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觉的抚摸颈上的玉坠,苏惠决定暂且饶过白芷这个死丫头的‘投敌卖国’,这也算得上是错有错着不是?!
无论如何,苏惠总算是放下心中一块大石。
不管在什么时候,女人,总归是感性动物,感情上有了归属,自然不会再如往日般没有安全感。
苏惠一扫前几日的颓唐之色,不管见了谁又笑脸相迎,干劲儿十足,很是被白芷好好打趣了一番,苏惠念在她‘红娘’的身份上,大度的不予计较。
虽然时常会念叨一下海棠如今过得怎么样了,但是毕竟两人现在分属不同宫中,宫女私下结交可是宫中大忌,苏惠只得暂且把此时放在一边。
到了十月份,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带人进宫给德妃娘娘请安的时候苏惠才知道,六月份的指婚,不仅仅是宗室子弟,如今子息不旺,妾侍甚少的四阿哥胤禛也是其中之一。
四品典仪凌柱女钮祜禄氏在康熙四十三年的六月份正式登上了大清王朝的历史舞台,若是没有意外发生,她的儿子弘历会在几十家后站在大清的权力巅峰,企图超越他敬爱的皇玛法——康熙,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自封的‘十全老人’,也是大清历史上唯一的一位太上皇。
只可惜,历史的车轮在康熙四十三年六月初六滑过一个转角,既定的轨道被人为的抛在身后,自此走向未知。
“弘晖见过玛嬷、见过额娘,给玛嬷请安、给额娘请安!”
“奴婢见过德妃娘娘,见过福晋,给德妃娘娘请安,给福晋请安!”
弘晖散了学来永和宫给德妃娘娘请安,谁知四福晋乌拉那拉氏今儿个正好也带钮钴禄氏进宫拜见额娘,所以到是便宜了苏惠能一睹‘穷摇’奶奶笔下‘老佛爷’的风采。
从弘晖等人进大殿开始那钮钴禄氏就低眉顺眼的站在乌拉那拉氏的座椅之后,垂首谨立。苏惠看不清她的长相,但是从身材来看并不在‘骨感美人’的行列,倒是生的珠圆玉润,是老人们喜欢的媳妇类型。
“快起来吧!我们弘晖今儿个到时赶得巧,你额娘刚坐下你就来了,快去让你额娘瞧瞧,身子大好了没有?这宫里的人照顾的可还算尽心?”近几日不知康熙哪根神经搭的不对,放着新鲜出炉、年轻貌美的答应、常在不去宠幸,反倒是常常流连于早些年进宫的老人儿处。
德妃这些年保养得好,再加上深谙宫中生存之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小意温柔之下,让康熙很有些找回年轻时候的感觉,近几日频频留宿永和宫,直恨得惠妃、宜妃等人不知扯烂了几条帕子,摔碎了几只瓷瓶。
现下见到自己的乖孙自然是和颜悦色非常,就连历来不甚喜欢的儿媳妇也看得顺眼起来。
即便是真的内心怨恨自己的嫡长子三番四次在宫中出事,乌拉那拉氏也没傻到真的顺着德妃的话说。
恭谨的朝德妃欠欠身,乌拉那拉氏笑道:“有额娘在这宫人那个敢不尽心?!弘晖这孩子自小体弱,若不是有额娘精心看顾哪能次次化险为夷,说起来弘晖现在倒是比刚刚入宫的时候康健多了,该是媳妇谢谢额娘才是!”
说着她拉着弘晖当真行了个大礼,乐的德妃连声笑道:“快起来!快起来!这是什么大事,原本就是我的孙子,难不成我还能亏待了他不成!”
显然德妃对自己这个媳妇的知情识趣很是满意,虽然这宫里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人人都会,但是能说的这么真诚、这么让人信服的还真是不多见。
再看看一直谦恭的立在乌拉那拉氏身后的钮钴禄氏,德妃暗自点头。
当初就是看她生的圆润丰腴,又是个知事的性子才会动了把她指给老四的念头,现在看来乌拉那拉氏应该也是满意的,不然不会才进府四个月就特意带她进宫给自己请安,要知道当初的齐氏,现如今的齐侧福晋可是入府半年才获准进宫,还恰恰是年节。
想起齐氏那张狂的性子,德妃眼神微暗,看向钮钴禄氏的目光就更和颜悦色了些。
乌拉那拉氏很有眼色的冲钮钴禄氏使个眼色道:“今儿个特意带你进宫就是为了给额娘瞧瞧,还不快给额娘请安!”
“奴婢钮钴禄·如兰见过德妃娘娘,给德妃娘娘请安!”
得了嫡福晋的指示,钮钴禄氏这才小心上前一步,行跪拜之礼。
苏惠在一旁看着未来掌控后宫的皇太后此时酡红着双颊、小心谨慎、眼神自始至终不离脚尖的模样,真是不得不感叹一句:那年少青葱的时光啊!
“嗯!”相比之下德妃虽然更喜欢钮钴禄·如兰的性子,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会对她另眼相看。
后宅女人的地位,还是要看是否能笼络住自己的丈夫,尽早诞就下子嗣,此时的如兰显然还没有让德妃关注的资本,因此德妃只是懒懒的应了一声,便冲弘晖殷切道:“近几日进学可还使得,若是身子不妥万万不可隐瞒,要知会玛嬷才是!”
“孙儿早已大好了,玛嬷不必担心。”六月病好之后,尽管隔一日太医就会去请平安脉,但是德妃似乎真的是不放心的样子,时不时的要问询一声,弘晖对此的回答早已驾轻就熟了。
或许就是太从容了些,德妃明显的不放心,冲站在弘晖身后的苏惠问道:“你主子是个不经事的,你可不许容得他胡闹,若是他不听劝就来禀明本宫!”
“是!”
“玛嬷......”弘晖对此真是哭笑不得什么时候‘细作’这种东西都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安插了。
“还是额娘想得周到,”不理会儿子的一张苦瓜脸,乌拉那拉氏对德妃的安排简直是举双手支持。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别看弘晖平日里一副小大人模样、乖巧得很,可他要是固执起来别说自己没办法就是四爷亲自出马也别想让他改主意,苏惠是个稳重的,让她看着自己也能放心。
“弘晖身边确实该有个人管束才是。”这样说着乌拉那拉氏想起上次见到苏惠时升起的念头,弘晖毕竟大了,苏惠......也不失为一个好人选......看弘晖的样子也不是一点意思也没有的,至少对苏惠的话他还此事是听得进的。
倘若弘晖知道自己额娘此时心里存的念头,非抓狂不可!怎么后宅妇人无事可做净琢磨这乱点鸳鸯谱之事了呢!不过是平常的规劝之话,有用自己自然会听,没用那听来做什么?!这怎么就成了自己对苏惠有意思了呢?!
所以说,幸好弘晖不知道乌拉那拉氏此时的考量。
德妃和乌拉那拉氏三言两语之间就敲定了苏惠日后的监管工作,至于苏惠和弘晖这两个当事人的意愿那就不再考虑之内了。
还不待弘晖出声抗议,永和宫殿外就传来太监尖利的传唱声:“惠妃娘娘到!良妃娘娘到!陈常在到!”
德妃站起身相迎,一众小辈自然没有自己坐着的道理。
“今儿一大早就听见窗外喜鹊叫,妹妹想着定时有什么好事发生,刚刚还琢磨呢,想不到惠妃姐姐和良妃妹妹这就来了!”德妃一脸笑意的把惠妃和良妃迎进来。
“妹妹这张嘴还是这么甜!”惠妃用帕子掩着嘴笑道:“难怪圣上喜欢来妹妹这儿,可不就是让人欢喜都来不及么!”
虽是一脸欢喜的模样可是那话里的酸味儿真是怎么掩都掩不住,德妃面色不变只是吩咐身边的宫女上茶。
惠妃坐定,似才看见乌拉那拉氏等人,讶异道:“哟!妹妹这里还真是热闹,姐姐今儿个来的可是不巧?!”
嘴上说着‘不巧’,屁股却一丁点儿要离凳子的意思也没有。
苏惠看了,只觉得这惠妃其人虽占个‘惠’字但是却一点都没有‘慧根’,哪儿有人上赶着去别人家里挑衅的,这不是给人看笑话么?!难怪当初生了大阿哥又有明相的支持,至今也不过是在妃位徘徊。
当然,也不排除惠妃道行太高是个大智若愚的主儿,这就另当别论了。
“姐姐说的是哪里话,这老四媳妇你也是见过的,今儿个是带新入府的钮钴禄氏进宫请安,”德妃依然笑意妍妍的样子,端起小几上的茶盏,也不入口,只冲着钮钴禄氏道:“还不快来见过惠妃娘娘、良妃娘娘、陈常在。”
“钮钴禄·如兰见过惠妃娘娘、良妃娘娘、陈常在!”
“嗯!”惠妃看着钮钴禄氏半蹲的姿势也不叫起,自顾自的端起茶盏品尝起来,很显然一时半刻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
良妃则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安静的坐着,还真有几分心观自在的从容淡然。
陈常在看良妃都不出声自然也不愿做那被枪打的出头鸟。
德妃还是那副唇畔带笑的样子,老神在在的抚弄着帕子上的纹路,好像下首辛苦维持半蹲之姿的不是自己儿子府里的人。
乌拉那拉氏和弘晖自然不会插手长辈之间的事情,怪只怪那钮钴禄氏来的不是时候,这宫里可不就是一个让少数人恣意妄为,多数人受委屈的地方么!
苏惠现如今也早已不是当日存着‘人人生来平等’的吴下阿蒙了,要知道这后宫可是最容易扭曲人们人生观、价值观的地方,更何况苏惠现如今也没功夫去同情‘穷摇’奶奶笔下的老佛爷,她的全副心神早已被更重要的事给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