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橡谙拿起电话给还远在故乡的舒数播了电话,迫不及待想把欧详的出现告诉那个唯一知道自己少女秘密的人。
“数儿,他出现了!”
舒数其实也考入了这个北方的大城市,但是由于她的开学报到时间比橡谙晚了近十天,鉴于这儿人生地不熟,来早了不知道怎么安顿,所以没有和橡谙同行,突然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她兴奋地在电话里“啊~~啊~~啊~~”地一通乱叫,这高兴劲儿像是自己的暗恋对象出现了一样。
这个晚上,橡谙彻底失眠了。
一想到从明天开始就能天天和欧详朝夕相处,橡谙的心脏就开始剧烈跳动起来,辗转到深夜,橡谙在内心狠狠做了一个决定,然后安然睡去。
她打算接受舒数的建议,勇敢去追求埋藏在心底两年了的爱情。
第二天清晨
“立正!”
“稍息!”
“讲两句!”
六点四十五,新生集合完毕,晨跑前欧详给自己班的学生留下了这样一段话:
“从现在开始,你们不是大学生,在我眼里,你们是我的兵!
“我的班,必须是第一!我的班,不允许出现孬兵、逃兵!
“你们要是想问原因,我可以告诉你们。
“因为你们的教官不是别人,是我欧详!
“当然,如果不想在我的班,只要告诉我一声,你就可以立刻离开!
“有没有要离开的?没有?那就别怪我没给过你们机会!”
剑眉星眼,义正言辞,声音和表情严肃得让人胆颤,充满自信和令人敬畏的气场。
橡谙被这无法抗拒的魅力深深吸引,却隐约觉得和以前的欧详有了某种不同,至少和藏在她心里的那个温厚和平的人不同。
一个上午下来,橡谙和班里的任何一个人一样,筋疲力尽,整个上午,充斥在他们面前的,只有教官声嘶力竭的口令声、呵斥声,和自己木头人般伴随着口令的站、蹲、走、跑。
橡谙终于接受了现实,晨跑前欧详的“下马威”绝不仅仅是吓唬吓唬大家而已。
橡谙最后悔的,是早上起床后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不扎头发,她自认为自己如黑色瀑布般的长发垂于胸前是最漂亮的,她只是想让自己喜欢的人看到自己最美的样子。
可是当长发配上宽大肥厚的迷彩服,当长发在奔跑中凌乱地甩动,甚至被后面的同学埋怨打到脸,橡谙便恨不得把已经乱作一团的头发当场剪掉,她知道,自己当时的样子别说漂亮了,简直可以用“疯子”来形容。
更倒霉的是,在烈日下站军姿,没有束起来的长发让橡谙整个头皮和脖子都像在烤箱里炙烤一样灼热,不断地往外渗着汗,汗液不能像裸露在皮肤上的时候一样被立刻蒸发,弄得头皮和脖子痒痒的,那种瘙痒难忍的感觉让她控制不住自己将脖子左右扭动。
要知道,站军姿的时候是不允许他们动弹一下,更别说在欧详这样要求严格的教官面前。
虽然她努力让自己的动作缓慢而微小,以防被欧详发现,可是她太过自信自己隐藏得足够好,也太过低估欧详的洞察力了。
一上午下来,橡谙已经“幸运”地成为被欧详点名批评最多的“兵”。不过这在橡谙眼里,却演变成甜蜜的味道,她把它理解成,欧详对他的“特别关照”。
可是之于欧详,虽然昨晚喝完酒少平交代了让他照顾着点儿橡谙,但骨子里的军人本质还是令他暂时无视少平的要求。
******
谢天谢地,下午不用训练!
所有人在听到校园广播里通知着下午搞入学教育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反应。
多媒体教室里,讲台上,老师讲得兴致勃勃,讲台下,很多新生因为上午高强度的训练在午休时没有缓过来,继续呼呼大睡。
橡谙没有睡意,更没有真的去听那所谓的入学教育,她有更重要的事。
给欧详写信。
为此她特意找了个理由不和舍友们坐在一起,选择了最后一排最靠角落的位子坐下。
她把第一次见到他的感受、两年来捧着他的照片思念他的心情、再次见到他的欣喜用自己擅长的文笔谱写成了一篇美轮美奂的书信。
看着自己用心书写的情书,橡谙突然想起了两年前自己收到的那堆信,才发现那时的自己竟那么愚蠢,若真心喜欢一个人而流露笔尖的文字,怎会粗糙到那种地步,自己早该料到那个钟少平不是认真的,当时的自己居然会傻到跑去人家面前训斥别人,最终落得自己进退两难。
橡谙收回思绪,将那张自己珍藏了两年的照片一并装进了自己中午去超市挑选的卡其色信封里,并用固体胶封存好。
橡谙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以后的日子她不再需要通过照片来睹物思人了。
现在,她得想一个法子,把信送到欧详的手里。
为了预防在军训期间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事,给军方造成不良的社会影响,教官们在没有训练任务的时候只能在宿舍待着,这让橡谙犯了难,总不能等明天在军训场上众目睽睽之下递情书吧。
最终,橡谙觉得让教官宿舍的警卫员帮忙送信是个不错的方法,并且,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于是,入学教育后,橡谙径直去了教官宿舍。
“同志你好!请留步!”
不出所料,橡谙被毫不留情地拦在了宿舍楼前,称职的警卫员是不可能放自己进去的。
“那个,教官,我是来交检讨的。”橡谙将手里的信伸过去,“今天训练犯错了,欧详教官让我写检讨给他,他还让我写好了立刻上交,可是今天下午不是没训练么,我只能来这儿交了,我怕交迟了他更生气,可不敢怠慢啊!”
“那你放这儿吧,我替你给他。”
听到是那个脾气古怪的欧详让交的,警卫员似乎也不敢怠慢,口气缓和了不少。
橡谙一看阴谋得逞,脸上笑开了花,一边跟年轻的警卫员挥手道别一边用少女天然的甜美腔调回应:
“谢谢教官,你真是个好人!”
惹得警卫员害羞得涨红了脸。
信很快就到了欧详的手里,听说是一个女大学生的检讨,宿舍里的战友们都流着哈喇子凑上来想看看这女生都“检讨”了些什么,欧详虽觉得蹊跷,自己根本就没让谁写检讨,但他更想不到橡谙或者某个自己的“兵”会给自己写情书,就当着大伙的面把信给拆开了。
当照片从信封里滑落在地,被其中一名教官捡起来后,随手的一翻,照片背面一行清秀的字印入了现场所有人的眼帘:
“学长,我喜欢你。”
“嗷呜……”
伴随着一群起哄的声音,好几只手同时伸过来想夺过欧详手里的信看看里面还写了些什么,但欧详的反应更不是盖的,手腕一打圈,顺势将信揣进了裤子口袋里,几乎是同时,另一只手夺过了别人手里的照片,不耐烦地轰着围在他周围的战友。
“去,去,散了啊。”
不等一群大老爷们儿翻白眼,径直往卫生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