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形势,确实不能多做耽搁,在林参将的默许下,秋子风便与聂盈一起离开了。相比于秋子风的离心似箭,聂盈反倒有些不情愿。众人心中都很清楚,依照现在的情况,此次一别,很可能便是永别了,最后在林参将的再三催促下,聂盈才泪眼婆娑被秋子风拽下了城楼。
此时城中已经比之前安静了许多,甚至有些人因为没有听到什么喊杀声而放下了心,自回家中睡觉去了。秋子风与聂盈也是刻意的小心,所以并没有引起客栈中人的注意。
客栈是紧挨着城边的,距离林参将所说的秘道并不太远,借着夜色掩护,只要加以小心,便不虞被人发现。只是一切准备妥当准备出发时,聂盈突然离开,过了不久回来时,身边则是多了一个老板娘。
秋子风搞不清两人是什么关系,不过看聂盈的样子,大有如果老板娘不走,她也不会离开的架势,显是非比寻常。不过这些事与他并无关系,他也不好多问,计议停当,便悄悄上路了。
......
根据林参将指点的路线,众人很快便来到了城东。这胡堡建成多年,当初的痕迹也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众人颇费了一番工夫才找到秘道入口的所在。只是当众人准备从秘道出城时,却又出了状况。
“雅姨,现在不是能耽搁的时候,回去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聂盈有些焦急地说道。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时,一直面色有些犹豫的板娘突然反悔,不知什么原因,非要再回城去,这让关心她的聂盈有些措手不及。
“盈儿,我知道你现在干系重大,别为我误了大事。雅姨还有些事,如果现在不做,只怕以后便没有机会了。”老板娘沉声地说道。
“留的青山在,哪怕没柴烧。只要留的性命,什么事都可以慢慢去做。”聂盈不解她的意思,接着她便要钻进秘道。
老板娘忽地挣脱了她的手,面色凝重的摇头道:“盈儿,你还小,不明白的。那人对我情深意重,这些年为我付出太多,我虽然不能爱他,但此去一别,恐难相见,总要给他一个了断。”
秋子风站在一旁听的分明,心中一动,脑中现出了吴把总的身影,若是不错,老板娘指的人应是他了。
“可是我爹……”聂盈先是一愣,接着脱口说道,只是话到一半又顿住了,咬着嘴唇沉吟了一瞬,突然面色决然地望向秋子风,沉声道,“小风,就麻烦你帮我照看一切了,我不能让雅姨独自去冒险,只有陪她任性一次了。”
“盈儿,不能这样做,你……”老板娘身子一震,急声说道。
“你们不要吵了,聂姑娘,你带人先走,事关重大,耽搁不得。就由我陪着老板娘走一趟,而且两个人行动也方便些,如果不出意外,很快便能与你们会合了。”秋子风突然开口说道。
他这也是没有办法,现在情况这么紧张,多耽搁一刻,就会增加许多变数,所以不能再任由她们婆妈下去。只是看这两人的神情,如果事情不了,也是绝不肯安心上路的。去往边关的路他不熟,而且听聂盈他们的话,这镖货好像是极为重要的,这样的担子他也不敢去挑。
反倒是陪老板娘回城,看似危险,但城外的敌人只是虚张声势,而且就算真的打起来,一时也难分胜负,如果要脱身,也是容易的很。
“这……”聂盈没料到他会主动要求回城,不由有些迟疑。
“别这个那个了,现在可不是犹豫的时候。”秋子风打断她的话道,接着又从怀中取出了一个信封,望着聂盈问道,“我听聂姑娘说过,令尊便是聂士诚聂将军吧?”
聂盈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也不答话,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这一去不知是否顺利,如果有什么耽搁,就请聂姑娘将这封信交到聂将军手里,就说他的一位故友有难,请他无论如何也要施以援手,如此一来,我也就没什么牵挂了。”秋子风将信递到了她的手中,沉声说道。
聂盈看着手中的信愣了愣,才有些恍然地脱口道:“难道你要拜访的故交,就是我爹?”
秋子风微笑地点了点头,将这件事情交待出去,他心中也稍松了一口气,略一犹豫,又将身上的包袱解下交到了聂盈的手上,幽幽道:“这里面的东西对我家来说很重要,若是我有什么闪失,就请聂姑娘拜托令尊将他交到……唉,反正就是帮我暂且保存吧。”
“你……雅姨,你要小心些。你……也要保重。”聂盈见两人转身要走,急声说道。
秋子风微笑地点了点头,便跟在老板娘的身后消失在了夜色中。聂盈望着两人的背影,怔了许久,才清醒过来,轻叹了一口气,便钻进了秘道。
微风吹过,除了墙角的几颗枯草不甘寂寞的枯草摇曳着,四周又恢复了一片宁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
由于有了目标,二人并不多做耽搁,从城东便直奔城门而来。令秋子风意想不到的是,老板娘并没有女子的娇弱,反倒是身手轻盈,差点连他也跟不上了。
正当两人走到离城门不远时,突然从城上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不时还伴着凄厉至极的惨叫声,在这样的夜里,便如平地响雷,令人心神剧震,又有些毛骨悚然。
“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难道我们都猜错了?”秋子风心中一阵惊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本来他想劝说老板娘回头,但听到这阵喊杀声,老板娘更是心急,也不待他说话,脚下又加快了几分。此时本已渐渐沉寂的城中又热闹了起来,家家户户的灯火几乎周时亮了起来,许多人连衣鞋子也不及穿,又聚到了街上。
“吴立德,你带人守住东面,千万不能让敌人轻易抢上来。弓箭手,我们的箭矢不多,要集中目标,不要乱射。来人,将滚木雷石分散到各处……”这时,城下已经没人把守了,两人甫一登上城楼,便听到林参将的叫声。
“末将遵命,兄弟们,都给我打起精神,咱们就让这群吃里扒外的畜牲有来无回,打的连他们自己的娘儿们也不识得。”吴把总的声音紧接着传了过来。
老板听到他的声音本已顿住了脚步,待听到他后面的话不禁嗤笑出了声音。
“雅儿,你,你怎么来了?”吴把总的耳朵也是极为灵敏,在这震天的嘈杂声中竟然听的分明,身子一震转过了身子,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便连手中的砍刀呛啷落地也没有察觉。
“我有些放不下心,所以……”老板娘低头轻声说道。
“你……你担心我?哈哈哈哈,你担心我!”吴把总愣了愣,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
“咦?你怎么又回来了?”林参将被他的笑声吸引了目光,这才看到了秋子风二人。
也不等他答话,又急声问道:“你回来了,那盈儿呢?”
秋子风也不知怎么说才好,只是看了旁边视他人如无物的两个人一眼,没有答话。
“胡闹!”林参将愣了愣,便大致清楚了情况,不由怒喝了一声。
“啊,不是说这些人有阴谋么?怎么现在又改变了主意?”秋子风急忙转移话题,指着城下问道。战事显然并没有开始多久,局面还不见如何紧张。
林参将面色阴沉地瞪了吴把总一眼,才转身望着城下,沉声道:“这些人突然进攻,我也有些意外,本来以为他们只是向我们施加压力的佯攻,但最后看他们的模样又不像是做假,这才觉出不妥,直到刚才才算看出点门道。”
他顿了一顿,转头看了秋子风一眼,指着敌人身后不远的地方,续道:“你看那里!”
秋子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里也是燃着数不清的火把,不同的是,火光的映照下,是无数的银芒寒光,竟是一群身穿铠甲的兵卒与身着胡服的敌人战作一团。由于太远,既听不见响动,又看不分明,若不是有心,根本就难以发现。
“这……是援军?!”秋子风身子一震,失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