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其实并不长,却让他们相隔千里。
一个在岳阳城疯狂地寻觅着,一个在秣陵苦苦地等待。或许他们曾在某一个路口邂逅,但谁也没注意到对方,而是擦肩而过。
难道他们真的无缘么?
正当烟萝绝望地牵着马回到了锦瑟居,沫儿却坐在石桌旁,呆望着眼前这坛依然盛满的酒,浓香洋溢,嘴角弯起了一个忧伤的弧度。发丝在风中轻轻飘动,又落在她淡青色的纱裙上,绣着暗灰色的云纹,夕阳将她笼罩在一团金光之下,清秀的脸上透露出点点惆怅。
烟萝慢慢地走到她的身旁,淡淡地道:“仅是一面之缘,便在这片刻夺得了我们楼主的芳心。果真不简单。”
沫儿这才惊醒,转过身来低下头,不敢出一言以复。她深知舒靖云与烟萝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所谓的挽留,只能证明自己是一厢情愿罢了。想到这里,内心仿佛是经受了沉重的一击,悲恸不已。
烟萝却摇了摇头,露出了温莞的笑容:“不必自责,我与你的遭遇,也不过一样罢了。”
沫儿心中一惊,转身退下去了。相思与碧落二人却匆匆赶来,面带忧虑。烟萝似乎早已悉知,打了个手势,便独自站在一旁,欣赏这黄昏的夕照美景。
却不知那一边,一道惨烈的叫声,划破了天际,鲜血染红了整片天空。
半夜,月圆。
树下,一个落寞的身影,浅浅的月光透过树梢落下参差的黑影,在她绯红的衣裳上投下驳驳斑点,栀子花的芳香洋溢在这个静谧的夜晚。
“冰凝……”她身后男子的轻声呼唤,打断了她的思索。
“祭?”沐冰凝不觉一惊,转身问道,“阁主又委与你任务了么?”
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祭,是沐冰凝为他取的姓字。他不需要名字,这世上没有人认识他,认识他的人都得死,死在他的长剑下,倒在鲜红的血泊中,面目狰狞地死去。而谁又会知道,这个清俊得如同富家公子的他,竟会是情殇阁的头号杀手。
此乃无机峰峰顶,情殇阁八大禁地之一,只有历届阁主和剑宗宗主方能踏入。然而,他却是个例外。
祭和沐冰凝从小便是玩伴,视对方如知己。自沐冰凝当上宗主以来,无机峰便为他敞开大门,且仅为他一人而开。
于是,祭为了报答沐冰凝的情谊,每次出阁完成任务,必将到此与她饯别。此时的祭,确实是一个温文公子。他脸上淡淡的微笑,本是迷惑的人的工具,要在对方最疏忽之时,把握时机以最快的速度拔剑出鞘,致对方于死地。而面对沐冰凝的微笑,却是真实的,毫无杂念,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们的存在。
祭摇了摇头,笑道:“阁主将查案一事交给了烟萝姑娘,派我前去保护她。”
沐冰凝听了,带着期盼的眼神道:“我能与你们一同前往临安么?”
祭笑了。
那是给予她的肯定。
洁白的信鸽从窗外飞入,双翅震动的声音令人浮躁,与舒靖云把玩古琴的犹如涓涓细流的细腻的乐声形成强烈的对比。
云庄走到窗边接过鸽子,取下信笺,不禁眉头紧缩。
舒靖云把真气灌于一指,轻轻拨动琴弦,音色如漩涡般扩散,宛若高山流水,余音袅袅,却把鸽子吓得飞走了。
“是青火堂来的消息么?”琴声嘎然而止。
云庄叹息道:“临安欧阳府乃一大武林世家,其世子玉轩竟惨遭毒手,死于非命。师父命我们前去调查,也好给武林各派人士一个交代。”
“临安城?”舒靖云呀然,“只怕官府已抢先我们一步了罢。”
临安,这不尽繁华的大都市,却像是一个诺大无比的陷阱,让人一步步逼近,走向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