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若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这一章老子高度明示了道的形象和功能。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冲,是虚空的意思。
盈,是充满的意思,任何事物到满为止境,不满就是无止境。
不盈,在这里也就是无穷无尽。
道是虚空的,因为道是无形无状,所以说道是虚空的。但是道的作用却是无穷无尽的,而现实社会运用道,也是不会有止境的。
“渊兮,似万物之宗。”
宗,其义是人的亲缘上的终极之根。万物之宗,即万物的根源。
道就像深渊一样,确实是深邃的。它好像万物的祖宗。这里老子是说,道是万物的根源,是万物的根本,万物的源头。
这是老子以道的作用于万物而得出的结论,万物的生成发展,往复不断,这追溯上去,都是自然法则在起着作用,亦即道的作用的表现,因此,道似万物之宗。
既然道的作用在万物之中无所不在,那么在社会现实的层面,怎样去发挥道的作用呢)这就是:
“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在春秋末期的社会发展中,由于利益的驱使,私欲的爆发,出现了不同的社会弊端,同时产生了各国的纷争,大国小国之间出现的战争是其集中表现,而战争的锋芒所在,破坏了社会的生产力,给百姓带来了灾难。老子提出“挫其锐”的思想,是针对这种锋芒所带来的后果。挫其锐,才能解其纷。
这挫其锐是无为理念的挫其锐,是在遵循自然法则中进行的,道的作用在挫其锐中呈现其功能。
春秋时期各国间的战争都是为着争地盘,争利益,求发展。
战争会给社会带来破坏,而求发展本身也是社会发展的趋势,以历史的观点看,这种求发展也是历史必然中值得肯定的内核,道的作用所在,则是既挫其锐又和其光,该肯定的要肯定,顺和其光,应和其光,这光就是在事物发展中值得肯定的闪光之处。
同其尘,是同步于尘世,与社会发展的走向同步,并参与其中。一种纠纷,不管大与小,是社会纠纷也好,是日常生活中的纠纷也好,一个旁观者,说东道西是难解其纷的,而参与其中,以道行之,则其纷易解。只有同其尘,才能挫其锐,和其光,达到解其纷的目的。
老子的这一思想,立足于他所处的那个时代,而其思想价值远远超越了那个时代。
当今社会,以一例明之。某地区为谋发展而搞开发,发展的锋芒所在必定要影响当地的生态,涉及人民的切身利益,这就引发出资源该如何利用的问题,挫其锐这一思想立即显示出来,这就是要促使开发加以规范,要注意生态平衡,不能损害人民的利益,如局部有不可避免的影响要加以补偿,要注意利用可再生资源,而对开发中合理的举措和规划,发展中的顺应自然之理的思路则应当加以肯定。和其光,同其尘不述自明。
“湛兮,似若存。”
湛,也是深的意思,其深有隐蔽之态。
道是很深远的,看似很隐蔽,而实际上确是存在的。道因为很隐蔽,我们是看不见它,但道的作用呈现出来之时,我们就能认知和理解它的实际存在。
“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象帝,是指春秋时代人们心目中所形象的天神天帝,这种天帝能主宰万物。解决社会上的纷争,人们有恃于天帝,天帝至高无上,再没有高于它先于它的了。
老子说,道似万物之宗,道不会是什么派生出来的,而老子又说:“吾不知谁之子)”不知道它是从哪儿产生的,这句话说得很俏,接着说,它还在“象帝”之先呢,这一句话就巧妙地否定了天帝,天帝不是至高无上的,也就不存在什么天帝了。
说到底,道才是至高无上的,这是批判上帝至高无上时的立论。按老子的思想,道虽然至高无上,但行为态度并不高高在上,这是后话。所以,这是说道的作用至高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