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明明都是挚爱,杀伐起来却是如此不择手段,真的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商量,非要整的你死我亡才能解决吗?
不,归根结底,是人心态狭隘,人心容不下太多。
一旦牵扯自身,必然不择手段。
而自己呢?执着于真相,执着于告诉大家,你们都错了,世界应该和平,应该有爱。
可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世界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人们的意志和想法仅凭自己能有什么改观?
经历了这么多,他忽然明白了这个世界自己这样多管闲事的人,别人并不需要。
所以妨闲才一直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来看待自己吧。
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无用功。
而当初的自己,为什么明明知道是没有结果的,却还得拼命查个清楚呢?
不对,不对,这不是自己的想法!
犯错的就该受罚,委屈的一定要昭告,这才是自己,查下去,查出是不是有隐情,是不是真是兄弟相残!
不,你这样做只是为了满足你想要知道真相的欲望,你也只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才亲力亲为,就如你以前做的每一件事,只是为了满足自己想要做,想要知道是为什么这样的前提,才开始动手去做,并不是真的为了别人着想。
不是,我从未这样想过,我只是想要帮助他们,我只是想要告诉大家真相。
帮助,自己都还需要别人帮助的人,竟然想要去帮助别人?
嗤笑的声音仿佛一个魔咒,轰然响在将秋的脑中,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些内心的针锋相对,越来越多的出现,无论做了什么,心里都有个小人,戳着自己的脊梁骨告诉自己,自己所有一切不过是为了自己,自己与这世人一样,肮脏,阴暗,冠冕。
“啊!”将秋惨叫出声,抱着头跪倒在地。
“你,你怎么了?”七夕慌忙来扶将秋,将秋却一把打开她的手,七夕一愣,谁敢这样对她,当即小姐脾气爆发。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本小姐找你是看得起你,你不要不识抬举!”
“你说什么?”粗重的喘息声带着极力压抑的嘶哑嗓音,演变成一种诡异的语调。
“你不要不识抬举!”七夕觉的差异,但话已出口,她又哪里肯收回。
将秋一语不发的站起身,转身就走,看都没看七夕一眼,七夕愣了,他不会生气了吧。
“喂,将秋!”
将秋缓缓的穿过周府,直达灵堂。周老爷知道将秋是七夕的朋友,不敢怠慢,慌忙起身相迎,继而,他相迎的步伐陡然停止。
那个人是谁?
杀伐的气息,血腥的味道那样刺鼻的迎面而来。
那个人是谁?
明明就是将秋公子啊,为什么却觉得。
觉得来了个杀人的魔头,桀骜不羁,放肆不堪。
将秋无视了周老爷,大步走近了尸体。
周瑾素面朝天,睡的安稳,头上隐约能看到伤口的痕迹。
“他,没有死。”
将秋说完这句话,忽然整个人一歪,终于沉沉的倒了下去。
4.刑场
无尽的疲乏如同潮水,一波一波的来,一波一波的去,无法停息,不得安宁,沉重而反复让他只能紧紧的闭上眼睛,寻找一些短暂的安逸,可是他觉得他有很多事要做,不能这样睡着啊,他努力要睁开眼,一切却只是徒劳,仿佛有人用手捂住了他的眼,无论他怎么挣扎,能见的只是晦暗,能做的也只是闭着眼睛,好好休息。
将秋醒来的时候已是五日后。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人群,这里是哪里?
“你别动,你娘子说你用脑过度,让你好好休息……”七夕轻声细语,脸上掩饰不住的愧疚。
“没事,我,我,等等,你说什么?”将秋大脑当机,自己什么时候有娘子了?
“你娘子说你需要休息,还有,她还说,你要是醒了就赶紧滚回去,否则,一辈子都别回去了……”
七夕极不自然的说着,脑海中却全是妨闲冷漠成冰的语气,可是怎么听和看,都觉得他们只是在闹别扭啊,只是夫妻间的吵架拌嘴啊,而且还是关系极好的那种。
“那个,那个七夕啊。”将秋用手晃着发呆的七夕:“我的娘子,到底是谁啊?”将秋说完,脑子里蓦然出现一张脸,心知七夕误会了,刚想解释,七夕却烦躁的跺了跺脚。
“你别装傻,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个了!”
恰在此时,外面铜锣阵阵,人群嘈杂。
“外面怎么了?”
“杀害周瑾的人已经抓到,今日问斩,被盗走的银子却没有下落,犯人嘴硬,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是那两位周家公子指使的。”七夕说的随意,毕竟人都死了,她的兴趣也早就转移了。
“什么?”将秋一愣,总觉得哪里不对啊?“走,去看看。”将秋蓦然起身,七夕无奈,不过看杀头她也是很有兴趣的哇,毕竟不常见嘛。
人就是如此无情,对于别人的事情永远热衷于围观,议论,八卦,却不肯在最细微处雪中送炭,给予关怀,只因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不是吗。
如果贸然的前去帮助,也只会被称之为傻子吧,毕竟雷锋很多时候是个神话一般的存在。
刑场人头攒动,将秋挤在人群中,远远的看见刑场上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被押上了断头台。
“午时已到,行刑!”
一声令下,冰冷的刀刃反射刺目的光晕,鲜血噗的一声,喷溅而出,七夕吓得一把扯住将秋,将秋却是呆呆的立在那里。
如果你执着于真相,这个人就不会无辜丧命吧。
我为什么会知道他是无辜的呢?
你明明都知道的,只是怕麻烦,怕被人所厌恶或者当做白痴,才装作不知道,才视而不见的是不是。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骗人,你什么都知道!你从看到周瑾的尸体的那一刻,就知道周瑾没有死。死人的身上光圈是会变色的,可是他没有变,他还是好生生的活在哪里,你知道他是假死的,你为什么不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将秋死命的撕扯头发,可是脑海里的声音却越来越尖利,越来越讽刺。
你是个胆小鬼,你害怕再扯进无关的事情,你害怕再给任何人添麻烦,却有自不量力的想去帮别人,当你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又想用不知道来逃避一切,懦弱,胆小,丑陋,是不是!
不,不是的,不要诋毁我。
我只是想做一切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只是想帮助别人,我,我要疯了!
将秋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他不知道怎么了,为什么各种癫狂的情绪都突然的跑了出来。就因为能看见了这一切吗?是不是因为眼睛能分辨了,心就迟钝了。他无法感受到真正的哀愁和快乐,他被眼前所有的一切所困惑,他的头非常疼,脑子里时常有无处的人在争吵。
那种烦躁的感觉无法表现,只是面色惨白的想要呕吐,恍惚间,似曾相识的感觉如此明显,明显的好像自己也曾经历过这样的事,可是现在却全然不记得了。
好难受,脑子好乱,无数的东西飞来飞去,他慌张的闭上眼睛,再看下去,再看下去就真的要疯了吧,这种几欲疯狂的情绪在体内横冲直撞,拼命寻找发泄口。
“喂喂,你又怎么了?你,你怎么了,我们回去找大夫!”七夕看着面无人色痛苦的想要撞墙的将秋,心底忽然升起一丝不祥。面前的将秋哪里有平日的清俊淡雅,就像一只被关入牢笼的困兽,拼命寻找出口,却只能撞得伤痕累累。赶紧,必须,马上让他看大夫!
她扶住将秋就要往回走,整个身子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到在地,她惊愕之时,就看到那张姿颜逸绝的眉眼,无悲无喜却又暗流涌动的看着将秋,缓缓的扶住了他。
冰凉的手抚上了自己的额头,所有烦躁的火焰,仿佛在瞬间遇到了劲敌,纷纷退散。将秋努力的睁开眼,继而无力的闭上了。眼睛里最后出现的,是妨闲的脸,那张没有表情,却比任何表情都要真实的脸。
啊,妨闲又不高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