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生不知道胭脂为什么让他这样做,但又不好意思多问,便顺从的照做了。
胭脂把她的手帕挽成一个结系在水桶的边缘,然后让张生把桶放了下去。
胭脂站直身子在院子里看了一圈,她注意到院子里有棵梨树长的很是粗壮,梨树上已经冒出了鸡蛋大小的青梨。
不觉中胭脂已经走到了梨树底下,她抬手抚摸着粗糙的树干,望了望树顶又看了看树下面。
“胭脂,桶到底了,什么时候拉上来。”
张生只不过刚站在井边一小会,鞋面上就爬了不少的蚂蚁。
张生气的跺了跺脚,试图把那些蚂蚁甩掉,可那蚂蚁像是黏在鞋面上一样,无论他怎么甩都甩不掉,不得已张生只好弯下身子把那些蚂蚁使劲擦掉。
张生见胭脂正站在树下,以为她想吃梨,便又继续说道:“现在梨还小,想吃的话还要等上一个多月。”
胭脂面上一红离开了梨树。
“可以拉上来了。”
依旧是一桶清水,张生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失望。
胭脂蹲下身子翻开石头后看了看,见石头的底部有一根头发,然后又解下手帕,原本雪白的手帕上此时已经沾染了不少的绿色苔藓,胭脂用手一拧,墨绿色的水流了出来。
这结果显然令胭脂很是满意。
张生见胭脂这一折腾竟然发现了不少的东西,对胭脂很是钦佩,面上露出奕奕的神采。
“可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胭脂摇了摇头。
“我还不是很清楚,喏,我只找到了这个。”
胭脂见晚生娘端着木盆站在堂屋门口,咧着嘴朝她们笑,胭脂觉得晚生娘的笑让她脊背发凉。
她很是自然的把手里捏着的头发又重新收在了手里。
张生没看清胭脂的这一举措,问道:“你找到了什么?”
胭脂见晚生娘的笑让人有些捉摸不定,便笑道:“找到了一桶你刚打上来的一桶水,这红叶草当真是稀罕,我原本想着能多捞上一点呢,正好明天回门的时候送一些给我爹,谁知道竟没了,既然没了就算了,我们回去吧。”
胭脂把浅绿色的帕子抖落了一下然后塞到了张生的手里。
“这么脏的帕子还是你拿着吧,我可不想一会再洗一遍手。”
张生咧着嘴憨厚的笑了笑。
“晚生娘,我和胭脂就先回去了。”
晚生娘的目光这才变的柔和。
“嗯,有空还来玩。”
胭脂笑眯眯的有些拘谨的点了点头。
一路上二人回来的时候,好在路两边已经没什么人,胭脂和张生很快便回到了家。
一坐在自家屋子里,胭脂原本砰砰直跳的心才缓和了一些。
“张生,晚生娘家怎么就只有她一个人在家,怎么没看见晚生和其他人?”
“说起来晚生娘也怪可怜的,她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晚生的爹在晚生三岁的时候就死了,后来晚生娘一把屎一把尿的好不容易把晚生拉扯到大,谁知道晚生竟落了个偷鸡摸狗的坏名声。晚生娘气不过便把晚生赶出了家,已经好多年了也不见晚生回来,听其他人说晚生是在别的镇上偷东西被人逮着送了官,听说到现在还在牢里关着呢。”
胭脂微皱了一下眉头,她觉得事情远没有张生说的这么简单。
“那你知道晚生是被关到哪里去了吗?”
张生摇了摇头,“不清楚,听说离这里挺远的,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我觉得晚生只怕是已经死了。”
张生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看看这个。”
胭脂说完把手里的头发递到了张生面前,张生翻来覆去的看了看,不解的说道:“不过是一根头发能说明什么问题,许是晚生娘洗头发的时候头发不小心落到井里的也有可能。”
胭脂笑了笑,虽说张生心狠吃了双亲,但那毕竟是迫不得已,而张生骨子里其实是个老实忠厚的人。
“头发落到井里那是不可能的,井对我们每一户人家都至关重要,你会坐在你家井边洗头发吗?别说是洗头发就是每次打完水之后恐怕都要用木板把井口盖上吧,既然对井如此珍视,又怎么可能故意把水弄脏,这是其一;其二我让你把石头放到桶里不过是希望水桶能够彻底的沉到井底,我看了一下井绳,竟然发现这井绳湿了很长,这说明晚生家的这口井打的并不浅。还有你也注意到了我系在桶上的手帕沾染了不少的绿色苔藓,你有没有想过手帕上为什么会有绿苔藓?”
“你分析的不错,的确谁也不会故意把自家的井弄脏,手帕上沾染绿苔藓我想许是因为井壁湿滑,所以当手帕沉下去的时候不小心沾染上了一点。”
“张生其实你心里也是有怀疑的对不对,你刚才说的很对,手帕上是会沾染上苔藓,可是那也只会是一侧,而不是全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晚生娘家的井应该不是直的而是弯曲的。”
胭脂见张生不反驳便又继续说道:“我刚才并不是想吃晚生家的梨,而是我发现井边爬来的那些蚂蚁是从梨树那边爬过来的,所以我才过去观察了一下,果然在梨树的树根下有源源不断的蚂蚁从里面出来,你知道的,这个季节蚂蚁成群出现一定是因为这个地方的食物充沛,适合做窝。”
张生结结巴巴道:“你又能说明什么,许是梨树下有落的果子,然后蚂蚁就在那安了家。”
胭脂步步紧逼,“你既然以前做过这么多的活,又是木匠你肯定知道蚂蚁是不会在梨树下做窝的,既然它在晚生家的梨树下出现就说明梨树下藏着东西。蚂蚁是肉食昆虫主要以各类昆虫卵、幼虫、动物尸体为食。这么浅显的生活常识,你不会不知道。”
张生被胭脂的这个结论惊得是目瞪口呆。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胭脂伸开葱白似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抚摸了一下手指上染的丹寇。
“我不过是随便猜的,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若是想知道晚生家的梨树下到底是什么,一会你同张大爷去看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