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埗街头有许多美食,Vivian挑的这家主营火锅,店铺虽然不大还藏在小巷旮旯,但食材新鲜程度绝对是全香港最佳。
筱鸥挑了一个靠窗位置坐下,爱健康的Vivian点了鸳鸯锅马来沙爹配昆布清汤。
汤底一起端上来的是基围虾,Vivian向许久没回香港的筱鸥介绍:“他们家的海鲜都是早上在西贡海鲜街那边现捞现买现杀的,特别新鲜。”
筱鸥满脸无力看着她说:“美国肥牛没端上来又不能吃海鲜,新不新鲜和我没关系。”
一辆银白色MINICOUNTRYMAN小型SUV在门口停下,袁姐和Oliver开门下车,两人都是西装革履,筱鸥扫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你们不会下班就过来了吧。”
这时服务生把筱鸥翘首以盼的肥牛整盘端上,视线全程盯着生怕别人抢走,桌上寥寥几盘菜两人却吃得津津有味。袁姐微微怔住,一笑说:“你们不会就点了这些吧。”
筱鸥把手边的点菜单递给他们,头也不抬说:“其他的东西你们自己点。”
Oliver伸手招来服务生,不看菜单说:“芝士香肠、鲜蔬拼盘、日本豆腐、牡蛎。”
筱鸥夹着牛肉放入牛油辣椒酱随意说:“你不是不吃牡蛎的吗?”
“你喜欢的。”Oliver说得比筱鸥更加随意,一边看菜单的袁姐也有了主意,抬头对服务员说:“再来一个牛羊拼盘、丸类拼盘。”
席间气氛很融洽,大多数时间都是Vivian向袁姐追问当年故事,袁姐没有多少记忆,临时抄偶像剧情节补充,筱鸥Oliver偶尔笑笑。
“你们怎么不说?”袁姐声音从桌子对面传来,她有些编不下去了。
“没什么好说的。”筱鸥沉默地埋头吃肉,电话短信铃声突然响起,屏幕里寥寥两行字,她静了一会然后开始哈哈大笑。Vivian从她的表现已经能判断对方是谁,拿过手机看了一眼,不解问:“你的男人出去勾引妹子,作为正房怎么反倒大笑?”
筱鸥深呼吸,语气平稳地说:“他,要是能勾引到一个除了我以外的妹子,保证毫不犹豫让位。”
“这么自信。”年过四十恋爱经历仅为一次的袁姐不相信有这种男人,接诊过许多失恋走不出来的人,其中一种是过度自信,相信自己的爱人只爱自己,结果当对方做出背叛行为,理想与现实的巨大差距让失恋者一下子沉入谷底。她太了解筱鸥脾气,知道一定会中招。
筱鸥弯眉轻佻傲娇地微笑说:“他那么娘,应该不会爱上别的妹子,爱上男人可能性更大。”
Oliver突然抬头说:“筱鸥我有话对你说。”Vivian点点头:“对,我差点忘了。”放下筷子喝口葡萄汁继续说“之前,你一直在找的妹妹,被我们艺廊签下了。”
虽然言简意赅,但筱鸥却很焦急地转头向Oliver:“真的?”
“世界上和你长得那么像的人应该只有她,”Oliver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你手上这份是她的简历,非常漂亮。十三岁置身三流画家行列,十四岁一家画廊出于炒作目的,一次性签下十张画总售价达到两百万。十六岁收到俄罗斯美术学校录取通知书,现在就读于列宾美术学院,”
黎筱鸥又叹气又摇头:“我们姐妹俩都从十三岁开始自给自足,太惨了。”
“明天她会乘飞机抵达香港,你要去接机吗?”
“去吧,五岁之后就没见过了,不知道现在长什么样。”
“能见到就是今生有缘,”Vivian举杯说“先干一个,庆祝一下。”
五一小长假最后一天,来港的人不多离港的人还没到多的时候。凌晨三点的机场背包客们在长椅等天亮,工作人员三三两两匆匆行进。筱鸥的瞌睡虫还没有驱走,哈欠连连坐在轮椅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是凌晨的航班,还没睡醒就被你从被窝里拽出来。”
“我一个人把你推过来,更辛苦·”Oliver在筱鸥身后抱怨。
“上面的显示屏写着延时,说不定要等到太阳上山。”
“有没有常识,夏天顶多就是雷暴、大风、冰雹,不会延时三个多钟头,更大可能是取消。”
筱鸥没有回答,头倚在变形金刚蝴蝶型颈枕,闭眼睛睡着。Oliver轻轻把盖在大腿的珊瑚绒深灰色空调毯拉至肩膀。蹲坐在旁边,拉行李箱路过的空姐或羡慕或暧昧的目光停留在两人,好事者还拍下来。
“迎接旅客的各位请注意:由俄罗斯圣彼得堡飞来的SU213次航班将于三点四十分到达。”机场广播突然响起,筱鸥一下被惊醒抓着Oliver激动地说:“我妹妹要到了。”
Oliver被摇得晕晕乎乎,扶额说:“你妹妹来了,不至于直接谋杀我吧。”
十几分钟后机场广播再次响起:“迎接旅客的各位请注意:由俄罗斯圣彼得堡飞来的SU213次航班已经到达。”
Oliver把筱鸥推到接机口,人群熙熙攘攘走到一半时,一位头戴卡其色贝雷帽,身穿浅紫直筒长衬衫裙,脚踩Birkenstock软木山羊皮拖鞋,拎AnyaHindmarch大眼睛手袋的女生走出闸口。
两人照镜子一样看对方,筱鸥先开口说:“你好,我叫黎筱鸥。”
“你好,我叫黎筱鹭,英文名Renata。”两姐妹对话就这样奇怪的开始,全年平均高温不超过二十度的圣彼得堡已经让黎筱鹭的皮肤保养白皙,抵达二十八度的香港推行李车的手指头开始泛出红晕,慢慢地推车绕出栏杆,走到他们面前。
“天哪,你们俩除了轮廓长得一样,其他好像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不知道想打破沉寂的Oliver怎样组织出这样一句话。两人互相仔细对照,黎筱鸥的肤色被亚热带阳光晒得有些偏棕,黎筱鹭则像俄罗斯白人;筱鸥发型偏男生,筱鹭则是女性化的微卷长发编成麻花辫垂到胸前。
Oliver开车把筱鹭带到荃湾中心那间老公寓,筱鸥腿不方便被强行摁在座位。
“这间房子是我们艺廊一位女同事住屋。一共三间你住最里面那间,小了点,别介意。”黎筱鹭垂眸看地板米白仿旧图案地砖,利用自身抛釉反射灯光把旧房照耀。她使劲跺了两下,微笑说:“隔音效果不错,楼下人没有开骂。”
“这不是证明的方法,你应该拿那个高音喇叭吼两嗓子。”Oliver一脸平静提出扰民方案。
筱鹭失笑说:“厨房在哪?”
“这里,”Oliver推开隐藏在墙里的门,筱鹭细细打量问:“白色整体橱柜是哪个牌子品牌,回去我也买一套?”
“其实是我们自己做的,加上移门和所有的柜子全部都是防火防水板,台面是用剩下的地砖切割乱拼。我们平时在家里吃饭,虽然最重要的还是食材新鲜和厨艺精湛,但是厨房够美观可以使厨师心情愉悦,从而烹调出更加美味的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