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这一章老子阐述了道的运动规律,以及道的作用的实质,阐述了有生于无的含义。
“反者道之动。”
老子说过,道周行而不殆。这周行不殆,就是道在不断地循环往复地运动,这复的过程就是“反”。在此“反”与“返”通。
反是运动,往也是运动。老子只说反者道之动,这表明了反是道的运动过程中的关键之处。往的过程只具有渐变的属性,而反的过程则具有渐变和突变的双重属性。也就是说,反的过程可以是渐变的,也可能是突变的。所以说道的运动包含了往反的运动,而关键是在反。
从反的角度来认识道的运动,才会是一个完整的认识,由于反的过程,道的运动周期才得以完成。这正是万物生生灭灭的过程中一个周行的阶段。周行而不殆,在现实界万物又生生不息。
说反是道的运动的关键之处,还表现在反的过程对往的过程视条件而有所变化,这条件老子没有明讲,祸兮福所倚,只讲了这种转化,但喻示了这是“反者道之动”的机理。这就表明了,在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反的过程与往的过程性质不变。条件有变,过程有变,所以这反的运动过程是一个关键之处。
反者道之动,完整地描述了道的运动规律。
由此,在认识上就又提高了一层,考察事物的变化发展,不但要考察事物按原有的性质发展,而且要考察具备什么样的条件就会向相反方向转化。这就启示我们不妨反过来看事物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发展状态,具有什么区别于原有的不同性质。果树经过嫁接,结的果实就不一样,水稻经过杂交,品质就大有改善,产量就会上升。这里的嫁接和杂交,就是人们掌握了客观规律所提供的条件。
反者道之动,在现实社会这一层面也是一种深刻的思想认识,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也正是由这样的认识而产生的洞察力所得出的结论。
“弱者道之用。”
柔弱是道的运用,这是说道的运用是以柔弱为起点,以柔弱所具有的鲜活的生命力,在其向上的发展过程中来发挥道的作用。
道的作用,是道在运动中的表现,这表现就是无为无不为,有了无为那就可以无不为了,无不为就是道的作用的归宿。
弱者道之用,弱是老子论道的用语,对这一用语要有明确的认识,老子看到了弱本身有着不妄为的内涵,又从婴儿看到了柔弱的鲜活生命力,特借弱来论述道的作用,这还具有社会层面的实在意义,这就是柔弱胜刚强。
老子以社会人生的经验事实为出发点,以他的智慧,将弱上升到形而上的理念,结合第三十六章老子对弱小国家的人文关怀,可以看出,这理念又统摄着社会人生。
道的核心是在动,道的生命力是在用,离开了动来谈道,也就根本谈不上道了,离开用来谈道,那谈道何为,可以说,老子提出了道的理论是为了把握整个社会人生。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第一章老子讲了道中包含无与有,第二十五章讲了有物混成,就是说无与有混然一体。就道中包含无与有来说,无是道,有也是道,就有物混成来说,无与有同在道中。这有的名分是万物之母,这就是天下万物生于有。这在第一章老子就表述过了。
而本章又进一步作了交待。这就提示我们,考察事物,不但要看到它的客观存在,而且要看到这客观存在的根由,这现状的成因。天下万物生于有,这根由就是有,亦即道,这成因是道的作用,这样老子进一步引导我们对道的认知。
道的运动,在外部运动表现为逝而远而反,在内部运动表现为有生于无。
虽然无与有在道的内部混然一体,这是就道的形态而言,道的内部同样有着运动,在运动的起始由无有不分转化为有,这有就延伸到形而下的现实层面,所以说,有是很关键的,是道生万物的过渡桥梁。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老子描述了道生万物的过程。
这有,既具有道的品格和作用,又同时在现实层面上滋生万物,这万物并因道的作用而形成各种状态。
道的运动起始,无有不分就转化为有,有的运动经过远而反,有又复归于无,对天下万物来说就是完成一个周期。在形而上的意义上,这就是反者道之动的完整过程。
不妨以具体事例再来明确说明一下。
植物的种子处于休眠期,经过萌动期而发芽生长,开花结果,最后又落叶归根,果实经过晚熟期而进入休眠期,果实也就成了新的种子。
老子在第十六章讲了归根曰静,静曰复命。这归根就是植物落叶归根,归根期就是植物的晚熟期;严格来讲,归根就是植物晚熟期的终点。静就是种子的休眠期,复命就是种子的萌动期;严格来讲,复命就是萌动期的起点。这里,可以说这静也就是无,复命也就是有,有来自无,就是有生于无。无与有又是两个相对的概念,无是对有而言,有是对无而言,萌动以后生成的植株对种子而言是有,种子对植株而言就是无。植株生于种子,便就是有生于无。
可以看出,老子在这一章把上下两节结合在一起,有其匠心,这两节是有着深刻而紧密的联系。
综上所述,道生万物,因为道中包含无与有,而有是伸向万物的层面,所以,也就是万物生于有。以植株生于种子为例,已说明有生于无。有又复归于无,是有经过往反的运动,完成一个周期,才复归于无,这往反的运动中反是一个关键之处,所以说反者道之动。有在运动起始表现为弱,在有的运动过程中不断由弱而强,这都是道的作用,是自然法则。幼苗开始是弱,成了植株也就强了。人们运用这一法则,立足于弱的起点,可以由弱变强,这就是弱者道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