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子弘晖见过八叔!九叔!十叔!”
“奴婢见过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
等人走到近前弘晖和众人自然要先行礼,苏惠还在愣神被海棠拉了一把才堪堪回过神,没有失礼于人前。
“快起来,勿需多礼!”八阿哥面上带着笑意,和颜悦色的免了众人的礼,倒是身边的九阿哥和十阿哥脸上很有些不以为意的样子,显然对自己这个便宜侄子没有什么好感。
八阿哥瞧着弘晖身边的海棠和苏惠略微有些面生的样子,转念一想就明白这大约就是皇阿玛赏赐下来的那两个九品女官了只是温言问道:“弘晖这是刚从四个府上回来,向皇阿玛问安来了?”
“回八叔的话皇玛法政务繁忙,弘晖不便打扰。”即便是这个看起来温柔至极的八叔弘晖也绝不会僭越半分。
听到‘政务繁忙’四个字九阿哥胤禟眸子里划过一丝晦涩不明的光芒,十阿哥胤誐则不耐烦的催促道:“八哥,快走吧!真是的,再这么磨磨蹭蹭的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八阿哥对胤誐的抱怨不置一词只是歉意的对弘晖笑了笑,神情略微有些无奈,可见这种事情也不是发生了一次两次了。
“侄儿还要去永和宫给玛嬷请安,请恕侄儿无礼先行告退!”弘晖也不耐烦跟这些个人精歪缠,咱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那你去吧!替我向德妃娘娘问好!”八阿哥岂能不明白弘晖这点儿小心思,他也不说破,看看弘晖自以为的得计的模样,再瞅瞅胤誐一脸‘小子算你识相’的嚣张,嘴角的弧度忍不住拉高几分,连眼底的笑意也真切了。
走出老远苏惠忍不住回身望去,那三人已消失在宫墙之后,只隐隐看到一个背影却终究分辨不出那究竟是谁。
“我的乖孙,让玛嬷好好看看,可是着凉了?!”德妃一脸疼惜的摸摸弘晖微红的脸蛋儿,抓着他的手就贴到暖炉上不满道:“这老四也真是的,怎么能让你自己回来呢!这外面可是下着大雪,若是你再得了风寒,可怎么得了!”
弘晖也知道自己这个玛嬷跟阿玛关系一直不够亲厚,万万不能再因为自己更加疏远才会好,连忙辩驳道:“玛嬷有所不知,不是阿玛不想送儿子,实在是阿玛...”
“你阿玛怎么了?”德妃怎会听不出弘晖的欲言又止之意,再看他尽力遮掩却不自觉流露出的一丝担忧之色,心中一‘咯噔’连忙问道:“老四怎么了?”
“玛嬷不要担心,阿玛没事儿,只是近日有些劳累精神不大好,所以儿子便劝阿玛在府中休息不必亲自送孙儿的。”弘晖好言相劝又岔开话题对海棠说:“去把我带进宫的梨木雕花匣子拿来!玛嬷可要看看孙儿给您带的礼物!”海棠应声退下去拿先前主子特意交代要放好的匣子,苏惠暂且停止琢磨八阿哥是不是林尧这件事,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次回府四爷还真是不曾露面只是叫了弘晖去问话,姜妍也说近几日似乎有太医初入府中,当时只以为是福晋身子虚弱调养身子之故,现在看来也不尽然,难不成......
“哦?那玛嬷可真的要好好看看,不是用心准备的玛嬷可是不收的!”德妃佯装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心里却暗暗猜测到底老四出了什么事,还偏偏瞒着自己,虽然不惜他冷清的性子,可到底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哪里有不关心的道理。
“主子!”海棠把手里的匣子递给弘晖,安静的站在苏惠身边看着这幅祖孙和乐图。
“我瞧瞧让我们弘晖这么宝贝的是什么?”德妃饶有兴致的结果匣子,对这个乖孙子的礼物还是有所期待的。
打开匣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只香囊和一个小瓶子,瓶身成透明色,有淡黄色液体其中流动,隐隐有香气散发出来,苏惠定睛一瞧,这可不就是香水么!
香囊倒是不稀奇,这宫里的女人随随便便都能修个十个八个的,只是这一小瓶散发着香气的东西确实真的没见过,闻起来带着淡淡香气,不会太浓却经久不散,闻着它德妃那头疼的毛病似乎也好了不少,不禁问道:“这是何物?这香气怎地如此特别?”
“这叫香水!是洋人的东西,阿玛听说玛嬷头疼的毛病又犯了就使人寻了一瓶回来,说是这香水味道极淡比用脂粉还好些不会引发您的头痛之症,”说着又拿起那香囊放在德妃鼻尖让她嗅嗅接着说:“这香囊是额娘绣的,里面装的是安神的药材,晚上睡觉放在枕边可以起到宁心、安神、镇静的作用,玛嬷喜欢么?”对于改善自己玛嬷和阿玛关系的事弘晖向来是不遗余力的。
把玩着手里晶莹剔透的玻璃瓶子,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香囊里散发出来的淡淡的药材气息,微苦但不晦涩,德妃看着盛满期待的黑色眸子恍然间似乎看见那个倔强的孩子,也是跟弘晖差不多的年纪,羡慕的看着自己怀里的十四却不敢上前与自己亲近。哎!罢了!罢了!儿女都是债啊!当初若不是自己执意如此佟佳氏又怎么能......
德妃慈爱的摸摸弘晖的头发说:“玛嬷很喜欢,你阿玛额娘有心了!”
看得出来德妃是真的很喜欢的样子弘晖才真正放下心,露出开心的笑容。此时忽然听到太监尖利的禀报声:
“宜妃娘娘到!”
“呦!你们祖孙二人围在一起这是做什么呢?”宜妃其人与《康熙微服私访记》里的邓婕并不相象,她长相极其艳丽,脾气爽朗耿直,嘴甜会说话,很得太后欢心,若说有什么地方一样那只能说直爽的性子大约还是有一点痕迹的,可是这宫里人人都涂着保护色,你亲眼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更何况能在康熙一朝圣宠不衰又怎会仅仅只是性情‘耿直’。
“姐姐今儿个怎么得空来我这儿?”德妃乍然见到宜妃造访也不惊讶,神色如常的把她让到座位上。
“见过宜妃娘娘!”弘晖对宜妃并不熟悉,印象只粗粗的停留在是个很得皇玛法的宠爱,是九叔的生母。
“起来吧!快别多礼了!妹妹真是好福气,有个这么乖巧的孙子在身边,哪像老九身边伺候的人也不少,女儿都生了好几个可就是不见儿子,我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呢!”宜妃看见弘晖就想起来这不争气的老九,好好的差事不做硬要去做商人,劝了几回都不听,真是把自己生生气老了几岁!
“姐姐这话说的好没道理,老五胤祺都有两个儿子了,难道那不是你孙子?再说前儿个不是说瓜尔佳氏又怀上了么,到时候你可是孙子多的抱不下了!”宜妃操心九阿哥的事这宫里头谁不知道,德妃自然不会在这个话题上越走越远,胤祺也是你儿子不是。
“这怎么能一样,老五儿子再多,那也不是老九的啊!”所以说偏心是人之常情,当妈的都一样!
“好了!好了!不说了,说起来我就生气,刚刚进来看你跟弘晖在看什么东西,德妃妹妹也拿出来让姐姐开开眼界呗!”宜妃抱怨两句决定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那里是什么稀罕玩意,这不,老四知道我近日头疼的老毛病犯了给我寻了安神的香囊和一瓶洋人用的香水,说是可以减轻头疾的。”德妃说着把匣子递过去。
宜妃接过匣子见果然是是一只香囊一瓶香水,那香囊虽然做工精致但是宫里什么没有宜妃倒是不稀罕,倒是那香水,做工精巧香味淡而悠远,很是别致,欣羡道:“莫不说姐姐妹妹好福气呢!这老四嘴上不说可是心里毕竟还是惦记着姐姐的!”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怎么今儿个老四没有来看妹妹?”
德妃听到宜妃忽然发问,立刻现出一脸忧色,用帕子按按眼角,悲声道:“你说这孩子身体不好却偏偏好强,家宴之时本是强撑,现在又要替我劳心还生生瞒着我,若不是今日弘晖回府我都不知道他病重,我这做额娘的怎能心安啊!”说着说着竟然抹着帕子哭起来,弘晖也配合的做出一脸悲色,内心却暗暗吃惊自己并不曾说的明白玛嬷就如此通透,果然不可小看宫中的女人啊! 海棠和苏惠也是惊诧不已,这是演哪出啊,没听说四阿哥怎么样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可请了太医了?”宜妃娘娘也是满脸忧色,似乎也很是替四阿哥担心。
“怎么没有请,我原本以为是给乌拉那拉氏调养身体的,想不到竟是为了瞒着我!”德妃似乎越说越激动,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对宜妃抱怨:“你说这不是叫我更担心么?!”
宜妃一边轻声安慰开解一边心里琢磨着这几日太医院传来的消息,倒也吻合,看来老四是真的病了,这样也好,总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他在少一人搀和才更有胜算。
眼看天色已晚,宜妃也不能留在永和宫用晚膳自然是要起身告辞的,两人姐姐妹妹的依依不舍一番,终是把她给送走了。
待宜妃一走德妃就摈退了左右脸苏惠和海棠都出了屋子,只留下弘晖和德妃。
“说罢!究竟是怎么回事?”德妃淡淡的看着弘晖,那里还有半点悲色。
“玛嬷不要生气,”弘晖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大事不好,玛嬷真的生气了,讨好的给她斟满套绕道:“还是玛嬷聪明,孙儿刚刚可是捏了一把汗呢!”
“别贫嘴!老实站好了!快说你阿玛到底怎么了?”德妃看他那痞赖样儿深刻的检讨自己是不是自己平时宠的太过他都不知道什么是敬畏了。
弘晖老老实实站好,乖乖答道:“阿玛只是有些小风寒,不打紧的,只是最近朝上事务繁忙,南边也不太平,阿玛担心自己力不从心,就打算上病假折子,让孙儿先与玛嬷说一声免得玛嬷担心!”
德妃这才放下心来,看来老四应该是没有大碍,南边...
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德妃努力思索着今日朝上发生的事,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是谁也不是傻子,哪个妃嫔还不知道点朝上的事儿,没点政治敏锐度还想在后宫混,或许会的宠爱一时,但绝不会得宠爱一世,保不准坟上的蒿草都长老高了。
忽然想起近日御史弹劾江宁织造的折子陡然增多和大阿哥的蠢蠢欲动,还有刚刚宜妃的试探,德妃再明白不过了。这江宁织造曹寅可不仅仅是通政使、管理江宁织造他还巡视两准盐漕监察御史,盐税自古以来那可是重利所在,大阿哥想把曹寅踢下去换上自己的人那他可就想错了,他这昏招准是没事先询问过自己的舅舅明珠,曹寅可不比一般奴才,又是在那么个位置,动了曹寅可不就是与康熙争利么,糊涂!只不知九阿哥在这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老四...怕也是个心大的...病了也好...病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