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虎态度诚恳，语言真挚：“我西凌正缺可以抗衡偃姜的良将，两位有这等大才，想必太子知道殿下后定会十分高兴。若二位愿意同战某一道辅助太子殿下，战虎愿意引荐。”
此言一出，吕子期大为震惊，心里隐隐约约知道一个事实，这二人便是战虎将军也不敢小看。
风华与燕云歌对视一眼，方才战虎在打量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打量战虎：龙渊四大护将军之一，更是年纪轻轻就成为西凌国的战神，又被派来镇守西凌国的咽喉要塞——符关，可见这位年轻将军的实力。他相貌威武，身材粗旷，乍一看是员猛将，当然也确实是员猛将。可是他说的这番话，却不仅仅说明他只是一员猛将。
当他从方才一番眼神的较量中，知道风华与燕云歌不是等闲之人，所以，他立即用了西凌国太子的名头。西凌国太子凌玉砚礼贤下士，这是整个龙渊都知道的，据说青州的王城东宫里，人才济济，既有将门之后，也有江湖出身的豪侠。西凌国太子招贤纳士，自然比他战虎将军收揽的人才更有前途，如果，是真想要借此谋一番富贵的，只怕很少不会动心。
可惜，他遇到的这两人，对这些所谓的富贵还真是没有看在眼里。
不过，凌玉砚身边若都是如此一般的人才，那他的力量可真是不能让人小窥。可惜，世上只有一个战虎，就算有其他如战虎一般优秀，或比战虎优秀的人，那也不是战虎，不属于凌玉砚！
见二人沉思，战虎也不着急也不催促，只是看着面前的酒杯，静待二人回答。酒杯里散发出浓烈的酒香，酒色清如水一股莹润透明之色。
也没有让战虎等多久，风华浅笑：“战将军的好意风某心领，只是我生性随意，不愿受规矩束缚，就此谢过战将军提携。”他的笑容温润尔雅，彬彬有礼，却透着一股高贵疏离，让人无法接近，让战虎也是一怔，虽然这结果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但是风华此刻的神态却让他熟悉，这种神态他曾在太子殿下身上见过，是一种天生的清贵，没有丰厚的底蕴，常人即便想学也学不来。念头一闪而过，战虎不及细想，把目光投向燕云歌。
燕云歌却是端着面前的酒杯，笑道：“这‘清霖’甘而不冽，香而弥久，取竹叶之清，梅花之香，冰雪之髓，霜露之功方能酿制而成。此酿初成尚需埋于地下珍藏至少十年，才可称之为‘清霖’。”
战虎眼瞳微不可查的一缩，这‘清霖’酒的来历，据战虎所知，只有青洲王城中少数几人知晓。就连他自己第一次在凌玉砚那里偿到这酒之时，也只是觉得甘醇中带有清香，是不可多得的好酒，却不知来历，后来还是凌玉砚告诉他的。可此时，燕云歌所说一分不差。脑子里万千思绪，却听燕云歌继续说道：“可是这‘清霖’酒虽说不可多得，却也并非人人都喜爱之物。”战虎苦笑，这酒他确实不多，是凌玉砚派人从青洲给他送过来的，战虎轻易也不舍得喝，此次是为了答谢二人解符关之危这才拿出来。
燕云歌小抿一口：“虽说甘醇香甜，终究少了些酒的凛冽，我不喜欢。”
她至始至终都没有正面回答战虎的话，却让战虎再也没有问出第二声，战虎神色中带着一丝郑重：“是我西凌国没有福气，二位就当战虎没有说过，此事就此作罢。”果然之后，战虎对此事只字不提，只是继续与二人谈天说地。
于是一场宴席，酒足饭饱宾主尽欢而散。
二人第二日便向战虎辞行，战虎虽然十分想将二人留下来，但也知道不可能，便不多作勉强，一直送二人到关门口，客气的与二人道别，只说不论什么时候，只要二人想来，符关随时欢迎。
两人谢过战虎的好意，策马绝尘而去。
烟尘渐远，吕子期很是不解：“将军，为何不将人留下来？”战虎不语，看了吕子期一眼，神色无喜无怒，倒让吕子期再不敢作声。吕子期却是不知战虎回去立即写了一封信，差人快马送去青洲，务必亲手交到太子殿下手中。
空气中有晨露冰凉的水气带着些枯草的味道，呼吸中渗入肺腑都是凉意。相比来时的紧急，回程明显清闲许多，一阵急驰过后，马速渐缓下来，二人也不急着赶路，信马由缰并辔缓行。
竟是谁都没有说话，一路行来，偶尔四目相对，也是不语。
和燕云歌同行这么多次，风华第一次觉得行程太过安静。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以往都是燕云歌说话，他听的时候居多，如今燕云歌忽然安静下来，他竟找不到话来说。
宽阔的官道上车马稀疏，日光渐渐大盛，和暖的照在身上。风华侧头，看向路旁的风景。
已是深秋，道旁的草木枯败，零零落落的枯黄散落一地，还有些斑驳的叶子从枝头掉落，在空中盘旋飞舞，然后无声的落在地上。
经了沙盘镇那一役，他们之间终究是有些不同了。
西羌之行，符关一役，让他发现自己并不了解燕云歌，至少不是十分了解。他一直都知道她是名满江湖“素衣神剑”燕女侠，而且这五年来，他每赴玉锦楼之约时二人也会一起快意恩仇，江湖上提起“素衣神剑”燕女侠，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是，同样是这个燕云歌，却能在听闻偃姜铁骑来袭的时候不惊不乱，运筹帷幄，果敢决断；在与巴图正面对敌的时候欲擒故纵，采用迂回之术，占得先机；在自己布局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明白用意，可是她却一眼就能看透其中的玄机。这样的智谋韬略，如果不是深窥兵法之妙，怎么做得到？
虽说兵不厌诈，可是若没有她迂回在前，示弱在后，巴图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判断失误，最后让偃姜铁骑被引入山谷之中遭遇火牛的攻击从而损兵折将？
可怜的巴图一定不会想到这样一个女子，居然有这样的胆略与心思，敢在两军阵前与他斗机心。可就算是风华，若是亲眼所见，只怕也不会想到。
原本已经决定了，这个九月十五之后，他就会与她分隔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分开是为了更好的在一起！他要回去把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再来找她。
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与安排，他绝不会轻许什么，更不想让燕云歌的人生因为他的参与而变得艰难。
在他心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两人长久的在一起。可是，他心里无比清楚的知道，就算她是名满天下的“素衣神剑”燕女侠，他和她之间也隔着万水千山。
那年的九月十五，在涧野的玉锦楼头与她相遇，于他来说已是人生中最美丽的一场意外。也是那个九月十五，她定下玉锦楼之约，她说玉锦楼是龙渊最大的酒楼，东都、南越、西凌、北晋这四个分属国里都有分店，她说反正他银子多，不如就请她把玉锦楼都吃遍。
于是这些年来，为了赴玉锦楼之约，每年的九月十五，他都推开一切事务，只为让这场相遇能在以后的日子留下最好的回忆。只因他知道人生变数太多，有些事情根本无法预料，如果，他自身的事情不能处理好，他与她或许以后相见无期。随着时间渐长，有些事已经拖不下去，该来的总是要来，该面对的一定要面对。
可是，这一趟西羌之行终究打乱了他的计划，符关一役更是让他产生了迷茫：“云歌，你到底是谁？我们该怎么办？”风华看向燕云歌，数次欲言又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