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尤晓晴给庄成送午饭的时候，听庄成说，感觉自己临摹好的那些油画就藏在这个楼里。她点点头，认为就在三楼。突然，他的眼神停留在她的羊绒短大衣上。
她亲了一下庄成，从三楼下来，走进石方的办公室。
“庄成临摹的速度和质量都是不错的，只是他有点疲乏，情绪也不太稳定。”她小心翼翼地说。
“哼，他还配有情绪。”石方露出鄙夷之色。
“要想让他临摹出佳作，最好别刺激到他。”
“你说得也有道理，听你的。”
下午，她坐在石方的办公桌前，在笔记本电脑上编排一些油画，他在旁边指指点点。晚上，他要宴请一位姓高的画商，她也去作陪，有些画是要请高先生过下眼的。两人这样工作着，一胖一瘦的两个画廊老板推门而入。石方示意她别动，请那两位到沙发上坐。
瘦老板抢先发问：“石老弟，听说牟江的东西都打包处理给你了？”
“消息很灵通嘛。”
胖老板倒是直来直去：“石方，你不能让大家忙活完了，在门口站着，你坐在里面喝酒吃肉吧？”
石方不紧不慢，点了一支烟，说：“两位仁兄，事情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牟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手头紧得要命，要去卖肾，我说我也不宽余，手上就有180万，你要急用就拿去。他拿钱走了，第二天派人把画送来了……我当时也没在家，”他指着尤晓晴，“是她收下的，以为是我买的新画。”
她冲两位一笑，说：“两位老板，是这样的。”
石方站起来，请两位跟他去挑画，相中哪个了就拿哪个好了。那两位半信半疑。石方说不会亏待两位仁兄的，一起撒的网，捕上的鱼自然都有份。看着他们下楼了，她笑两个家伙傻瓜。石方早把一些有价值的作品藏了起来。
晚上，在一家酒店的豪华包间，石方与高先生分别坐在尤晓晴身边，看着她用鼠标将笔记本电脑上的作品一个个点开。高先生对有的油画赞不绝口，这让石方喜形于色，右手指轻敲着尤晓晴的后腰，就像弹钢琴。她没动，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高先生对一幅画很感兴趣，说再捂上几年，定能过5000万。这话正说到了石方的心坎上。
今天早上，他悄悄来到画廊的三楼，打开那间神秘的仓库。仓库里，紫色的厚窗帘遮蔽了外面的阳光。他打开灯，有一种探宝的刺激。仓库东墙处用一个大帘子围成了一个像是商场里简易换衣间的场地。他走过去把帘子拉开，里面挂的全是没有装框的油画。他的眼里发射出贪婪的光。如果不是第一个画家在临摹了12幅之后，在原先的画室里喝醉了，烟头引起一场大火将两年的心血付之一炬，临摹工程早就大功告成了。但这个庄成更棒，简直就是个临摹天才，照这个速度干下去，再用一年……一年很快就过去啦！
这会儿，高先生欣赏完了作品，从沙发上起身，与石方谦让着坐到酒桌前。他说上午去牟匠画廊了，奇怪只看到一把锁头，牌匾也不见了。石方说自从牟东海出事后，牟匠画廊就维持不下去了。高先生略显遗憾，原想到牟匠画廊选几幅画的，还说此次买画不为收藏，只是因为一些需要。尤晓晴听到这里，站起来敬了高先生一杯，说高先生想要的画都在东方画廊。接着耐心地解释说，牟江需要一笔钱为老子的事情打点，石老板就送过去200万给他应急。在别人落井下石之时，石老板的慷慨仗义让牟江十分感动，就把那些画都送过来了。
“其实，我们只是替牟江保存着，有合适的买家也不妨替他卖几幅。”
高先生马上举起酒杯：“石老板，我敬你。”
石方大悦，与高先生连干两杯，桌下的脚却一点点挨近了尤晓晴。这一次，她挪开了。
席间，高先生趁尤晓晴去整理电脑，悄声问：“石老板，你太太……不，橙子小姐……”
石方苦笑一下：“既然不是同林鸟了，就各唱各的歌吧。”
“也好，独唱更自由嘛。”
“如果高先生日后遇到她，对今天的见面最好不提。”
“放心。”高先生瞥了一眼尤晓晴，“尤小姐很出色呀。”
“还不错。”石方说，“晓晴，高先生很看好你的。”
尤晓晴皓齿微露：“谢谢！”
从饭店出来，石方开车先送高先生回了宾馆，再送尤晓晴回家。
“晓晴，你是个可塑之才啊……我做出了一个决定，从明年的1月1日起，你的工资是4800。”
“石总，别说酒话了，我现在才1600。”
“现在的不足挂齿，要往前看。从明天开始，你必须把总经理助理的工作做好。”
“这可不行，我不会。”
“这个助理不需要领导别人，把我领导好了，就合格了。”
他说完，挂挡，踩油门——宝马疯狂地飞驰起来，连闯两个红灯，一路直冲，停到她家楼下。她惊魂未定，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下车，留下一个袅娜的背影逗着那迷离的眼神。
半个小时过去，她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打车来到庄成家。屋里漆黑。她开了灯，没人。她给庄成打手机，他却关机。她感到一丝后悔和害怕。午夜时分，他回来了，一身酒气，歪歪斜斜的。她扶他洗脸、刷牙、上床，躺在他身边。他竟然睡着了。这时，高希金发来短信：老地方。
于是，她的衣服脱了穿、穿上又脱。疯狂之后，高希金下床，倒了两杯葡萄酒。她喝了一口，问他以后怎么办，他说不知道。她苦笑了一下，说她离不开庄成，他也离不开李小苹，可两人就像彼此穿过的衣服，知道什么时候需要穿上哪件才保暖、舒服。
“这不像在打野食儿吗？”她叹了口气。
“你还是离开画廊吧，到我们书店来。”
“现在不行。”
“为什么？”
“不到时候。”
“看来，你在东方画廊是有个计划了？”
“难道你在德道书店就没有个计划，或者目标吗……行了行了，你就别操心了，我没事的。再说我在石方身边，兴许还能帮你打探一点他对你们书店的动作。”
“我可不想让你做间谍。”
“真的？”
“真的。”
“哼，你们男人，总是千方百计利用我们女人的……弱点。”
“我可没有。我一直希望你来我们书店的。”
“我不敢去。”
“为什么？”
“你还不吃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