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派”一词在《汉语大词典》里与“派别”同义,都解释为:学术、宗教、政党等内部因主张不同而形成的分支或小团体。而它作为武侠文学中的一个特定概念时,一般是指以习练某种体系的武功为目的、多带有师徒传承关系的组织,还可被当作江湖各种组织形态的一个统称。
武侠文学里的江湖门派甚为繁多,仅少林、武当、峨眉等真实存在的门派就不下百余种,而由武侠作家虚构出来的门派就更是多如牛毛。
从类目上讲,除了“门”与“派”之外,还有以某一共同利益或目标而结成的“帮”或“会”,如青龙帮、长乐帮、红花会等;有以修行某一信仰而组成的“教”,如神龙教、钧天教、天齐教等;有以宗族血亲为主体构成的“庄”或“世家”,如聚贤庄、南宫山庄、慕容世家等;有以某江湖豪门为首募集党羽、围地筑垒而建成的“堡”或“坞”,如塞北白家堡、风雷堡、燕子坞等;还有以绿林匪盗结伙成立的“山寨”、“水寨”,如金刀寨、天水寨、太湖七十二寨等;再有像“宫”、“城”、“岛”、“谷”一类的组织,多有独立一方、自成一体的意味,如灵鹫宫、白云城、桃花岛、百花谷等;而“盟”一般是由多个有关联的组织集结而成的,如日月盟、金剑盟、五岳盟等;至于“堂”、“舵”、“旗”等词语,有时也能用来称呼某一组织,但通常是作为组织的下属分支的名目。
说到江湖各个门派具体名称的由来也很复杂,较为主要的命名方法有以下五种:①依照门派所处的地理位置,如天山派、淮阳派、太湖帮等;②运用其家族姓氏或主人名字,如唐门、温家堡、万仇谷等;③依据该门派所习练的主要武功,如血刀门、金指门、铁掌帮等;④根据该门派的某些突出特性,如药王门(靠制造毒药著称)、不乐帮(专以使人不快乐为宗旨)、金钱帮(财力雄厚、势力庞大)等;⑤选取能彰显江湖气象的词语,如万马庄、霹雳堂、龙虎门等。
因为这些门派都是作家编造出来的,所以有些名称本身明显带有作者的好恶,读者往往通过其名称便能判断出该门派的善恶属性。比如仙都派、浣花剑派、铁血大旗门等,一听就像是名门正派;而什么黑心帮、地狱门、万杀门等,毫无疑问就是些邪门妖派。
而一般称作“某某教”的组织,在武侠小说中也多是姓“邪”的。无论是金庸《笑傲江湖》里的日月神教和五毒教,还是古龙《飘香剑雨》里的天毒教和天媚教,以及梁羽生《侠骨丹心》里的天魔教、卧龙生《鬼谷》里的幽冥教、陈青云《一剑三鹰》里的万邪教等,通通属于魔教系列。全真教是历史上确有的正宗道教分支,故不在其中。
这一普遍现象大约是由于在我国流行的正规宗教就佛、道、伊斯兰这三种,而民间私自建立起的一些教派基本上是打着宗教的幌子别有图谋(大多数是为了造反或欺世牟利),因此历来那些所谓的“教”都不为正统观念所容,武侠作家们也就沿袭了这种对“教”的成见。
还有一些虚构的江湖门派,其人员构成也十分奇特。像萧逸《金弓女杰》中的天盲会,就是由一群武功高强的盲人组成的;古龙《快刀浪子》中的空门帮,则是由五位和尚、五位道士、五位尼姑共十五个原本遁入空门的武林败类组成的;卧龙生《金剑门》中的红灯门成员全部为年轻美貌的少女;最有意思的是金庸《侠客行》中的那个金乌派,总共只有史小翠和阿绣这祖孙二人。
绝大多数的虚构门派为编创者个人所有,通常其他作家是不会借用的。但也有例外,最典型的就是“丐帮”和“唐门”。
提起丐帮,人们首先想到的是金庸笔下的萧峰、洪七公等生动形象以及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等神奇武功,其实梁羽生、司马翎、卧龙生、古龙、温瑞安……哪一位的作品里没涉及过丐帮呢?这个传说中的江湖第一大帮,历史悠久,从唐至清延续了上千年,由遍布天下的乞丐构成,组织严密,纪律严明。首领唤作帮主,并有数位长老辅助,全国各地皆设有分舵,帮众不下十万,其地位高下一般以背负口袋的多少而论,九袋最高,一袋最低。有趣的是,在所有武侠作家的笔下,丐帮似乎都是以正面门派的形象出现。
唐门也是一个深受武侠作家们欢迎的门派,古龙对其还格外偏爱,他的《名剑风流》、《白玉老虎》等作品皆是以唐门作为描述的核心。但与丐帮正好相反,凡写唐门者无不将其归为邪道。这全因为它是公认的天下头号的暗器家族。唐门世代居住在四川重庆府西南的唐家堡。唐门中人都善于设计、发明和使用各种暗器,有的还精于用毒。唐门掌门必须由唐姓直系子弟担任,下设十大部门,各自负责暗器设计与制造、毒药配方与提炼、解药制作与保管,以及警卫、训练、出击等任务。一般来讲,唐门的武功都很平常,但仅凭其令人生畏的暗器和毒药便足可独步江湖。由于其子弟经常贻害武林,唐门也总是江湖英雄一致讨伐的对象。唐门虽广泛见诸新派武侠小说当中,但它与丐帮一样,在任何真实的武术史书上都无相关记载,皆属小说家们的凭空杜撰。
武侠作家“自创”门派由来已久,但真正大规模的创造始于“北派五大家”,港台新武侠时期达到了高峰,仅金庸创出的门派就逾百个。而这一时期虚构的门派还比较传统,有些作家甚至会为其制定条款清晰、内容详细的门规戒律。自古龙对武侠大胆改革后,小说中的门派愈发新潮起来,有的门派竟具有了现代黑社会的性质,并逐渐取代了旧式的名门正派的地位。
有评论者喜欢把江湖世界比作春秋战国,而错综纷繁的门派就像那各据一方、或强或弱的大小诸侯。这个比喻颇为形象。正是有了这千奇百怪的各类门派,以及门派间连年不息的尔虞我诈、争权夺利,才给侠客们提供了施展才华的广阔天地,也使得武侠故事更加地热闹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