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橙子请金秋颖20分钟后下楼,有话要说。不一会儿,金秋颖准时坐到了姜橙子的轿车里。
“说吧,什么事?”
“我有点害怕他了。”
“他……谁呀?”
“还能有谁。”
九点半钟,程拾翰来到禾禾酒坊。姜橙子问程拾翰,拾林师傅请她做韩国时装城模特队的艺术总监,是不是他的馊主意。他不否认,但不认为这是个馊主意。这时,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放下一盘煎饺、一碗汤,还有陈醋、蒜泥等小佐料。他用手一下拿了两个饺子放到嘴里,狼吞虎咽的。她把筷子递给他。他从皮包里拿出《寒假营销企划案》,让她过目。他吃完了,她也看了一遍,赞美这是一个创意非凡的企划案。
“拾翰,你真行,几天工夫就搞出来了。”
“不是几天,而是50天。从第一场雪开始,我就开始琢磨了。”
“你知道自己要去书店?”
“对。我早就料到了。于德水也很清楚,他身边不缺总裁助理……其实,我也喜欢做书店。”
她脱口而出:“那你把自己藏得太深了!”
“不是我藏得深,而是江湖的水不浅。”他淡淡地说,指着企划案,“我要把‘教辅书展’从寒假中删除,不完全地删除。但我要虚晃一枪,暗渡陈仓。”
她迷惑地看着他,仿佛看到他在水下潜水,悠然自得。片刻,他的手机响了,她听出是石方打来的也就离开了……
这会儿,姜橙子把方才的经过完整地叙述了之后,问金秋颖:“你说,他是不是挺可怕的?”
“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发现呀?”金秋颖的眼睛雪亮着。
她点点头,说:“我也是瞎分析,你听着有没有谱吧……拾翰回来与大家第一次见面,石方问他在外八年的最大收获,他说是娶妻生女。这话看似随口一说,却一石两鸟,石方和王天乐都是光杆司令。我感觉他对我们的一切了如指掌,却用‘史寒’把自己藏起来,暗中盯着我们……如果德道集团没有书店,他是不是就不回来了?而他回来就是为了与石方一决雌雄的。我记得很清楚,石方早就信誓旦旦地说过,一定要有一家自己的书店。而他去上海恰好就在一家书店做了企划部经理,后来又做了三个月的总经理。他似乎一直在为与石方进行一场较量而秘密筹划着。还有,他闯荡了八年,就在书店和房地产公司做过,而恰恰德道集团也有书店和房地产公司……偶然吗?”
金秋颖听到这里,也就不再隐瞒,把前些时候李维励与她谈话时对程拾翰的评价和盘托出,然后说:“橙子,这还真有点吻合上了。你看他回来吧,处处高调,与天乐争锋,还与陈怀丙较量,目的是什么?我猜那个《考核办法》就是他搞的,直接将天乐的《问责制》打入冷宫……这一切,都是为了引起于德水的关注。还有,他对书店的热心,钓鱼带上柳立立、建议董事长拿出100万作为书店的‘振兴资金’、借助总部调整把高希金送到书店……”
姜橙子连连点头,可又费解:“程拾翰不是主动回来的,是于德水看到了那两篇文章才发现了他。如果不是这样,一切又很难成立。”
金秋颖冷静地说:“如果他真的为回来精心地筹划,那他早晚会毛遂自荐的,只是时机的问题。他有书店的管理经验,在房地产公司做总经理助理,能文能武,那个‘狮子王’不眼热才怪。”
“这也是天意吧……他研究GE,出了书,一回来就赶上于德水把韦尔奇当救星,处处成全了他。陈怀丙又站着茅坑不拉屎,书店也是拱手相让。”
“抛开你方才说的,他回来之后一步步地走过来,做足了功课,算不算是用心良苦?”橙子又问。
“男人嘛,就是那种动物,天生好斗,不忘复仇,尤其是夺妻之痛……”
“我不是他妻子。”
“橙子,男人对自己的女人那种占有欲,不是女人能够想象和理解的。跟你说吧,杨学果如果外面有了小三儿,我会求他,为了家庭,为了孩子,回心转意吧。但我要是给他戴了绿帽子,他会二话不说提出离婚。”
姜橙子沉默了。
“在想什么?”
“八年前的那个晚上,他是不是觉得我给他戴了绿帽子?”
“不是。他感到失败了,而且是惨败。他一直很自信。我提醒过他,要提防石方。他不听,认为与你是板上钉钉。心爱的女人被朋友夺走了,那是一种耻辱,男人的耻辱。其实,他的出走是很男人的。如果他不走,我还真瞧不起他了。”
她犹犹豫豫,但还是说了:“秋颖,你说如果你红杏出墙,辅导员一定与你离婚。那拾翰对我……”
“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也说不好。但经过我们俩方才的瞎分析,我倒是认为拾翰回来还有一个因素……因为你。”
“因为我?”
“他要把你夺回来。八年前失去的,他都要夺回来。这个家伙,我算看透了,野心勃勃。”
“可他对我……一点也不野。”
金秋颖笑了,她问:“如果他对你野蛮粗暴,你是不是就归顺了?”
她不置可否,说:“你也知道,我和石方离婚就是因为他。我想更正我犯下的错误。我等他,即使他结婚了,哪怕等到骨灰盒里。”她说得斩钉截铁,“可我张不开口,我怕得厉害……怕他拒绝。”
“因为那个白小微?”
“可能吧。”有那么一刻,她想是不是跟金秋颖说了白小微的真相,但还是忍住了。
金秋颖又重复了以前的判断:“程拾翰与白小微一定是离婚了,程小白给了白小微。因为到现在大家也没看到他的女儿。”
其实,姜橙子已经见过了程小白。
她确信程拾翰把女儿带回来了。一天早上,她到程拾翰母亲家的楼下,坐在车里静等。终于,她看到程母牵着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姜橙子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小时候,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和奶奶去了绿苗幼儿园。
“橙子,别再犹豫了。就算我们两个分析、推理得百分之百正确,也不改程拾翰是个地地道道的好男人。现在的好男人是稀有动物。”
姜橙子苦笑一下,担心程拾翰与石方真要死磕起来,怎么办?
“由着他们去斗吧,但你要站在程拾翰这一边。”金秋颖警告她,“决不能保持中立。石方根本就不算个男人,你们白夫妻一场了……”
金秋颖终于告诉了姜橙子,石方婚后三年不尽丈夫之责,不是不行,而是不想。他在报复她。报复她在新婚之夜告诉他自己与程拾翰在一起过。
“他跟你是精神阳痿,却像狗似的跑到声色场所去发情……有一次,他喝多了,跟杨学果说出来的。”
姜橙子感到一阵恶心——石方……回来又躺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