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外的鸡叫声吵醒了入睡不久的楚靖炎,他打了几个哈欠便起身穿衣,此时管韦已经穿戴整齐地推门进来了,原本以为楚靖炎会睡过头便来叫他,谁知他已经起床了,就出去坐在堂屋里等他。
洗漱后,管韦给了他干粮,他也背着剑拿上了包袱。出门前,带着离别愁绪的他还是望了望蒋瑶的房间。出了大门,他也看了看这住了十六年的小屋,往昔的快乐时光浮现在他眼前,可他知道,这终究过去了,以后,就只有复仇了。
管韦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上路了,他毅然决然地转过头,管韦陪着他走上了下山的小道。
“管叔,你说蒋瑶发现我离开了会不会很高兴,毕竟我经常欺负她。”漫长的山路走得有些无味,楚靖炎边吃干粮边与管韦聊天。
“你还知道你经常欺负她!瑶瑶不是那种人,她心地善良又大方,不会与你这小子计较。”
“唉,不说她了,管叔,要是我遇上些麻烦怎么办,我只有一个人,可没其他的帮手。”
“我早就想到了,我老了,也没那么高超的武功可以护着你,这条复仇之路,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能杀死你爹的人,武功不会低,背景也不会太浅,所以,万事小心。”
走着走着,就到了小路的尽头,前面有条平坦的大路直通镇里。
“靖炎,忘了告诉你,其实你可以去找当今的武林盟主成阔,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去。”
“为什么?”
“成阔为武林盟主,你贸然前去怕是会走漏风声,被仇家知晓。他虽武功盖世,但也不能处处护着你,我还是那句,万事小心。”
楚靖炎点了点头,双手抱拳,对着管韦说道:“管叔,保重。”说完便转身,大步迈向镇里。
管韦在原地站了许久,等楚靖炎已混入人群看不见他的身影时才转身回去,毕竟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总是舍不得他走的,可没办法。
上山下山的路太长,等管韦再回到家时,已是力竭,他发现蒋瑶不在屋里,厨房和柴房里也不见身影,心想她八成是去找他们了,他就坐在堂屋里等着她回来。
果真,没过一会儿,蒋瑶就满头细汗地回来了,她看见堂屋里的管韦就急忙走到他跟前。
“管叔,你们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们都找不到,诶,楚靖炎呢?”
“瑶瑶啊,那小子下山去了,我想,他应该很久之后才会回来。”
“啊?他去做什么要那么久?”蒋瑶就怕他不会再回来。
“你啊,还是不知道这些为好,过几天我们就下山,去镇里谋生计,总住在这荒郊野岭地也不好,何况,你也到了嫁人的年纪。”
听到嫁人这个词,蒋瑶还是害羞了,楚靖炎不知道,管韦是知道的,此时蒋瑶心里是想着楚靖炎的吧。但是蒋瑶一想到楚靖炎要很久之后才会回来,又难免会伤心难过,管韦才想着让她住在镇里,再遇上个爱她的好男子,从此一生无忧。
三日后,估摸着楚靖炎早已走远,管韦一大早就下山,带上了银子,这些年得来的银子出了吃穿用度,省下来的大半都给了楚靖炎,身上这些钱刚刚能在镇里买下个普通小院,不过,这对于他们两人来说,足矣。
在与卖家讨价还价半天后,管韦便买下了心仪的小院,得了地契之后又急忙赶回山中。
回到家时,管韦已满头大汗,蒋瑶递给他一杯茶,说道:“管叔,你这样下山又上山的,都不知道歇一会儿。”
“嘿,这有什么,我这身子骨还受得了这折腾。”
“那您寻到了合适的住处了吗?”
“当然了,这几天你把必需的衣物和用具都收拾好,留下一床被子就行。”
“不是说去镇上住吗,怎么还要留着被子?”蒋瑶有些疑惑地望着他。
“要是我寻不到一个好活,也可以上山打猎啊。”
“打猎那么危险,您还是少去吧,我宁愿过得苦一点,也不愿您去冒那风险。”
“傻姑娘,你是不相信我的箭术?”
“没有,管叔的箭术天下无双!您要是想去就去吧,只不过得悠着点。”
“好了好了,快去收拾吧。”管韦听到这赞美的话也是有点不好意思。
蒋瑶轻笑,路过楚靖炎的房间时还是停了停,望了望空空的房间,心下叹气。
管韦见状也是无奈,他回屋写了张纸条,纸条上有他买下的小院的地址,以防楚靖炎回来时找不到他,写好后,把纸条用石头压在了堂屋的桌上。
第二天清晨,蒋瑶背着一个包袱,管韦背着一个背篓,两人便下山往镇上走去。
到了镇上,管韦在一家小酒楼做起了厨子。而蒋瑶也在邻居那里学习刺绣,大概是过了十几年的山野生活,她对这些小家碧玉一样的刺绣适应不了,老是被针扎了手指,一气之下便不学了。然后又想起了楚靖炎,想起了那些嬉戏打闹的日子。自楚靖炎走后,蒋瑶就没怎么笑过了,总是愁容满面的,连管韦也没办法。
突然,脑中一个想法闪过,那就是,去找楚靖炎,但是她问了管韦几次,管韦就是不说,算了,天下之大,总有人听过、见过楚靖炎,她就不信找不到!
晚上吃饭时,蒋瑶对着管韦几次欲言又止,她想去找楚靖炎,但又怕管韦不让她出去。管韦见状,便问她:“瑶瑶,怎么了?”
“没、没事。”
管韦见她不说,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只是心下强调注意她的举动。
蒋瑶回房时,也在考虑要不要去寻楚靖炎,想了半天,终于决定了。她就开始收拾衣物,又写了封信藏在枕头下,准备明早走的时候拿出来。
天刚亮,蒋瑶就起床了,她料定管韦不会在这个点起床,便轻手轻脚地拿上包袱出了自己房间。
走到院子里时,却发现管韦正背对着她站在院门口,然后听到她的脚步声后又转过身来。
蒋瑶此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小手紧张地揉捏着衣摆。管韦向着她慢慢走来,她更紧张了。
“瑶瑶啊,我知道你想去寻那小子,我想告诉你的是,这条路很危险,会送命,你还会去吗?”
“会。”蒋瑶坚定地看着管韦。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他要去京都,至于他现在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天下之大,总会有人知道他的。”
“好吧,丫头,走吧。”
蒋瑶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哼,不相信我的话?那我就不让你去了。”
“相信,相信,那我走了,管叔。”
“去吧,去吧。”
“那,管叔保重,我们江湖再见。”蒋瑶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脚步轻快地走出了院子。
“这小丫头片子,从哪儿学的这话。”管韦看着这院子,眼中透着寂寞,这里,只有他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