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饭都没吃,就跟金凤到农机站。大院里来了不少人,除了拖拉机手外,还有附近的一些农民。看见我来,恩里贾巴和阿瓦迎上,问我怎么处里这些人。
我说,我不参与意见,你们决定。我又问他们的态度如何。
恩里贾巴说,都关在机加车间。
阿瓦打开车间锁,他们有的躺在钳工台上,有的靠机床坐着。见我们进来,他们都站了起来。八个片的保卫,我都认识。那个收购皮带的,有些面熟,一时没记起在哪儿见过。
阿瓦指着他说,他是受他哥的指示,唆使保卫偷皮带,以高价收买。
我想起那晚酒吧发生冲突,他大打出手。阿瓦见到仇人,咬牙切齿,说高内兄弟杀死我哥,这个仇还没报,现在又胆敢偷我农场拖拉机皮带,破坏农场生产,我们决不能便宜他。
离开农机站后,我想了解金凤对这件事的态度。我看着她清亮的眼睛问,你的意思是……?
依我的想法,把它们通通放了。
也包括高内的弟?
他有罪,但可免罪。
为什么?
你还不知道,高内被农业局调到了第三农场。还负责农机站的工作。那里有三十台中国制造的手扶拖拉机,因为缺乏零配件修理,现在有一半瘫痪了。我估计,留下的这十多台,也没三角皮带了。
我说,这倒是新情况。我建议农场管委会开个会,专门研究一下高内弟的问题。金凤说,要请陈师傅做好阿瓦的思想工作。
阿瓦很明事理,与他一说就通了。
金凤给我送来有关第三农场资料。这个农场在Z湖旁,离邦戈尔五百公里。我想到那里去跑一趟。金凤很赞同,说我们要和第三农场搞好关系。现在偷我们的三角皮带,以后还不知要发生什么事。她提出与我一块去。我说忙过这几天才能走。
大使抵达N市的第二天,不顾旅途疲劳,亲自将一百根三角皮带送到邦戈尔。这天,第四农场充满了节日的气氛。姚大使的车进入邦戈尔时,数以百计的农民聚在马路两旁,在羊皮鼓的拍击声中,载歌载舞。恩里贾巴接过大使的三角皮带,激动得热泪盈眶,拥抱着他说,这皮带不仅传递动力,更传递了中国人民的深情友谊。
中午,王古岳正准备做几个新鲜菜,款待姚大使,金凤和恩里贾巴领着几个农民,手抬一只烤全羊,送到了专家大院。姚大使留金凤和恩里贾巴一快吃饭。
他打量着金凤,问恩里贾巴,这是您的?
我的女儿。
大使疑惑,想再问什么,但话又没说出口。金凤说,我还有个中国爸爸。
大使更是大惑,噢?
我说,她认了上届专家组长王强作父亲。
大使哈哈地笑道,中国人在这块土地上也播下了种子?
金凤和大家一块笑了。她似乎很得意种子这个名词。
拖拉机手领到三角皮带,很受鼓舞,加快了耕田进度,按计划完成耕地不成问题了。金凤整天在田间转,为机手排除故障。我常见她浑身汗淋如洗,习惯把我从映花潭里灌的水递给她喝。尽管她带有水,还会接过我的水壶喝两口,然后用手背揩嘴角,向我嫣然一笑。
我打算利用周末两天休息,动身去第三农厂。
金凤问,你准备带什么礼品去?
我没追究他们偷皮带之过,这是送了他们一个大人情。
当然,不过,你能不能给他们送去一些皮带,三五根都可以,表示我们愿与他们搞好关系的诚意。
我的感情真还一时没扭过来,但遇到金凤那诚挚的目光,我被打动了。我说,我与陈卫东商量一下。
陈卫东说,皮带绝对能保证这一季水稻耕种。到下一季水稻,国内发来的零配件肯定要到。现在库房还有十五根。既然是金凤小姐的意思,那就送他们十根吧。
出发这天像要下雨的样子。金凤说现在还不到下雨的季节。我还是有些担心,因为在这段土路上,遇上雨,汽车无法行驶。
金凤说,有我在你身旁,你怕什么。
我们出邦戈尔,设有一道关卡,这并不是收费站,而是在下雨天,或快要下雨时,将拦路杆放下,不让车辆通行。
我们的车辆靠近时,一位配戴黄袖标老人守在关卡旁,观察着天色。
金凤按下玻璃问,古西里大伯,这天不会下雨吧?
古西里看着姑娘,笑得一脸核桃皱,说,老天要留你们在路上过夜的。
既然出了门,我也不愿往回走了。我欲提高车速,走完这一段土路。路面经意大利筑路队刮过,平整多了。我看计程表,这个小时走了四十公里。接着的路比较难走了。速度快了,颠得厉害,只有作乌龟爬了。
金凤还宽我心,说,暂时不会下雨,你别急。
天色变得更加阴沉,暴风雨席卷而来。我改四轮驱动,顶雨前进。突然车子打滑,失去控制,歪进了旁边的草地。雨点在头顶敲打,发出震耳欲聋的噪声,像要把这趴下去的车体砸扁。挡风玻璃上,雨水像瀑布般往下淌。
我们都有了心理准备,并不惊慌。我说,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们得在车上过夜了。
你高兴了吧?
这是你安排的呀。
这是天安排的。
也就是说,这是天意了?
她像是警告我,你别往歪处想。离开了邦戈尔,你我是陌生人。
此话怎讲?
因为那儿有我们心爱的金凤花。
金凤花装在我们的心中呀。
这话像打动了她。她拉过我仍抓着方向盘的手,静静地望着我,像在期待什么。我将头偏过去,她搂住我的脖子,亲着我的脸,问,你心中真是什么时候都有金凤花?
在啪啦的雨点声中,她的声音很小。
我说,在梦中,我看到的都是金凤花。她是那样美,像一片云霞。
云霞是要消失的呀。
她像一片夺目的火焰。
火焰是要熄灭的呀。
但我们对金凤花的爱是永恒的。
她激动得流泪了。我紧搂着她腰,吻着她,像吻着鲜艳的金凤花。
天色阴沉。我们相互偎倚,像是进入了梦中,浸泡在映花潭里。我的血液沸腾起来,我开始摩挲她的肩、她的腰、她的乳房。她浑身颤抖起来。她从梦中醒过来,拔出我的手,推开我的头。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用手指理顺了一下披散在脸上的头发,说已经十二点钟了,我们该吃午饭了。她掏出包里的面包、烤鱼、卤牛肉。
王古岳也为我准备了路上吃的。我打开塑料提袋,里面东西还不少:茶叶鸡蛋、卤鸡腿、酱烧猪肉、蛋糕等。我说,我们明天吃的东西都有了。
她说,这儿的雨不会持续很久的。
我说,若在这儿呆一年,甚至永生永世呢?
她目光转向车窗外,说,那除非是在梦中。
车内这么一个小小世界,在密布的雨丝的笼罩之中,处在这荒芜的原野,我感觉回到了洪远的年代,这宇宙中只有了我和金凤。
我说,我们就是在梦中。
金凤笑道,我肚子饿了,我们还是回到现实中来好。
她在坐椅面上铺了两张报纸,摆出了一些食品。我举起一听可乐与她的碰了一下,说,为我们风雨同车干杯!为我们心中的金凤花干杯!
到傍晚,雨停了。草地里积水,有了半尺深。旁边新垫的路基,被水冲出道道小沟。公路另一侧的灌木丛洗得青翠。只有那骆驼刺,没带一丝绿意,披戴一身的锋芒,面对残酷的现实。不一会儿,云开霁散,辽阔的热带草原尽头,像火一样燃烧了起来。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瑰丽的景色。也许是空气被雨水洗净,那一片五彩斑斓特别艳丽。
我和金凤欣赏晚霞有特别的兴趣,这是因为我们特别喜欢金凤花。她倚在我的肩上,注视着西边天空。不论是欣赏朝霞或晚霞,她总是能发现与前日的相异之处,总是能辨出哪一朵云是哪一株金凤花。她指划着说,那一条赭色长云,是邦戈尔大堤,那一线蓝蓝的天,便是洛贡河水了。水那样靛蓝,是因为水里映着蓝天;那样灿烂,是因为水里映着金凤花。
你看到了九十九号吗?
她看得那样入情,眼角闪着两颗晶莹的泪珠。
我指着一朵云彩说,应该是它,那样高高的,像是一片飘动的彩旗。
她找到了我指的那一朵彩云,说,可是它的枝头没有挂那两颗星星啊。
我说,那两颗星星挂在你的眼角。
她笑了。
她脱了鞋袜,跳到草地的水里,向我喊,你也下来,好清洁的水,好清凉的水。
我也跳下了车。清香的空气,像醇酒一样令我陶醉。
金凤抓住我的手,欢快地在水里跳起来,跳得水吧唧响。飞来一群小鸟,像来与我们伴舞。我们疯狂地跳了一阵。她气喘吁吁,扑到我的怀里。
爬上车时,我看她的裙子下面一截都湿透了,说,你快脱下换一件,别着凉了。
她爬到后排坐,说,对不起,你回避一下。我要下车,她又说,不必了。
在N市宾馆她浴后****一身,一直还像美人鱼在我热恋的海洋里游荡。
我说我保证不回头。
她嘻嘻笑道,反正你有办法,譬如给我擦背上的水呀。
我坐到方向盘前,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到驾驶台前的反光镜上,她在后面的动作都映到了镜里。她在反手扯裙子背上的拉链,怎么也没拉动。裙子胸围尺寸太准确,或是因她隆起的乳房将这一部位撑得过高?
我问,你穿好了吗?
你明知故问。
我怎么又明知了?
她跨过椅,将反光镜扭得朝外。
我说,我可没回头呵。
她用手指戳着我的额头说,你很老实。她转过身说,你想拉就拉呀。
我的双手在她背上摸索。
你摸什么?
我看不见,得慢慢摸到拉链头。
她转过身,见我闭了双眼,扑哧地笑道,你装,我让你装。
她掏出挂在胸前的金凤花袋,放到我的鼻前。闻到这股香,我以为她的脸贴过来了,双手去搂她腰,抱了一个空。我睁开眼,发现她在戏弄我,我双臂拥住她,拉下她的裙子。她没戴乳罩,两座让人魂颠魄倒的堆儿耸立在我面前。
她说,这是两个坟堆儿,一座是为你准备的,一座是为我准备的,它将埋葬我们的爱情。
我控制不住自己,双手去摩挲那两个堆儿,说,它更是我们爱情的触点,它将永远激发出灿烂的火花。
她双掌掩住我的眼睛,说,现在怎么一下就摸着了?
它有吸引力。
她脱下裙子,将我的头罩住,勒紧,然后推我到驾驶位上坐下,说,你再摸,看有没有吸引力。
我说,我若捉住了你,你得让我摸过够呀。
她见我在车内有限的空间乱舞,哈哈到笑过不停。我听她的笑声,判断她处的位置。我摸着跨过座位。当我好不容易爬到后面时,她的笑声又在前面了。这样前后折腾了几趟,劳而无获。我扯下蒙头的裙子,见她穿好T恤衫,正在扎牛仔裤的皮带。
她重新在我的身旁坐下。我余兴未尽,动手去扯她的裤腰带,说,我现在愿躺进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