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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没接到讣告

本市北海路与喀什路交叉处左首是邮电局右首是殡仪馆,离休返聘老编辑夏侯曹双休日加班,在出版社终审了一部书稿,乘859路公交车在北海路口下来,本想在邮电局高台阶下面买个长途电话卡,那里有几个推自行车卖卡的跟他倍儿熟,说实话都快成哥们了。却没承想今天对面殡仪馆有个追悼会(现在时兴叫“遗体告别仪式”),匆匆买了张“铁通卡”,还没来得及和这位卖卡的老弟聊上几句,殡仪馆里出来一个黑大个儿,一眼就发现了他:“老曹,你咋不进来参加追悼会?”

“谁?”他一愣。

“不是生人,你们还是老相识。”黑大个儿随即叹了口气,“老曹啊老曹,我算服你了,你总是这么超然,怪不得你显得年轻……”

老曹?他不是复姓夏侯吗?原来此公取名是有典故的:三国时曹孟德本姓夏侯,因过继给曹姓,也就姓了曹,这位夏侯曹既有复姓又兼个曹字,把曹孟德的两头都占全了。可平时同事们也许嫌夏侯太复杂,有的称他为老夏,有的干脆把他的一个单名叫成了姓。久百久之,单位里新的成员竟弄不清他到底是姓夏还是姓曹。

他自己倒无所谓。他常说:“名字嘛,符号而已;故乡嘛,出生地而已矣!”

刚才那个黑大个儿认得他,他也觉得对方面熟,只是叫不上名来。夏侯公在本市算不得名人,但大学毕业后在这里一混就是四十年,也没当上官儿,到离休时还也是“编辑室主任”万岁了;但都知道他在编辑工作上是“一把手”,知识面比较广,笔头子也比较过硬,所以知道他认得他的人不少。

黑大个儿的话可以不在意,但又从喀什路那边过来的一位老女同志就躲也躲不过了。“夏侯!走吧,一块儿进去吧?”

“是谁?”他又一次反问,“我没接到请柬,不不,我没接到讣告呀!”

“咳,都是老同志了,接不接讣告的,哪里有那么多讲究?走,进去!”那老女同志不容分说,三下五除二拽着他进了殡仪馆。谁知这位当年市文联机关有名的“惹不起”,白发苍苍了还是“霸气”十足,夏侯公也只能依她。

迎面是一条黑底白字的横幅:“西门亮同志遗体告别仪式暨追悼大会”,挺复杂的。

参加会的人不多也不少,有一半人是此地俗称的“老帮子”,另一半是穿中学生校服和未穿校服的学生模样的“男孩儿”和“女孩儿”!不知是因何请来的,可在夏侯心里,总有点拉来充数的感觉。

他还是进来得迟了点儿,在逝者巨幅做沉思状的照片下致悼词的是文联负责人。夏侯曾见过一两次,个儿不高,很轴实,嗓音很高,略带沙嗓,“帽儿”部分已宣读过了,以下可能是主干的核心:

“西门亮同志在历史发展的各个阶段都走在最前列,表现出他的政治敏感和战斗精神。他学识渊博,才华横溢,勤奋刻苦,严于治学,很有创造性,尤其在元曲方面的研究,有不可低估的新见解……他的不幸逝世,是我市乃至我省学术文化界的一大损失。我们要学习他的可贵品质和积极精神,化悲痛为力量……”

“死了的总是好孩子。”老家民间的这个俗语蓦地在夏侯脑子冒了上来。要说这位西门公在学识上比较刻苦,对古典文学的某些方面有一定造诣他是认可的;但要说他的“敏锐”和“战斗精神”,那就看怎么分析了。三四十年前的**********期间,在本市文化界谁不知这位西门公和另一位叫龙子昭的是鼎鼎大名的“榔头拳”和“皮鞭王”,而且出招阴狠,他俩毒打、凌辱“牛鬼蛇神”的地下室,号称为当代“白公馆”。夏侯曹的太阳穴骨裂和鼻骨折断就是这两员悍将手下的杰作,那个叫龙子昭的因是党员,在“******”当权时飞黄腾达当了市文教组长,“******”倒台后被定为“三种人”彻底沉落下去;而西门亮则比较幸运,因不是党员,又未当上高官,最后以“说了错话做了错事”结论,一切罪恶归之于“******”的反革命路线上,云云。

人的脑子有时比电流还快,所谓的“意识流”吧,三四十年前的那些事不超过五分钟就在夏侯的脑海里滤了一遍,根本不影响参加者依次向遗体告别。当人们鱼贯前行时,他本来是迟疑了一下,或许是一种要“溜号”的念头作祟,但又被走在他身后的老女同志“惹不起”推了一把,他也只好随大流了。

按惯例,逝者家属要与前来悼念者依次握手。两位女性近亲,年岁大的当是西门先生的夫人,夏侯从前好像曾经见过一两次,那年轻的女士无疑是逝者唯一的女儿。当夏侯按例与她俩握手时,那头发有些花白的夫人又长又大的眼睛紧盯了他一下,作为女性罕见的寿眉急遽地耸跳。在一个照面的瞬间,他注意那寿眉的主体是黑色的,而唯有外侧的双尖很长,而且白得刺眼,有一种惊人的锐利感。逝者年轻的女儿原是不认得他的,手握得还算礼貌,只是面部的表情在悲伤中透着一丝光艳。这一切,都在一瞬间就过去了。

紧接着就是向遗体告别,逝者安卧在鲜花丛中,面部无例外地经过殡仪馆美容师的整修。在熟悉此公的夏侯曹看来,与生前那个西门亮几乎迥若两人,双颊似乎经过填塞,由虚肿而近于变形;还显然经过化妆而异常红润。生前的西门亮一直就是灰黄色的面孔,是一张典型的刀条脸。现在,也许是他一生中最后的也是气色最好的面相。

但,对于西门公个人来说,一切都过去了。中国古语有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知眼前这位逝者是否也遵循着这一规律而不似他盛年期那样最善于出格?

夏侯属于最先离开殡仪馆的一个,老女同志“惹不起”也出来了,尾随其后,感叹着说:“咳,西门走得太早了,才六十六岁,离咱们省平均年龄还差好几岁呢。本来应该是六六大顺,他可好,驾鹤西去了,够可惜的。这小子有点才,正是出成果的时候,太可惜了,真是阎王老子不长眼色,咳,你说呢,老曹?”

她的问话语气,好像忘记了他和他之间的关系,又好像是故意试探夏侯的反应。夏侯呢,倒是十分超然,回答说:“人嘛,迟早总有这么一天。”

“惹不起”白他一眼:“你倒是挺唯物的。”在存车处她稳坐上自行车,一堆肉摊在车座上,两个车轱辘艰难地转动起来,拐过喀什路街角,不见了。

夏侯曹本来想乘公交车回家的,本市对离休干部优惠,任何的公交车凭证都不用买票,但今天不知怎么了,他偏偏甘愿步行回去。

刚刚过去的星期六上午,他的感觉的确是不寻常的,仅仅以俗常的“高兴”与“不高兴”这类词儿无论如何是难以形容的。“惹不起”这位老女同志在分手时对他说的那番话,细琢磨说:“这下你称心如意了吧?”他的回答并没有使她称心如意。因为,他的确不是这样的心态。不错,在他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六十八年中,伤害他最狠的两个人中的一个就是死者西门亮,不仅仅是因为事情已过去三四十年,关键是斯人已去,瞬息已成骨灰,如果再为此而幸灾乐祸那就未免太无聊了。至于老女同志那种惋惜,说实在话,夏侯却没有同感,尽管那位先于自己两年即提前离去,他也并不感到遗憾,难道还要为几乎将自己无端摧残致死的恶人初一十五焚香祷祝他健康长寿才够得上心胸宽广?如果真是那样,只能说当事人的神经出了什么毛病!

他这样想着,没注意一辆轿车从斜刺里窜来,差一点将他撞倒,按最近正式颁布的“交通法”,应该说他完全是无过错的一方,但那驾车人还是吐了一句很不卫生的话:“没长狗眼是咋的?”他没有还口,也来不及,好在没正式撞上就得了呗,这比三四十年前被“无产阶级革命派”装麻袋里乱踩轻多了,那才是最实实在在的滋味呢。

前面是一条河,看来脑子里琢磨事儿不亚于与人一同走路聊天,不觉间正走近本市乃至本省都数得上的河道——惠潮河。哦,这里几乎是他的葬身之地!三四十年前,以龙子昭和西门亮为首的“战旗红”****组织曾计划采取一项果断措施,要将死硬的****对象夏侯曹扔进正值涨水期的惠潮河。所幸他们那个组织的“五大勤务员”之一的“惹不起”对此举有异议,暗中告诉了进驻本单位的工宣队,工宣队师傅们闻讯制止他们的“胡来”。这一点,夏侯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位老女同志和工宣队师傅,永远感念他们的救命之恩。尽管后来别的单位有的同行诅咒他们那里的工宣队,而他永远不为所动,终生心存感激。他这人生来不以别人(哪管是相对说来的众人)的感觉为感觉;只要他感觉痛切的人和事,他是绝对难以改变的。对于“惹不起”老女同志,那以后虽不在一个部门,平时接触也很少,更没有甜哥哥蜜姐姐地叫着,但她在关键时碰到的几大困难,都是夏侯帮助解决的。这就不难理解刚才“惹不起”拽他进追悼会场,他虽未必情愿,却还是乖乖地进去了。原因是他不能不给她足够的面子啊。

这些年,他偶尔与年轻人谈起当年遭的那些罪,有的人还是不大理解,往往提出一些不无幼稚的问题:“你犯了什么错误?”弄得他哭笑不得,真的,不太好回答。其实,不就是当时一家很大的出版社组织了一套“揭资”题材作品,他夏侯也承担了一个题目,经过去一个有典型意义的工厂深入生活,最后写成以真人真事为基础的中篇小说,由这家大出版社出版后,出乎意外。按如今的一种著名说法是“一不小心”造成了“轰动效应”,多少电台连播,多少家报纸纷纷加以连载或选载,多少重要的报刊进行评介。尽管当时作者还很年轻,但他的头脑并没有发昏,甚至还可以说是相当清醒:“咳,不就是十万、八万字的一本小书嘛!”好像他还明白:所谓的“轰动效应”主要是符合了形势需要,当然,不否认他也是认真地写了。谁知只过了一年多,“****”的海啸巨浪迎头盖了过来。存在于人性中阴暗部分的魔鬼——极端的妒恨,借着“革命风暴”之机,打开了潘多拉盒子。夏侯曹一下子变成了众矢之的。真是成也“轰动”,糟也“轰动”,都是冲着那本小书来的。那一时期,他尝尽了“指鹿为马”的味道。明明书中是揭露资本剥削,铺天盖地的大字报和批判文章硬是说他“恣意美化资产阶级”;明明书的结尾只写到本城解放,可斗批者硬是无中生有地按上一个“为中国赫鲁晓夫鸣锣开道”的罪名。此书被“上纲上线”为“六十株特大毒草之一”。批斗、毒打也富有创造性。据“******”倒台后那位“老女同志”揭发,对历史学和古典文学很有些造诣的西门亮曾提出:“批夏侯曹至少要批八十一场”,“审他至少要审一百○八次”。据说八十一应的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一百○八凑的是梁山泊一百单八将之数。审什么?说穿了就是打着玩儿。夏侯曹印象最深刻的是在一次批斗会上,西门亮硬按着他的脑袋“坐喷气式”,他硬是梗着脖子不肯就范,被龙子昭倒勾一铁脚,竟把眼眶踢破,一个打手拽着他到大院里水龙头冲洗,他另一只眼睛看见血珠儿一直滴成一条线,造成一只眼短时间失明……

说来好笑,后来的年轻人还有这样问他的:“他们为啥那么无所顾忌,没有法吗?”怎么回答呢?除了一般地作些解释外,还特别告诉他们:那些人之所以有恃无恐,除了当时的形势,还有一个特殊性,他们的后台是江青的一个近亲,当了全市掌实权的革委会副主任,所以基本上可以为所欲为。这一点,是夏侯曹的特殊的不幸。其实,在“****”开始时,那个江青近亲曾竭力地拉过他。他这人性子太犟,只觉得那人味儿不正,死不跟她走,反过来倒大霉可想而知。

后来的那些年轻人还这样问过他:“摧残你的人是不是大多数都是没文化没头脑的人,不然怎能那么野蛮?”他黯然地摇摇头:“很遗憾,没一个是外面的人,基本上都是本单位的同行、同事,地道的知识分子。”有的情节他并没对年轻人说,怕他们接受不了或受刺激。其实西门亮、龙子昭这类人在蹂躏他的同时,口中还念念有词,有意无意道出了他们的真正动机:“打傻了他,叫他以后炮制不了毒草……”最根本的目的是,彻底剥夺他们设置的对手的竞争力,更不必说是根本消除他超越他们的可能性。所以,从那以后的若干年后,他深深地悟出:人性这东西,在有些人有的时候是有很大的绞杀性能的!

不过,也使他派生出另一种意识:有些事情也不必看得太重。既然有其必然,那么……

就这样,想着走着,他离开了河边回到家里。老伴还有点嗔怪他:“这么长时间,去哪儿啦,连午睡都误了。”

他轻描淡写地:“西门亮死了,赶巧我从殡仪馆经过,顺便进去看了看。”

“西门亮?是打你打得最厉害的那个?”老伴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不等他回答,又说,“他当初作够了孽,这是报应!”

老伴这话,逼得他开口了:“什么报应?龙子昭作的孽还少吗?也没死嘛,听说活得还蛮滋润。”

他说的龙子昭,就是那个最后被定成“三种人”的,被分配至一个行政部门管食堂,提前退休,夫妻俩卖西瓜、干书商,还成了一个中不溜丢的大款。听说前年因****被抓住,再无党籍可开,只罚了些款了事。也起码夏侯曹是不寄托在报应上的。不过,他今夜入睡前还是不那么平静,西门亮死了,实实在在地死了。此人在“****”中可谓过足了瘾,从摧残人、蹂躏人、使人性恶发挥到淋漓尽致这方面,不能说他没有获得很大“成果”。他不止将三五人几乎置于死地而没有受到像样的处罚,不能说是他的一种“幸运”;他在几年之内实施了近于变态的心理宣泄,这在平时哪怕是十分之一的行为都是要诉诸法律的,不能说他不善于利用时机实现邪恶欲望的心计……邪恶的“成就”也是成就,但毕竟是邪恶的。而且,这种曾经获得的“成就”是不可能附体的,更不可能帮助他打造全身。纵然他一直在窃窃地品咂那种蹂躏别人的快感而得意过、自矜过,现在这一切都提早地化为一缕青烟而永远地逝去。那得意、那自矜,那种种善良人们所从来不曾“享受”过的快感还会保留在骨灰盒里吗?不会的,一丝一毫也不会!

这样一想,那位生前曾经有的自得、自矜甚至自豪,都是一种卑微的可怜,没有半点真正的价值。

也许正因夏侯曹想透了这些,才使得他坦然地睡去。但这一觉睡得并不长,不到凌晨五点就醒了,昨天大脑中那段“意识流”还没有完全终止,他仍在反思着自己:过去几十年中的“看得开”、“看得透”虽说使他过得比较平稳,却也有“副作用”,他变得是不是过于恬淡了些?几十年中编辑工作倒是干得不错的,“资深”“经验丰富”,甚至在出版社赚了个“德高望重”的口碑,但个人的创造呢?六十年代那本小书引起的“轰动效应”看来是头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小小的风光随着一场皮肉和心灵的重创正随惠潮河水远去。这么多年,除了即兴式的短小文章间或见报以外,也就是根据多年编辑工作的经验体会,写出的一些有关常用词语、多音字、时尚语与语法逻辑等方面的文章,最后归纳成十四五万字,还是在当时的副社长文焱的热心催促下,印了一本不足七个印张的小书出版,以他的学识和能力,本来还可有更多更大的作为。但事已至此,老伴儿和儿女也并不介意。老伴儿通过“****”教训,只希望过一种平稳的生活;儿女都有一份不错的工作,自己的事儿都忙不过来,没有半点沾老子荣光的心思。

双休日过去,他又踏上了返聘的岗位。因为一部书稿与编辑室主任的看法有歧义,上班那天的午饭后直接去找现在已是社长兼总编、也是过去他带出来的晚辈文焱商谈,征求他的意见。谈到半截,一位年轻女性推门进来。他的眼尖,一下子就认出是逝者西门亮的女儿,前天在追悼会刚见过的。但对方好像并不知道他到底是谁。此女生有一张清秀的刀条脸,不过即使微笑的时候也显得有些阴郁,当然也相当生硬,就像两侧嘴角有外力各向一边扯动似的。文社长看来是认得她的,但反应只是不冷不热。

她拿出一叠书稿,说:“这是我父亲生前发表的有关元曲的文章,大约有二十来万字,他临终的希望就是结集出版,他……还留下一封给您的信。”随即她把郑重地装在大信封的信笺半抽出来递交文焱,夏侯的眼力较好,在相当距离之下瞥见信是用宣纸书写的。

文焱平静地看过了信,然后对她说:“书稿放在这里,我看看,还要交给古典文学编辑室具体处理,有结果会告诉你的。请别太着急。”

她点头答应,轻声吐了个“谢谢”。又向坐在对面的夏侯递了个微笑,有寻求声援、支持的意思。只是这笑意,仍然是阴郁的。

她离去之后,文焱立即问夏侯:“你觉得他的书稿怎么样?”

夏侯未假思索便作了肯定的表示:“我看过西门亮零散发表在报刊上的一些文章,觉得他在元代散曲和元杂剧方面确实有些见地,如果结集出版,水平还是够的;纵然经济效益差些,也还是可以考虑出的。”

文焱不禁一愣,说:“老曹,我真佩服你。”

“佩服我何来?”夏侯平静地反问。

“佩服你的大度。”文焱摇了摇头,自语似的,“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折磨得死去活来,反过来还能为那个人说好话,这……”

“不,我没那么高风亮节。”夏侯曹不知为何脸也红了,有些激动地说,“我是把人和他的文章分开看的,虽然一般都说是‘文如其人’,要看是什么文章。有些文章,譬如说一般学识,比较客观,比较理性,未必全反映出一个人的品性来。再说西门亮此人生前很少做出对社会人生有裨益的事情,能发现一点闪光点,转化成一种社会价值有什么不好?”

文焱听着,望着窗外,不由地眯起了眼睛。楼下马路上,人流、汽车,交叉攒动,生人、熟人,以及何等样人,全然分不出来,而且大都是些背影。他蓦有所感说:“老曹,今天晚饭我请你到楼下旁边妙悟居吃饭,好吗?”

夏侯没有立时表态。他深知文焱这人有个习惯,极少因为应酬而设饭局;就是重要的作者,必须请吃饭,他也极少出面。这样的同志,既有如此破例,不便谢绝,不过他说:“要吃,也得我买单。”

“那算什么!”文焱正色说,“以后有机会你再请我嘛!”

夏侯一寻思:“也好,免得我落个讨好主要领导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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