偏僻的郊区,很少有的士这么晚出现在这里。我只好打了个电话给小玲,说出不去。无能为力的返回电脑房里冒着被雷击的危险打开电脑上网。
七月没有上线,不过我的QQ邮箱里却有一封未读的信件,署名是七月。
“我现在脑子里很烦很乱,实在不该给你看到我的眼睛。是的,我天生就是红眼睛,天生就是阴阳眼能看到鬼。我知道昨晚你一定被吓坏了,但是你冷静下来后一定会以为我是恶作剧。可请你相信我,在视频开启的时候,我真的看到有个披着很长很长头发的女人在你背后,她的一张脸都被披发掩盖,只能看到眼睛。这并不是我最害怕的,最觉得恐怖的是,她居然时不时就伸出几乎腐烂了的手去抚摸你的头发,所以我才放声尖叫。你千万不要以为我那是纯粹害怕的叫声,其实那是我小时侯在一个道人那里学的驱鬼音,普通人听不出来,只有鬼才能感受到它的威力。可是我没想到,这个披着长发的女鬼感应到我的声音后,竟然一点畏惧和退却的意思也没有。更令我意外的是,她像是报复我一样想把头钻进屏幕。实在对不起,为了阻止她从我的电脑屏幕里钻出来,我不得不关掉电源。她的怨气实在太重,我从没有感受过这么重的怨气。如果你还能看到这篇邮件的话,证明那个鬼暂时还不想害你,请你撑住也不要多想,给我一些时间,我去找师傅寻个应对的方法,一定要坚持住!”
邮件时间是今天上午的七点。
看完这封信我面如死灰,全身的骨髓里都浸透了深深寒意。
从上午开始我就一直在想着这些天来梦里面的那个披发女鬼是谁,脑子里满是披发的样子。如果说七月还是恶作剧的话,怎么可能这么巧,未卜先知的说出披头散发这些字眼?如果七月说得是真的,那么我房子里真的可能有一个披发女鬼。可是我搬进这里已经快两个月,前一个月为什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就在这时,一道很强的光柱扫过窗子,我跑到窗边往马路上看去,一辆轿车停在院外,是小玲公司老总何超的车。小玲从车上下来,撑起雨伞,向里面招呼一下奔进院子。
看到小玲坐何超的车回来,心里莫名有一丝酸意,马上躺到床上去了。
小玲洗好澡走进卧室并睡到床上。
“怎么洗那么长时间?”我随口问她。
“今天晚上来了一批新货,整理的时候出了好多汗,还好后来何总来帮了忙,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来。”
提到何超,我心里就莫名的不舒服。以前租房子住的时候,我经常送小玲上下班,确实看到过他几次盯着小玲的屁股看。最让我记忆深刻的是,我买房请何伟他们吃饭的那天,小玲说她有可能会被提升到工程部当经理,也请了何超。那晚的酒喝得很郁闷,何超不仅喧兵夺主,且满嘴黄话,想起他那张猥琐的脸,我都恨不得一拳打得他满地找牙。
“你干嘛咬牙切齿的啊?怪吓人的。”小玲说。
“谁的老婆被别的男人开车送回家,都会这样。”
“你就别吃醋了,他又没怎么样我。他还是一片好心呢,要不然这么大雨,我得什么时候才回得来啊。”小玲笑着说了句,然后一脸疲倦的闭上眼睛,说:“早点睡吧,今天累死了。”
看着她安静的睡着后,我也渐渐睡去。
半夜手机突然震动,看了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12点10分,一看还是昨天那个骚扰电话的号码,顿时有些不爽,不过我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还和昨天一样先是大叫一声,然后一些乱七八糟的杂音,最后是一段伴着《鬼来电》恐怖音乐的读白。
一点新意也没有,我很想骂对方几句,又怕吵醒小玲,听完就挂了,刚挂没多久,手机再一次震动。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张思同打来的。接通电话我还没张嘴,就传来张思同异常恐惧和急促的声音:“萧扬,救我……”
张思同的话刚说完,突然又一声极恐怖的惨叫,然后电话就断了。
按理说听到张思同呼救,我应该马上跳起来,至少回拨一个电话,但是没有。此刻我莫名的觉得昏昏沉沉,身体甚至思维都沉重不已,浑身疲软,双眼慢慢地闭上……
恍恍惚惚中,我听到了一阵歌声……
是谁在唱歌?是谁在我的卧室里唱歌?我想要睁眼,可眼皮沉重的像是被线缝上。
我听到了一个女人“嘘”了一声,又压低着声音说:“别唱了,吵醒了爸爸,他会打人的。”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传来:“爸爸为什么老是喝酒啊。”
一听见在我的卧室里居然有陌生的两个人在对话时,内心立刻不安起来。
女人的声音停了片刻又响起,声音中带着宛转的哀叹:“大人的事你不要管。”
小女孩说:“那我们来捉迷藏吧。”
女人:“好吧,但是你要答应我,千万不要太大声。”
小女孩:“嗯。”
捉迷藏?我忽然想起了那个捉迷藏的视频和视频里的那个肉瘤女孩,又联想起盒子里的尸体,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油然而生。
耳边又传来女人的声音:“那你先出去,我躲起来,说开始你再来找好不好?”
小女孩:“好。”
我听见一个脚步声走出了房间,然后又听到衣柜的门被打开然后又关上的声音,紧接着从衣柜里传来女人的声音:“开始。”
不一会儿,卧室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我想应该是小女孩进来了。
我听见脚步声慢慢的在卧室里游走,过了一会儿却一点动静也没了。
怎么回事?
这时,我被一双小手用力的推动着,耳边响起:“爸爸,妈妈不见了。”
“不要吵!!”一个男人的喝咤声如惊雷般在卧室内响起并震荡回响。
听到这里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没有想到,这句话居然是我说出来的,更没想到我竟然还会接着愤怒的咆哮:“你要再吵,老子杀了你!”
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样的话根本连在我脑海里面想都不曾想过,这是怎么了?
小女孩在哽咽。
我很难过,很想对她说刚才不是我说的,可是我想说的话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突然,我感觉自己忽然站了起来!虽然睁不开眼睛,但是我真切的感觉到自己站了起来。然后我听到了一连串手掌用力打在皮肤上的声音……
小女孩发疯似的尖叫:“爸爸,不要打,我不哭了,不要打啊!”
谁在打她?是谁?她爸爸是谁?
我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默默的用力睁开眼睛,我要看看究竟是谁在打小女孩。
在极力支撑下我终于睁开了眼睛!
然后我发现此刻的自己,竟然正拽着小女孩的头发,拼命的用膝盖去撞小女孩的头,小女孩的脸顿时血肉模糊!!
居然是我在打她?我竟然就是她口中的爸爸?
天哪,停下,快停下。可无论我多么用力去控制也没用,自己的行为像被神秘的力量胁持,控制着我不停的用膝盖撞她的小脑袋。
小女孩求饶,惨叫,然后一动不动,如空了的麻袋一样软软的倒在地上。
她死了,整张脸完全变型,鼻子横歪在脸上,左眼睛里的眼珠挂在眼眶外面晃动,鲜血正从她的七窍中流出。
居然是我杀了她!
看着她幼小的尸体,看着我膝盖上沾满了血甚至皮肉,我几乎都要呕吐。这一刻我终于停止了撞击,一下子跑出去,跑向卫生间。是的,我想吐!可是没想到,跑去卫生间方向的我,失控拐进了厨房。更震惊的是,我居然在厨房里拿起了菜刀,转身往楼上走去……
深入骨髓的恐惧,我预感接下来会有更恐怖的事发生!
天哪!我居然又走进了卧室,而且拿起菜刀直接就往已经躺在地上的小女孩身上砍去,拼命的砍着,鲜血像喷泉一样到处乱射,我砍断了她的头,她的脚,她的手,破开了她的肚子,挖出了她的肠子……
一地的血,肉与内脏。
我听见自己在狞笑!!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从衣柜里尖叫一声跑了出来,拼命的往卧室门外跑去!
她才夺门而出时,我就追了出去,而且在楼梯口那个地方就抓住了她!我扯住她的头发,扬起手里的刀,一下子砍进她的后颈,紧接着我疯狂的将她像柴一样一刀一刀劈开,她身上的肉一片一片掉在楼梯上,最后滚下去的,是她的头颅!就在她的头颅滚下楼梯的一瞬间,我的眼前突然一黑,一头栽倒!!
一头栽倒的我,反而释怀了。
因为我已经意识到,刚才的内容又是一个梦,这个梦将随着我的晕倒而醒来。
晕晕乎乎中,耳边传来小玲一阵急切的声音。
“醒醒,快点醒醒。”
在小玲的不断推扯中,我终于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