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时间
公元前841年~公元前828年
入选理由
公元前841年是中国历史上确切纪年的开始;共和行政作为一种政治上的非正常状态,对西周的宗法制度造成沉重打击。
事件简介
公元前841年,西周都城里的平民不堪周厉王的恐怖统治,联合官吏及军队发起暴动。周厉王仓皇逃出都城,太子也躲藏起来。面对权力真空,共伯和(共伯和,一个叫“和”的人,被周王封为“共伯”)代行王政,称这一年为“共和元年”。此后的14年,西周大权一直掌握在共伯和手中。直到公元前828年,周厉王病死于彘,太子即位,共和行政才宣告结束。
事件经过
我们常常宣称“中国是一个拥有五千年悠久历史的文明古国”,并以此为傲,然而很多国外历史学家是不承认这一点的。他们强调实物证据,就把迄今没有发现文字的夏朝当成传说;他们又强调确切的书面记载,因而对有甲骨文出现但缺乏准确记载的商朝也充满怀疑。但无论他们如何挑剔,公元前841年这个年份他们是不得不承认的,因为这是中国历史上有确切纪年的开端,见诸史册,不容置疑。即便从公元前841年算起,中国仍拥有长达2850年的确切纪年历史,几乎所有重大事件都可以精确到年月日,这在世界文明史上仍然是独领风骚、无人可及的。
当然,公元前841年发生的事情并不值得骄傲,此时西周的统治已经危如累卵。实际上,西周的衰退早在周昭王时代就已经开始。周昭王刚愎自负,亲自率军南征蛮夷。渡汉江时,驾船的人因厌恶他,故意献上一条胶合的大船,等船走到江中央,船身自然解体,周昭王溺死在汉江中。继位的周穆王为了重振王室,亲征犬戎以立威。然而,事与愿违,周穆王这次轻率的行动,换来的战果只是“得四白狼、四白鹿以归”。从此,偏远地带的少数民族不再前来进贡。
周穆王之后,周共王、周懿王、周孝王、周夷王都没有什么作为,王政更加衰微。到周厉王即位,周王朝的形势已经非常危急,犹如坐在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然而,周厉王非但不谦恭谨慎地平息各类危机,反而变本加厉地迫害百姓。在这种情况下,被压迫者发起暴动就难以避免了。
周厉王在位的前三十年,贪财好利,亲近小人荣夷公。大夫芮良夫进谏说:“若普通百姓一心谋取钱财,还被称作‘盗窃’;若天子亲自去追逐利益,肯归顺你的臣民就会很少了。如果重用荣夷公,周朝一定会衰败的。”周厉王不听,继续重用荣夷公,搜刮钱财,一味“暴虐侈傲”。在此之前,都城镐京的山川林泽都是王室与“国人”即平民百姓共用的,周厉王为了获得钱财,竟把这些地方都收归王室专有。这一举动严重损害了平民的利益,自然引起他们的不满和怨言。
面对舆论压力,周厉王采取的应对措施不是疏导和缓解,而是强行压制。他任命卫巫监察民间诽谤的情况,派出大量人员四处刺探,一旦举报出诽谤的人就立即杀掉。这一恐怖政策使民间的怨言大为减少,然而却失尽民心,各诸侯国也不再来朝见。
周厉王在位的三十四年,统治更加严酷,以至于路上的行人都不敢说话,只能用眼神进行交流,怨言和诽谤确实销声匿迹了。周厉王高兴地对大臣召公说:“我能消除民间的怨言和诽谤,他们都不敢再说了。”
召公答道:“这只是堵塞他们的嘴罢了,并不是真的消除了怨言。堵塞百姓的抱怨,比堵塞洪水还要危险。堵塞洪水虽然暂时安全,但一旦溃堤的话,带来的伤害更大;堵塞百姓的抱怨也是如此。如果不及时疏导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周厉王还是不听,继续推行暴政。
三年后,都城的平民终于不堪忍受,联合官吏和军队发起了暴动。愤怒的人群包围了王宫,准备找周厉王清算。周厉王听到消息后,仓皇逃离都城,出奔于彘(今山西霍县)。这一事件被称作“国人暴动”。
太子姬静没来得及跟随周厉王出逃,躲藏在召公家中。暴动的人群听说后,立即包围了召公的住所,要他交出太子。召公让自己的儿子冒充太子,送他出门,结果立刻被愤怒的人群杀死,太子才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
“国人暴动”,一方面反映了周厉王推行的恐怖统治令百姓忍无可忍;另一方面也说明西周时代的平民拥有较强的权利意识,他们赶走周厉王并不是为了推翻周朝,而是期望换一个新的开明执政者,以维护自己的权益。
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应对“国人暴动”后造成的权力真空,是当时迫切而棘手的问题。根据西周的宗法制度,周天子是天下的共主,是天命的象征。因而,尽管周厉王贪婪无道,只要他一日不死,就仍代表着周王朝的正统。不过,周厉王出奔在彘,得不到百姓和军队的拥护,不可能重新回镐京掌权;太子年幼,而且为了避祸,也不敢出头。“国不可一日无君”,总要有人出面处理国政。于是西周国都镐京附近的共国国君伯和趁机介入,摄行王政,宣布当年为“共和元年”,从而开始了“共和行政”的时代。这一年是公元前841年,明确见于《史记》记载,中国历史的确切纪年就始于此。
对于“共和行政”,有两种不同的解释。按照《史记》的说法,是周公和召公共同执政;按照古本《纪年》及《世本》的说法,则是指当时诸侯国之一共国的伯和摄行王政。这两种说法不仅有两人共同执政与一人专政的区别,而且有政坛佳话与政治丑闻之别。这是因为,周公、召公都是著名的忠臣,他们的执政可看作是一种开明政治的典范;伯和则是以诸侯的身份犯上篡位,暴露了西周宗法制度的崩溃。
经过近现代一大批权威历史学者的考证,一般认为,“共和行政”是指共伯和篡位专政,而不是周公和召公共同执政。这虽然打破了人们的很多美好想象,但历史真相往往是残酷的。特别是考虑到西周有“为尊者讳、为长者讳”的传统,周宣王即位后会对历史进行篡改的可能性极大。
共和行政14年后,周厉王病死于彘。太子姬静以合法继承人的身份继承了王位,就是周宣王。共伯和不再摄政,共和行政结束。
表面上看来,共和行政就像一段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因为权力在平静中完成了交割,共伯和似乎也没有受到什么处罚。但实际上这件事对西周的影响是至为深远的。真正的周天子至死都无法返回国都,而僭行王政者在位长达14年,这对西周天子至上的宗法制度是一次沉重打击,不仅让西周王室颜面扫地,而且令“天命神授”的传说蒙上令人疑惑的色彩。因此,这段小插曲是西周历史进程中的一个重要转折点,是绝对不容忽视的大事件。
影响和评价
共和行政是西周历史上的一件大事。在此之前,西周虽然已经在走下坡路,但周天子还维持着天下共主的权威,扮演着各诸侯国族长的尊贵角色。可是,国人暴动之后,周厉王被迫出奔于彘,共伯和非但没有迎接周厉王回都,反而趁乱摄行王政长达14年之久,这对西周的宗法制度是一次致命打击,周天子的威仪和政治合法性荡然无存。因而,周厉王之后,仅过了两代,西周就在犬戎的攻击下灭亡了。同时,共和行政在中国历史上也是至为重要的事件,中国历史的确切纪年就始于“共和元年”。此后中国历史上发生的事件都可以逐年排列记载,脉络清晰,没有间断。而此前的中国历史,则只能通过出土文物和古代典籍进行推测,不能算作完全的“信史”。从这个意义上说,共和行政是我国历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