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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掩饰不了的落寞

踏入这里的那一刻她的脚有那么一刻是迟疑的,绕过了那么多最终还是进入了这里。一切和自己预料得一样,只是晚了些。

“表小姐,”梳着高发髻的女人朝她恭敬地鞠了一躬,“我是你的秘书。”

“高姐,我对这里不是很熟悉,以后希望你多照顾了。”

高姐,年龄不详,在莫氏一直是莫驻行的秘书,为人极为低调,但是没有人会轻易对待她,因为莫驻行的乱七八糟的生活在她的管理下没有出过丝毫差错。

“我是表小姐的秘书自然会尽自己的责任。”其实她并不觉得面前的莫茶需要自己,这些年她并非一无所知。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莫驻言还是把她安排到她的身边,可想而知莫茶未来在莫家的地位。

“小舅舅那里可以吗?”

“我只会遵守莫家的调配,其他的我不会去考虑。”

“有人对我说过,世界乱了莫家散了,除了他最后一个离开莫家的一定是高姐。”

高姐的眉挑动,有抹哀伤闪过,“是老爷过奖了。”

每个人都不会莫名的信仰,心里的故事被挖掘出来并不是一件好事,莫茶抬起头,额前的刘海也知道应该让步,她再走入这里,已经学会了踩着卑微。

高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表小姐什么时候长大了?记得她还是那个只敢躲在门背后偷偷张望的孩子,现在举手抬足之间已经有老爷的影子了。

“刚才的那个女的是谁?”

“不知道,好像是企划部新来的经理吧,那么年轻,应该是空降的吧……”

“看到高姐了没?靠着高姐的都是些空脑袋,反正有高姐……”

接待处两个小职员津津有味的议论着,莫氏最近太静了。

“不知道就不要乱议论!”他还是不习惯听见那些议论她的话语,可是谁也听不见他心底的声音,“最后你还是来了,我还是替代不了你……”

已经是半夜十二点,没有人提醒她,因为没到这时候她就爱倒上一杯红酒,靠着窗口,看着霓虹灯下的这座城市。

今晚是第一次在莫氏的大厦上俯瞰,晃动手中的红酒,她的心里泛起了难得的惆怅,“见远哥,听说这里原来是你的办公室,那时候的你站在这里都在想什么?”

欧见远,这个名字已经消失在她的生命中两年了,她没有去找寻,就像没有去找寻迷路的时令一样,离开有时候是带着悲伤的幸福。

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是纪原家的,想挂掉却还是按了接听键。

“莫茶,怎么让小忆回来了?你不是答应我让小忆陪着你的吗?”

“阿姨,我现在已经在舅舅的公司上班了,不像以前了,没有什么意外危险什么的,小忆陪在我身边也两年了,已经够长了。”那一晚小忆挽着未冕的胳膊一直在问纪原夫妇的事,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自私,当年的确是为了合合子的预定,可后来时令都离开了纪原家而她却没有放走小忆。

“那时令呢?小忆说你们遇上了……”

“她很好,阿姨,没有我的这两年她好像过得很好,这样继续下去不是也很好吗?”

“傻孩子,我只是心疼你……”

“那些我都知道,阿姨,我把时令和宝宝都拜托给你们了,已经让你们受累了。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

“什么受累的,我和你叔叔只是担心你,你总说忙,来不了,你叔叔还一直嘀咕着要去看看你。”

“我很好。”似乎可以回答的也只有这一句。

有人敲门,莫茶就匆匆挂了电话,这么晚还来找她的竟然是之航,他的手里提着一个大画框,不知道上面是什么。

“这么晚还没回家?”

“你不也是?”之航把画框放在一面审视着办公室好像在寻找可以悬挂的地方,“我代表小倩给你送就职礼物,她本来说还要去外面庆祝的,我说你刚进公司还有很多事所以推了。”

“下次小倩有想法的就一起吃饭吧,再忙和她一起吃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之航似乎没听进去,找到墙上有地方本来就有个图钉,应该原来也悬挂过什么的,“就这里吧,我和小倩逛了一下午的画廊选的。”

“爸爸一直不让人动用这间办公室的时候我就应该猜到他等的人不是见远,而是你。”

“原来那是挂的是什么?”有挂过什么的痕迹,在这之前一直也没有来过这里,突然很想知道。

“和我拿来的一样,只是因为安妮的事,岳母来这里时弄坏了,今天和莫倩挑画的时候还是觉得这幅画最时候这里。”

是《林荫道》,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之航临摹过的画中她最爱的一幅,只是不知道原来见远哥也喜欢,可是现在的她只会说,“其实什么都可以的,替我谢谢小倩。”

之航看着画再看看莫茶,他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忘了这幅画,不去追问什么,因为那些都不重要,“你有空亲自谢她不是更好,我要回去了,你也别太晚。”

“之航,”她唤住了他,“你和小倩结婚这么多年了是不是考虑要个孩子,我看小倩很喜欢宝宝。”

之航的手不自主的紧了紧,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我知道了。”

他走出去之后她似乎听见他的叹息声,这些年她或许不该再这么逼他的。

《林荫道》,可是如今他们都不在回家的路上。

咖啡屋的环境很不错,可能是在学校附近的原因,安静却充满了青春的气息,坐着的大多是学生情侣,或者是姐妹淘窝在角落讲着悄悄话。

“你大学时也常来这种咖啡屋吗?”

慢慢等着他开口,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很可能成为她丈夫的人。面对这个叫年少瑞的男人她不能耍出以前那种故意骄纵的把戏,因为深深的儒雅气息,那黑色的眼镜架下掩藏的眼神和一个人很像,那个人还是学生时也是这样。

“不,我的大学太匆匆了。”

“还好,不是因为这个地方太无趣。”他握咖啡杯的样子也很像,虽然没有和那个人一起喝过咖啡,可是看过,在路过咖啡馆的时候玻璃窗里的他同样喜欢先闻一闻那咖啡香。

“我的脸上有粉笔灰吗?”他作势抹了抹脸,打趣地提醒她已经盯着他看很久了。

“真的考虑过和我这样的人结婚吗?”不知道是不是他像那个人的关系,她突然不想敷衍面前这个男人。

年少瑞愣了一下又笑出了声,“为什么这样问?你有什么不能娶的吗?”

“你和他很像,应该也和他一样聪明,所以应该明白的。”

她已经被选为莫氏终生的管家,她的丈夫一生只能远离商界,容忍她只能为莫氏而活。现在的他可以是,可以保证未来吗?人不都是有私欲的吗?

“那个他是指见远吗?”年少瑞若有所思,“他还是没有消息对吗?”

“你们认识?”

“不止我和他,我和你也认识,很久之前,刚才以为你记得,虽然荒唐但我真的这么以为你记得了。”他笑得一点也不尴尬,举起了手中的咖啡杯,“他也喜欢这样喝咖啡。”

“我认识你吗?”可是她的记忆里没有丝毫痕迹。

“也是在一家咖啡屋,你好像只是路过却一直看着里面的见远,他端着咖啡杯告诉我窗外那个女孩是他最疼爱的女孩,我很奇怪为什么他不打招呼所以替他向你招收了,你却倏地走了,以为是我吓到你了,却听到见远说,咖啡真苦……”

那时候的她,有点固执。

“我公司还有点事,我想先回去了,下次约吧。”她要离开,在流露出任何表情之前她要逃亡。

莫驻言最近很少来公司,莫茶进入莫氏之后的第一次,他走进她的办公室。

“最近我耳边因为你没有清净过一分钟,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知道。”因为她的新企划让很多保守派不敢接受。

“那些人总有牢骚要发的,就来我这里说也没什么,你继续干就行了。”看着莫茶他的眼神突然温和,“我相信你,你现在有足够的能力独当一面。”

这时候他更像舅舅,但是四年前的莫茶会欣喜,两年前的莫茶会相信,但是现在她只能把自己当做下属。

“知道了。”

助理进来,手里捧着一束花,“经理,只是快递送来要经理签收的。”

“放着吧。”

“和少瑞还顺利吗?是他送的吧?”

“见过几次,”她碍于舅舅在面前不得不打开花上那个卡片,不想用冷漠的态度给他任何不安,但是卡片上的落款让她有点莫名其妙。

“怎么了?”莫驻言也看出她神色不对。

“不是他,是一个朋友。”

莫驻言一把夺过了卡片看着上面“穆棱”两个字瞳孔突然变得好大,把桌上的花束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舅舅……”

“记住,穆棱家是你这辈子都要对付的人,永远也不可能和他们是朋友!”莫驻言咬牙切齿讲完后踩着那零星的花儿走了出去。

那一次回来之后她自己有找人大概调查了一下穆棱次郎,穆棱家是日本靠茶叶起家的一个大家族,而这个穆棱次郎是去年开始接管这个庞大的家族的。但是能调查到的内容并不多,好像有些消息对外是故意封闭的,看到舅舅不同寻常的反应莫茶内心的好奇更重了。

或许一个人可以帮他,她拨了一个不能储存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流浪……”

“他不在,你有事我转告。”

那边那个简洁有力的女声是那么熟悉,很久没有听到了,听声音她过得还不错,“让他帮我查一下穆棱次郎。”

“知道了,啊……妈的!”电话是匆匆挂断的伴随着呻吟与咒骂。

“你怎么了?”

电话里只剩嘟嘟的声音,她的心突然跳得不安稳,“时令,上次还是好好,又受伤了吗?”

要等,再等一下,一下下……

一双蓝色的眼睛盯着一个孤单的背影。

“可利每天都忙到吐血,你这个老板却如此悠闲的欣赏夜景……”

接过流浪递过的酒杯,眼神却深深的落在远方,那万家灯火在他的眼里一盏盏熄灭可总有一些是亮着的,“你在怪我让你也太悠闲了吗?”

“不用了,我这样的日子已经够忙了。”

一阵沉默。

“上次不是都没通知我,自己偷偷带着时令就去了,那个小子除了粘人总算做了件好事,他不会真的爱上你了吧?”流浪的话里免不了有些戏愚,想来那个叫穆棱次郎的男人从去年开始一直像跟屁虫一样粘着未冕,上一次因为未冕损失了五百多万还傻呵呵地朝未冕笑。

那一天莫茶走出来的时候小忆正在和他抱怨穆棱的变态,而他的心却因为她的走进而开始紧张的跳跃,这两年来第一次面对面地碰上,突然不知道第一句话该怎么开口。

“好久不见,哥。”

莫茶的笑容有那么一些不自然,小忆却很兴奋地看着他们,“呀,这是莫茶姐第一次这么喊未冕哥,你们什么时候结拜了吗?”

未冕觉得自己像是自掘坟墓,她一直记得当初他的那些话,她做到了可他心里却觉得无比悲哀。

“未冕,到底谁才是你的女人?”穆棱一脸不悦地看着小忆挽着未冕的手,“不会我的情报出错了,是那个叽叽喳喳的毛丫头吧?”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叽叽喳喳的毛丫头?我就是未冕哥的未婚妻怎么了?”小忆把未冕的手拉得更紧了,一脸炫耀地告诉穆棱,“我们两个从小就一起长大,指腹为婚,青梅竹马,所以以后我会成为未冕哥的妻子,还会生一大堆孩子!”

穆棱却突然变得很沉默,仔细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像麻雀的女孩,认真地问未冕:“这是真的吗?”

未冕点点头,“从今天开始,小忆有点点伤我都会算到你的头上。”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莫茶,她只是默默地看着时令渐渐走远的方向,脸上有掩饰不了的落寞。

而穆棱并没有放过这小小的细节,他的心开始疑惑,因为未冕看着莫茶的眼神并不像一个普通的朋友也不像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关爱。

“哥,你带小忆一起回去吧,我马上就要离开吴氏了,在莫家上班没什么危险的,和阿姨说不用担心我。”

“莫茶姐,你怎么了,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小忆,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因为有你这两年我过得很开心,”她像一位大姐姐一样抚摸着小忆的头,“可是,这不公平,对你,对时令都不公平。”

莫茶端着酒杯在宴会的最角落,不是不想应付那些人只是胃病又犯了,离不开就安静的待一会,看着外面的世界会舒服点。

“莫茶,原来你也来了……”一个带着些许不确定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好像宁静就要破灭了。

面前这个男的叫做邱安,他的爸爸是吴氏企业最资深的股东,莫茶在吴氏的时候他就对莫茶大献殷勤。

“你不是不喜欢这种场合吗?”

“这次的慈善晚是我妈主持的,我答应来帮忙的。”

感觉胃壁都要被刮穿了,莫茶的额头冒出冷汗,“我去趟洗手间,失陪了。”

“是在躲我吗?我有什么不好的,以为你还在等着那个不知道是不是死掉的人,最近不是还相亲了吗?”

莫茶的手被邱安拉住,闻着他身上散出的酒味大概猜到他现在的情绪很激动,不愿和他纠缠,“我只是胃疼想去休息一下。”

“你的理由为什么总是用不完?”怒气借着酒意全部散发出来了,他失去了原本的理智。

莫茶的酒杯哐当掉落在地上,她支持不住自己的身体只想蜷缩起来,疼。红酒沿着杯口在地上蔓延开来,想血晕的鲜花。

他们招来了众人的目光,一起来的莫倩和之航匆匆赶过来。

“姐,你怎么了?”莫倩看着莫茶泛白的脸吓了一跳。

“没事……只是……”

之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的药瓶,从旁边取了一杯白开水,“快吃了吧,胃又疼了?”

这时候邱安才有些清醒,看着满脸痛苦的莫茶他内疚得不知所措。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真的胃不舒服……”

“不知道是真的?”之航突然一拳将邱安挥倒在地上,围观的太太小姐们一阵惊呼,“以后离她远点!”

“怎么了?”邱老夫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看到自己的小儿子倒在地上,嘴角还留着血,她的心就像是被别人用刀捅了一下还补了一脚,“是哪个没家教的干的。”

周边的太太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添油加醋叙述了整个过程。

“这副病怏怏的样子谁知道是不是装的呢,”邱老太太嘀咕了一句,“胃痛又不会死人,以前不是蛮狠得要命嘛。”

“我姐姐才不是你讲得那种人……”

“哼,那样的妈能生出什么样的女儿。”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那种声音了,从鼻子里拖出的不屑与鄙夷,莫茶已经没有力气了却还是托起了自己的尊严,一巴掌高高的举起却没有下手,“我妈说过吐不出象牙的狗嘴扇了多嫌脏。”

她的眼睛里看不到那形形色色的怪物,只知道要离开这里。

“莫茶……”

那个背影慢慢地朝门的方向移动,有的人眼里那只是一个笑料,有些人眼里那是一抹悲凉,无论是谁都在原地看着,忘记了可以上前帮她一把。

忽然有人一把抱起了莫茶,大步走出了这里。

“那不是……”

“是,是穆棱次郎!”

车子里还残留着刚才宴会里的不愉快,莫倩望着窗外,心里还在担心姐姐,后来追出去莫茶却了无踪影了。

“姐姐的胃病什么时候那么严重了?”

“前几天遇到了老虎,他说莫茶的胃病最近很严重,她自己又经常不带药。”

“所以,你才提前预备了药吗?不是单单为了今天,或许每一天都在口袋里放着药?”莫倩想这么问他却还是没有问出口,不知道为什么她在看到之航为姐姐挥拳的时候才发现之航也是活着的。

“这里离医院很近,我想去看看安妮姐,你先回家吧。”

“我陪你一起去吧?”他知道莫倩低落的心情不单单是担心莫茶还因为他,因为每当这个时候她都喜欢去看安妮。

“不用了,你明天还要上班,看完安妮姐之后我会去姐姐家,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好点了。”

“小倩,我……”

“什么也不用说了,我们都这么些年的夫妻了,我没有事,到现在你还不是在我身边吗?”小倩按住了之航的手,“你在就够了。”

“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带着之航的这句话,小倩默默地坐在安妮的床边,“我知道,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所以才至今忘不了姐姐,我会等的。”

安妮依旧像是熟睡一样,窗外的风吹动着她的发,她已经这样两年了。

“表姐,你比我还倔强,还在等见远哥吗?我无法劝你,我何尝不是和你一样呢。但是如果见远哥回来了,你就把他让给我姐吧,你不知道这两年她为了见远哥也不好受。”

“那为什么你不把之航让给你的好姐姐呢?!”

“妈妈……”

“安妮也是你的姐姐,你为什么从小到大就只会维护莫茶那个丫头,安妮已经这样了,你还要她让,是不是她死了更好!”

“妈妈,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有希望表姐死,得到见远哥又怎么样,像我这样生活吗?每天面对着一个愿意为别的女人牺牲生命的男人,那样会幸福吗?”

委屈的泪水敲进了陈凤依的心里,女儿趴在她的身上,这像极了当年的她,那般的无助。

“妈妈,教教我,怎么才可以赢回之航的心,我已经等到绝望了……”

“你比我预想的还是晚了一点,”穆棱次郎再倒了一杯酒,“不过只是一杯香槟的时间。”

流浪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莫茶,叹了口气,“还真是让人伤脑筋啊。”

“她吃了药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坐下来喝一杯怎么样?”

“你想喝一杯出去一招手就有一大帮,像我们这种就不必了,”流浪抱起莫茶,不知道为什么她可以这么没有戒心的睡着了,看来她应该送回让可利英国重新训练。

“可是你应该清楚,我心里只想和一个人喝酒,可惜他比你更不屑我。”

流浪就像没听见他说话一样,径直朝外走,反正外面的保镖已经搞定了但是他突然发现没有留下一个给他开门。

“告诉他,如果下次不想和我喝酒的话我会考虑换成这个女人,不知道她喜欢喝什么酒呢……”杯子里的香槟一口吞了下去,刚想开启另一端自言自语的谈话,就听到“碰”的一声。

“她的生活如果不能平静,那你会活得更复杂。”

“说就说嘛,火气这么大,好好的门被搞成那样……”

流浪走了,空气里还有些灰尘,穆棱次郎撇撇嘴,只是想做到身边有个人陪自己喝酒而已,为什么那个人就是不愿意呢?

“少爷……”阿吉隐忍着胳膊的疼痛来向主子复命,知道这一次又要被埋怨了,不知道为什么主子就是那么喜欢习未冕,害的他们每一次都要被流浪打。“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们是你救回了晕倒的莫小姐,偏偏说是你没事找事绑架来的。”

“这次我们又伤亡多少啊?为什么你们就不能给我赢一次呢,就是因为你们没用所以他主子都不愿意和我喝酒。”

“少爷,你说我们不能还手的……”声音趋于无声状态。

“废话,你要是打了他的流浪他还不把我列进黑名单,老死不相往来。”

阿吉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那一天见到这个女人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还想再见一次……”

“少爷,我也觉得那个女人不论样貌还是气质都不像是一般人,谁要是娶那样的女人真是万分幸福啊……”只要少爷不再喜欢那个习未冕谁都可以,“如花”来了他也觉得是西施。

“阿吉,你觉得我和她怎么样?”

“说心里话,我看着少爷抱着她的时候有种很融洽的感觉,仿佛那不是个陌生的女人,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就是一体的一样……”

“我也是这么觉得,感觉很熟悉,她好像对我也没有畏惧感。”

“对啊,这不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嘛。”上一次的见面就忽略不计了。

“她好像对我是这样的,但是我是很专一的,还是我家未冕最好。”

阿吉决定下次还是穿厚点比较实在……

送莫茶回到了小宛,天空已经微亮了,流浪还是第一次踏进这里。

“下次不要这么笨,不要让自己处于任何不利的环境,如果告诉他你被穆棱次郎盯上了他或许又会来这里,而他现在因为你,很忙。”

流浪知道,昏睡中的莫茶根本听不见他的任何话,自己像是个自言自语的傻子,但还是想说出口。

照进的第一缕阳光在告诉他必须离开了。

打开门,流浪不知道门口竟是这样的光景。倒在地上的那个男人他有调查过,因为他是莫家安排给莫茶的未来丈夫,客观的说和自己兄弟抢女人的人看着都不会很爽。

“时令,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是文明人,不打架。”

地上的血,不是年少瑞的,而是从时令的胳膊上留下来的,流浪无奈的摇摇头,就知道她是伤还没好就偷偷跑出来的。

“你是时令?”爬起来的年少瑞看着时令,仔细看了看,他没有去计较自己挨得这一拳因为太过惊奇时令的出现。

“时令,我们回去吧。”流浪看得出这个男人好像认识时令,而他不想对莫茶食言,他答应过莫茶,让她跟过去绝缘。

“你知道我?”时令就像没有听到流浪在说话,直直的看着年少瑞,她从来都不想自己过去是什么样子的,但今天她打了他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我?”

“不知道,只是看见穿西装的出现在这里就想打。”

“你的脾气还是那么臭,你不记得我应该记得见远啊……”

“年少瑞!”

莫茶突然出现在门口,一声呵斥打断了他的话,她看起来很虚弱却有股杀气,像是如果他再往下说的话就会要他的命一样。

“莫茶,你没事吧?”

“我没事,这个时间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我希望你可以马上消失。”

年少瑞深深看了莫茶一眼,“好好照顾自己,不为自己也为了等他回来。”

莫茶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她心里有那么一丝愧疚,不是真的想糟蹋别人的一番关心,只是她还没有在那个人面前提起见远这个名字的勇气。

“就是和他相亲的吧?人还不错嘛。”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茶问一脸看好戏的流浪,她一直不敢去看一旁的时令,刚才提到了见远,她还记得起吗?

“我吗?因为某个笨蛋傻傻的被别人绑架还不知道。所以我决定为了以后节省麻烦给你送一个保镖来,你不是才把小忆送回去了嘛。”

“谁?”她的脊梁有些冷,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呀”流浪一脸天真的指着时令望着莫茶。

“不行!”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莫茶看了一眼时令,她看自己的眼睛还是那么清澈,那让她慌张不知所措。

“为什么不行?”这次开口的不是流浪而是时令,她的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个女人和她有关系,不是至亲就是仇人,因为见到她能感觉血是热的。

“因为我不需要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保镖。”那血液汇成的轨迹也刻在了她的心上,莫茶关上了门,她知道自己没有再看一眼的勇气。

汽车绝尘而去的声音她听到了,可是她却不敢开门,因为她知道时令还站在外面,因为她是时令,倔强如她的女子。

“不会怪我自作主张把时令留在那里吧?”

“时令是你可以留得住的吗?”其实那一天开始他心里就明白,没有谁可以取代时令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没有时令的她是永久孤独者的。如果哪一天她不孤独了她的罪恶感就会吞噬她。或许时令潜意识里也是这样的。

流浪想替自己解释什么但是好像真的是那样,那个丫头无论是不是失忆都喜欢跟他反着干,“这一次勉强可以算我留下的。”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什么事吗?”

流浪知道瞒不了未冕,“穆棱那家伙盯上莫茶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我已经警告过他了,说来奇怪,你是不是太露骨了,为什么明知道你的未婚妻是小忆还死缠着莫茶。”

穆棱次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他就明白这一场纠缠并不是巧合,只是对方是敌是友他并不能确定,但直到现在那个人一直都没有做出伤害他的事,只是在不停地挖掘他的秘密。

流浪想到被穆棱缠到不行的未冕第一次讲出“我不是gay”的时候那种无奈的表情,禁不住笑出了声。

“我不想他再掺和进来。”

“我明白,他好像并没有什么坏主意,那一边我会一直盯着的。”

其实未冕并不怎么担心莫茶,因为他知道她已经有了丰腴的翅膀足够保护自己了,而这么放任穆棱次郎也是因为相信那个人的人品。

“你这次去怎么样?”

“快了,雷恩说这次手术很成功,就看反应怎么样。”

“终于快了……”

“现在是12点。”

“哦,”莫茶只是应了一声心思都放在手里的文件上面,手里的笔还不停的做着笔记。

“人在这个时候应该要吃饭。”时令站在莫茶的桌前一副要打一场硬仗的架势。

“你和高姐去吃饭吧。”

“你呢?”

“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份盒饭吧,高姐知道我吃哪家的。”

时令抽走了莫茶手里的笔,把文件合上,“吃饭。”

“下午的股东大会……”

“我开车你有十分钟,点菜到上菜有十分钟,开车回来又有十分钟,如果你三十分钟还不能保证搞定那帮老头老太,你还是合格的经理吗?”

莫茶夺过时令手里的文件,“高姐,打电话到GAOJIAO定位子。”

“已经订过了,连菜都点好了。”高姐早就猜到只要时令出马一定可以搞定莫茶,虽然第一次时令出现在莫茶身后的时候她觉得她会是个麻烦,但是现在她乐见莫茶身边有这样的麻烦,因为她,莫茶的生活变得有规律了。

莫茶看着高姐和时令眼神之间那种默契她突然觉得这栋大厦里也有可以休憩的时间。

“经理,董事长要见你。”电话里突然的声音打破了他们完美的计划。

时令不悦地皱皱眉头,把手里的文件放回桌子上,“又要吃外卖,真******倒霉。”

“你和高姐去吃饭,”莫茶随手写了一个便签,“下午直接去这个地方帮我取一些资料。”

“姐……”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身影扑进了莫茶怀里,像只粉色的蝴蝶。

时令感觉面前被什么扫过一样,风还吹起了她的刘海,但是她最意外的是莫茶脸上那抹自然温柔的笑,在她身边已经快一个月了她从来没有这么笑过,心里有种失落感。

“你怎么来了?”

“我有个好消息想告诉你。”莫倩神秘地在莫茶耳边说着什么。

“真的吗?你怀孕了?”

整个莫家都沉浸在喜悦中,所有的人都期待这个孩子太久了,莫倩一时之间成为了碰不得的宝贝。

“你怎么来了?”

“本来中午要和伯父一起吃饭的,听到这个好消息就非要领我到家里来。”

在年少瑞看来莫茶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他仿佛在享受,享受她每一次呈现出的不同面,摸不到她底细也是中诱惑。

“你们在聊什么?”

“你怎么出来了?风凉也不加件衣服。”

“姐,你不要像我那样大惊小怪好不好,”莫倩朝年少瑞挤挤眼,“我姐要是自己怀孕了估计连路也不敢走了。”

莫茶不自觉地把手放到了肚子上,那里也曾有过生命,虽然没有过即为人母的喜悦却也感受过生命的奇迹。

“早一天知道就好了,昨天之航才出差的,又打电话通知他吗?”

“通知了,他都高兴的说不出话了,说是事情办完了回来。”

莫茶拉过莫倩坐在她的身边,“小倩,我真的很替你开心。”

“姐,我很幸福,有之航又有了这个孩子,可是这还不够,因为我感受不到你是幸福的,我知道你一直都在等见远哥,但是如果他还在的话早就回来了,有时候眼前拥有的才是幸福。”莫倩看了一眼年少瑞,她希望这个男人可以带给姐姐幸福。

“小倩,你希望这是个男孩还是女孩?”看到莫倩提到见远之后莫茶渐渐暗沉的脸,年少瑞决定转移话题。

“我希望……”

“当然是男孩,女孩也无所谓,反正都是莫家未来的当家。”陈凤依举着酒杯出现在他们面前,有些微醺的样子,眼里有遮不住的恨意。

“妈,孩子都还没出世呢,你说这些干什么。”

“我是怕有些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迟早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你想想你安妮姐,到现在还躺在病床上。”陈凤依说这些话的时候狠狠瞪了莫茶几眼,她不知道为什么丈夫一定要安排这个人进公司,但她不会轻易地让她过上好日子。

再刺耳的话莫茶也听过,今天她只是来祝福小倩的,知道再待下去也只会破坏了气氛,“公司还有事,我先回去了,小倩,你自己注意身体。”

“茶儿,先别走。”从书房出来就听到妻子那犀利尖刻的声音,他喊住了莫茶,突然觉得四年的时间她还没有成长为他需要的样子。

“舅舅,今天下午的股东大会临时取消但后续的事情还需要处理。”

“有高姐在,这些零碎的小事你可以不用亲自处理,难得一家人一起吃饭,少瑞也在。”

“谁和这种刽子手是一家人,这饭你们要吃就吃,我去后院喂阿来。”阿来是陈凤依养的一条狗。

莫倩过来拉住莫茶的手,她想说些什么却也不知怎么说,她的母亲一向都是这样,那些解释的话自己都听得有些假。

莫茶给妹妹一个微笑,她无需安慰什么因为有些事已经习惯了,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舅舅,让她留下来是想让她反抗吗?他还是不了解自己,就像不了解他的妹妹一样。

“莫茶,嫁给我吧?”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年少瑞突然开口的这句话震惊了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

车,像风一般奔驰,她,比叶更静默,手里的方向盘似乎有那么一刻即将偏离。

终于停了,在路的尽头。

没有想到年少瑞会突然提出结婚,他们的相亲是以结婚为前提的这她早就知道,只是还是很突然,她有些失措。

接到一个电话,来自本不应该在这里的人。

那是曾经埋葬他的地方,如今他就那么站在那里,却比枯叶更萧条。

“来了?”他没有回头也知道她来了,也猜想得出她眼神里的那些疑惑,他应该在外面出差或许应该在他妻子身边享受做爸爸的喜悦,就是不该在这里。

“之航,出什么事了吗?”

他回头望向她,原来她已经那么远了,眼里不自觉得渗出了什么,突兀的笑,带着深深地酒窝,“莫茶,你也一个人在这里站过吧?”

“到底出什么事了?小倩她……”

“就一会,陪我静静地待一会。离开这里的时候我一个人在这里站过,回来之后我也在这里站过,那时候你只要在我面前出现一秒,我会就那样不顾一切地带你逃离这里……”

莫茶没有见过之航的眼泪,不知道他这到底是怎么了,曾经她爱上过他,因为他是快乐而温暖的,但是他的光芒日益消亡,在她察觉不到的每一刻。

“陪在你身边的不应该是我,两年前我已经把你永远的埋葬在了这里。”

“莫茶,怎么办?我到现在也画不出你的笑容,怎么办?”

突然有惨叫的声音,莫茶这才发觉有人在附近,只见时令一手拿着相机一手拖着一个男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以后要咔嚓也当着面,是狗也不能做这种事。”时令把那个男人甩倒在地上,她没想到做保镖还要对付这些狗仔队,把手里的相机扔到地上狠狠的踩了几脚,“多少钱我会赔给你的。”

莫茶看了一眼之航,他似乎有些悔恨,自己又给她带来了麻烦。

“尚之航,即使有狗仔在,我依然可以告诉你,我曾经爱过你,为你也曾经流过整晚的眼泪,在失去你的时候我心痛到无法呼吸。同样我也告诉你,我现在如果还爱你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妹夫,是我的家人。”

地上的那个男人表情有些惊叹,没想到她是如此坦荡的女子,甚至有点想为她鼓掌,但是碍于身边的黑色皮鞋还是忍住了,没想到莫茶却主动走向了自己。

“我即将和瑞康集团的小儿子订婚,这个消息就抵了医药费。”

这一切落在一双眼里,勾起兴味。

第十一集

莫家双喜临门一时成为新闻媒体炒作的热点,还对未来的经济做了些推测。但是这对于故事的主人公们好像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下午三点试礼服,七点要参加年家的家庭聚会……”

时令掏掏耳朵,不耐烦的摇摇头,好像要干这些事的是她一样,显得有点不耐烦。

“你真的要和那个书呆子结婚?”

“高姐,下个月我们公司的主打活动报告交上来了吗?”

时令看莫茶完全无视她只好把脸冲到她面前,“你不是在等那个叫欧见远的家伙吗?”

“你知道……见远?”

“我为什么不可以知道,每个人都不能在你面前提起这个人不就是怕提起你的伤心事嘛,既然爱得那么深又为什么轻易答应别人的求婚?”

原来她是这样定义“见远”这个人的,原来她真的忘得一干二净了。

“消失了两年的人再等下去有什么意义……就当他死了。”说出“死”这个字的时候她为什么那么无力,她愣愣的看着时令,这些年不让时令知道还有见远这个人,是害怕她记起来,更害怕她记不起来……

“我看错你了。”时令甩门冲了出去,莫茶却露出一抹苦笑,看了一眼墙上的画,欧见远,那个人她从来没有放弃过。

“表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高姐,时间差不多了,公司的事就麻烦你了,我去试礼服了。估计再不去小倩要打电话催我了,她怀孕以后性子也变得急了。”

无论在哪里她总是喜欢上屋顶,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坏毛病,俯瞰这个世界的感觉并不是很好,那强烈的风与刺目的太阳也不好,但摆在一起却让她轻松。

“时令,你现在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去开车。”高姐好像早就知道她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想去,今天休假。”

“你或许还不够了解一个莫家继承人要做到的事情,没有想不想,只有应不应该。”

“我知道,我认识她。”这是时令第一次这么说,她不是没有感觉到莫茶对她特意的冷漠与不自觉的偏心,因为她也一样,想成为陌生人却忍不住为了对方一点小事就上火。

高姐看着她,深深的,“你有想过如果你是她的话你会怎么做吗?”

“如果我是她,那是不可能的。”

高姐看着远处,那一片混沌的天,“等他回来吧,或许一切会正常一些……”

“他?是那个叫见远的人吗?”

高姐沉默不语,那个人不叫见远,叫继承人。

“好久没有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小倩感叹着,可是下一秒她就直奔洗手间了,一直害喜很严重,莫茶担心的跟了过去,只剩下两个男人面对面。

“既然决定娶她就要给她幸福。”

“我并不觉得我有给她幸福的能力,只是那一天觉得或许和我结婚她会好过一点。”

之航沉默了,这个男人比他幸运,不是对的人至少出现在了对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不该再多说什么了,因为他没有权利。

“其实不用羡慕我,”年少瑞看出了之航眼底的情绪,“我喜欢她比你还要长,只是直到现在才有走到她身边的机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了。”

刚才试礼服的时候她并不漂亮,即使在笑也不是他们期待中的。

而厕所里莫倩似乎想把胃掏空一下吐不止。

“做妈妈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

莫倩轻轻抚摸着肚子,“或许就是因为不容易所以那么爱他吧,每个妈妈都是最疼孩子的,为她的孩子能做的有很多。”

“我们换一家餐厅吧,我听说过条街有一家粥铺很不错,或许吃点清淡的会好些。”

“姐,我知道你对年大哥或许没有爱情,但是我还是这么积极的撮合你们……我可以不要一个完整的丈夫,但是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拥有一个不完整的爸爸。”

“小倩……”

“我知道我这样说很卑鄙,对姐姐很不公平,可是看到他每次听到你的名字就会竖起的耳朵我就会很难受……或许你结婚了他才会彻底放弃。”

“莫倩!”之航怒吼着妻子的名字冲进了卫生间,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就是这样对待莫茶的幸福的?她……”

“之航,你出去!”

“怎么,我这样对姐姐你伤心了?还是你从一开始就认为只有你才可以给她幸福,又或许你还在等可以给她幸福的机会!”

莫茶已经离开了,就这样从他们争吵的世界里走出去,之航看着小倩,“你知道吗?这世界上最过分的就是以爱去伤害……”

一个人在路上走了很久,漫无目的,看着周遭那些人来来往往,她在想或许他们都不认识但不意味他们就没有联系,不是不想就不会伤害。

“女人穿高跟鞋真的可以走几个小时,原来,”一辆黑色跑车停在莫茶的身边,“快上来,我没有驾照不想招惹警察。”

他,她不认识,但是她知道他是谁,他叫穆棱次郎,她应该礼貌的拒绝,手却不自觉拉开了车门,不知道是因为脚累了还是心里那种莫名的信任。

莫茶被绑架了。

车子在载上她她以后就飞驰了,奔了一段比她预想遥远的距离,因为无话可说所以她就那样睡着了。

莫茶被绑架全世界最苦恼的是阿吉,他决定裹上厚厚的棉袄再去买一个护心铜镜。

“阿吉,现在几点了?”

“凌晨三点。”

穆棱次郎看着床上安睡的莫茶,这是世上唯一在他身边还能安睡的女人,他本就是充满诱惑又带着威胁的男人,可是她睡得那么沉。

“少爷,你还要等下去吗?”

“她怎么喜欢蜷着睡呢?”

“某位学者说过人在最无助的时候喜欢蜷着身子因为那是在母亲肚子里的姿势……”

“你什么时候念书了?”

“少爷,我本来就是博士毕业,要不是我家祖训是为穆棱家奉献一生,父亲又选择了我作为他的接班人……”

穆棱次郎睡着了,阿吉还在重复他心酸的人生,钟摆重重的敲了四下,用不了很久天会亮的。

莫茶看着窗外的绿色草地,和习家古堡外面的很像,她失去了自由但是并不感到害怕,因为睡得很舒服,早餐很丰富。

“你喜欢这里?”

“我在这座城市生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知道这里的存在?”

“有谁告诉你你还在你的城市吗?这个世界还有24小时内到不了的地方吗?”

莫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他有双蓝色的眼眸,和流浪很像,他是个充满蛊惑的男人,今天的他少了初见时的妖媚。

“你不害怕吗?”

莫茶没有回答,她没必要害怕,除了不让她离开他们什么也没做,没有把她绑起来用胶布封上她的嘴也没有拿着刀枪在她面前晃悠,没有饿她冻着她,夺走的只是她一向就没有的东西,那玩意叫做自由。

“为什么我以前不知道还有你的存在呢?”莫家的资料他之前也大概看过,可是为什么独独漏了她呢,以莫为姓茶为名是多么神奇的事。

“穆棱一族里也有很多不被提到的人物,例如穆棱君侧。”

阿吉开始祈祷,因为他少爷的世界里有两个名字是禁忌,他父亲穆棱君侧的名字就是其中之一,上一个在他面前提这个名字的人他至今都没见过第二面。

穆棱次郎的蓝色眸子变成了赤色,这预示着他要爆发,完全的爆发,首先花瓶碎了,其实门碎了,但是门是流浪踢碎的。

“小冕……”

阿吉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庆幸习未冕的出现还是改为自己主人的谄媚模样感到羞愧,他很为难,回头看到一脸平静的莫茶,他又感叹自己的定力不足。

流浪把穆棱次郎从未冕的身上扒开,“就是因为有你他才被传是同性恋,你可不可以正常一点。”

莫茶走近未冕,轻轻的抱着他,“只看着窗外,我还以为回家了。”

看到未冕环着莫茶的手,穆棱次郎的脸部非常的纠结,他的四肢如果不是被流浪挟制着他会飞奔过去拆了莫茶的。

“原来你爱的不是那个叫见远的家伙。”时令看到了莫茶抱着未冕的样子,难怪她告诉流浪莫茶失踪了结果却见到了习未冕。

时令抽烟的模样莫茶已经很久没见过了,听合合子说她已经戒了,她上前掐掉了烟头,“我闻不了这个味道。”

“最近经常脑子疼,这东西能省心。”

“你不舒服?”她知道时令从不上医院,因为这个她总担心她受伤或者生病,“去找雷恩瞧瞧。”自从那次大病之后,她知道时令不排斥雷恩给她治疗。

“我们真的很熟吗?”

莫茶点点头,“很熟,你和那个叫见远的家伙也很熟。”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们的见远就要回来了。”

“这和我有关系吗?我已经不记得你们了,这两年你们不也是没有出现过吗?以后也这样各走各道不是很好嘛。”

时令在赌气,因为她每一次赌气的时候喜欢踮脚,记忆可以消失却不代表习惯会改变。

“莫茶小姐,我家少爷请您过去……”阿吉像鬼魅一样突然出现了。

“你去接他吧,在你把他弄丢的地方……”

时令怎么也搞不懂莫茶在讲什么,流浪的蓝色信封已经出现在她的身旁,看来她不去是不行的。

“他已经走了?”他,指的是未冕。

穆棱次郎只是盯着沸腾起来的茶水,他不爱喝这玩意,只是觉得这么煮着房间里会少些血腥味。

“这样的日子他还会为你来到这里,到底是他太不爱她还是他太爱你……”穆棱次郎向后一仰,懒散地躺着,“我让阿吉给你准备了车,会送你到家的。”

莫茶转身想出去却突然被拉住了手,那个本来躺着的穆棱次郎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看透一样。

“或许我可以理解你的那些无奈,同样我也可以看到你以后悔恨的样子,因为我也曾和你一样。”

莫茶回到公司一切照旧,她消失的这两天高姐对外宣传她临时出差了。

莫倩也来找过她,哭哭啼啼忏悔了很久,莫茶其实没有责怪过她,孕妇的情绪总是变化多端,莫茶小心翼翼的配合,毕竟这个孩子是小倩期盼已久的。

在公司的电梯上见过一次之航,他朝她微笑什么也没说,莫茶看到他手里提着的一大堆宝宝用品,“现在已经开始准备了?”

“我想做个好爸爸,这样小倩也安心点。”

听到之航说这样的话莫茶心里不是安慰反而是一种深深的歉疚,不知道为什么她已经很难正视之航了。

年少瑞送来的鲜花被莫茶让秘书扔了并对外宣传从今以后不许任何花出现在她的办公室,只有高姐理解她的行为,因为她记得见远对花粉过敏。

但是很快莫茶遭遇了第二次绑架,绑架者是流浪,助手是阿吉。

“为什么她还没醒啊?你当时是把她当做我来打的吗?”阿吉担心地望着床上睡着的莫茶,小心翼翼观察是不是有要清醒的迹象。

“你猴急什么,我只有用了十分之一的力而已。”流浪看着自己的手掌,都怪她不愿意乖乖和他们来,要不也不用他出手啊。

“我能不急吗?我们少爷还在喝呢,都两天了,酒精中毒怎么办?”

“我家那个已经三天了,我都不急……”

阿吉翻了个白眼。

房间里浓烈到窒息的酒味,打开门的那一霎那她就只能那样站着,两个可以颠覆半个世界的男人相互依偎蜷缩在地板上,身边零落的酒瓶就像是曼珠沙华托起的世界。

不再往前是因为怎么也插不进去,不是无地立足而是无从下足,他们找她好像也是错了的选择。

身后的两个男人也同样震惊,上次打开门他们还在为一瓶酒大打出手,那样的场景即使显得幼稚至少还让人安心点。

“少爷……”阿吉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他的少爷是个十足的酒鬼但从没有醉过。

“或许我们该做点什么。”流浪摸摸鼻子,那里酸酸的。

“你们一个扛一个离开这间房间吧,分开或许会好点。”

穆棱次郎的脸掠过她身边的时候,习未冕的脸掠过她身边的时候,她看到了,那眼角斑驳的痕迹,曾经有过,泪。

这间屋子在收拾之后酒味还是散不去,流浪来找她,带了一杯红酒,莫茶不自禁地皱眉。

“是不是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踏进过他的世界?”

原来她的迷茫与失落被看出来了,开始动摇了,不想原来那么坚信了。

“他的那些事情本来应该他来告诉你,但是他……你也知道的,有点闷骚。”

“故事很长吗?”

“不长,就一句话,她死了,那个她曾经是未冕的母亲……”

未冕的母亲?

“那样的女人不能称为任何人的母亲。”冷冽而肃杀的声音破门而入,“背弃对爱情的誓言,出卖自己的爱人,抛弃自己的孩子,只为了奢华地活着。”

莫茶不知道在那个故事里穆棱次郎又充当着什么角色但是她感受到那份纯正浓烈的恨意,也许是这样他才这么容易从醉意中挣脱出来。

从背后紧紧地拥着他,她知道他是悲伤地,为了父亲为了自己的童年,也为了母亲的离去,没有完全憎恨子女的父母,也没有永远憎恨父母的子女。

“很痛吗?”

紧紧地抱着他,“这一次,就这一次,我陪着你。”沉沉地伴他入眠,仿佛那些痛可以分走一半似地。

睁开惺忪的睡眼,他的脑袋就像炸开一样疼,环顾四周,空空的,为什么觉得有她的痕迹呢?难道又是一场梦,可是那样真实。

门开了,一个背影,正在用被努力推开门的背影,那么熟悉,他却闭上眼不去看,或许是因为害怕又是梦,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在的他。

莫茶小心翼翼的看着手里的托盘,一大清早起来煮的稀饭,还精心做了小菜,才发现这里不是酒店没有餐车,所以只有亲手端进来了。一路上小心翼翼地走着,就像呵护孩子一样呵护着它们。

未冕突然像是一头愤怒的狮子,他还无法站直身子,跌跌撞撞来到她面前,把那些精心准备的食物一把甩到了墙角,“滚,都离我远远的。如果给我的爱不能够坚持到最后,就不该开始。”

莫茶看着他跌倒在自己的面前,像个任性的孩子不带一丝骄傲与防卫,她知道原来那次离别伤心到无法释怀的不止是她。

“一开始我的爱就是残缺不全的,所以我们不是约定好了放弃吗?”

“爱你,是我一直没有放弃过的事,只是我骄傲地不去承认自己被你放弃了。”

莫茶的心就像是一片杨柳叶被绑在一块铁石上下落,一道曲曲折折的伤痕那么快地被烙上,她的手轻轻地伏在他的肩膀上,她无法告诉他那些内心真实的话,因为结束一段感情总要有一方扮演残忍;她也无法再去说些狠心的话,因为他的脆弱和痛苦已经那么显而易见。

他们都知道,过一会,他们就都好了,只要过一会。

“这个时候你还是要离开他?”

莫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我的事还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吧?”

“我只是替他不值,他为你做了多少你永远不知道!”

莫茶能够闻到空气中散播的酒气,穆棱次郎是愤怒的,或许不单单是因为她,“他的身边不是还有你嘛,不要告诉我那些他的好,我并不想知道。”

“你也是个残酷的女人,女人都是以爱情为幌子的残忍动物。”

莫茶知道他说的还有未冕的母亲,那么深的恨到底来自哪里,或许这又是一段渊源,但是她不去问,就像她并不去在乎那些未冕为她做过的事,因为那些好已经过去,未来她不确定还有他,穆棱有句话是对的,她是自私的。

“而可怜的他就像他的父亲一样,这也是我最害怕的,所以我不让任何女人接近他,如果不是他你或许早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了,因为我会杀了你。”

莫茶相信他的每个字,“可是我还活着。”

穆棱愣住了,看着莫茶在她的脸上寻找到似曾相识的倔强,那种对爱情的执着,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他看出了那份被压抑的热情,“既然活着就好好爱他吧……”

“茶儿……”

没有想到莫茶会出现在这里,合合子有些惊讶,但随即也能够理解,“你也是来看未冕的吧?那孩子怎么样了,若不是发现小忆不对劲我们都还不知道……”

“她是谁?”穆棱次郎明显并不认识合合子,他听她的口气好像和未冕很熟,而未冕的世界没有他不熟悉的,现在看来他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莫茶没有顾及到穆棱的疑问,她也很久没有见过合合子了,瞧见她额上多生的皱纹忍不住安慰,“阿姨,他没事的。”

“没事就好,知道消息我们就立刻飞来了。”

话说着小忆就推着纪原矢介进来了,看到莫茶的纪原比合合子显得激动,“茶丫头也在啊……”等不及小忆推他就急着转起轮子向着莫茶的方向去。

谁也没有去注意穆棱,那个已经呆滞的男人,莫茶和纪原一家寒暄着,穆棱却一步步逼近轮椅上的纪原矢介,眼里有着不可置信的震撼。

“你要干什么?”小忆发现不对劲挡在了爸爸面前,虽然在习家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但是这个男人的眼神太过奇怪,以前的他像是狐狸而今天确像嗜血的狮子。

推开小忆,却被莫茶一把抓住,“你要对纪原叔叔干什么?动他未冕不会放过你的!”

穆棱回过头看着莫茶,“他是纪原叔叔?”

“我是纪原矢介。有什么事吗?”纪原推动轮子出现在穆棱面前,一脸的镇定自若,他感受到穆棱身上有股不善的气息,下意识想保护莫茶。

“穆棱!”

二楼传来未冕的声音,像是唤回了穆棱身上的一点理智,“他是我和爸爸的恩人,不要无礼。”

“恩人?”穆棱苦笑一声,直面纪原矢介,“如果你是纪原矢介,那么你就是杀死我叔叔的人,我的仇人!”

“你姓穆棱?那你是穆棱菊笙的……”

“他是我的叔叔,你杀了穆棱菊笙你不知道吗?是的,你都不记得穆棱菊笙了……”

穆棱比莫茶更早离开,带着鬼魅一般的笑声,他曾回首望向二楼站立的未冕,那眼里有凄楚的泪,原来轮回中总有上帝的手在捉弄。

不知为什么莫茶看着那样的穆棱心里泛着一点点说不出的滋味,她不相信纪原是杀人犯但却不能不去相信他的话,回头望向纪原矢介,他的手悄悄捂着胸口。

伸出手承接到的是合合子的泪。

“我杀了未冕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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