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玉板起晚娘脸,鄙夷的推了犹如呆头鹅般的狄云一把:“做春梦的时间还早呢!你们要想不误辰州的行程就抓紧点时间破案,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玩!”她转过身跟展昭解释道:“这份血书是假的!”
“可是并非夏姑娘笔迹?”
“那倒不能肯定!事实上,我对笔迹鉴定并不在行……”宋青玉说的是实话,她可是足足用了一个月时间才勉强让自己的水平跟这个朝代的同步,这里面包括语言习惯、书写习惯以及生活方式,亏得之前家族精英教育模式,她才能这么快适应古人的生活。
跟展昭的目光一触,宋青玉习惯性的避开,心跳微微加速。或许是因为知道那双温润的眼眸后有一颗坚定不改的心,也或许是因为他的名字太过如雷贯耳,扮演他的演员又全都是首屈一指的大帅哥,总而言之,除去最初的震骇,她依旧无法以平常心面对这个男人。
“虽然无法辨认究竟是否筝儿亲笔所写,但我却知道这所谓的‘血书’是假的!”宋青玉平静的翻动着手中的白绢道:“对方为了刻意营造筝儿愧疚自杀的假象,于是用了朱砂!”
展昭拧紧眉头:“朱砂!?你说的朱砂可是辰砂?”
“正是!辰州的朱砂药用最良,其余次之。不过想必很少有人会将辰砂用来磨墨,而且还刻意用手指做笔来书写……”宋青玉声音渐冷:“除能掩饰笔迹外还真能让人更为相信筝儿乃是心怀愧疚,留血书自杀!”
又是辰州!展昭心头一紧。
狄云愤然道:“太可恶了!下手之人真是心狠手辣!只可惜虽然我们查到朱砂,但此物并不稀罕,普通人家也会备上一些用于惊风之症……”
宋青玉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初时只道这狄云比普通官二代稍微敏锐一些,却不想竟连医药也有涉及,不由又多高看他几分。
狄云终在宋青玉面前露了一回脸,哪里会见好就收。
“朱砂,可清心镇惊,安神解毒,用于心悸易惊,失眠多梦。对了,我们可以从朱砂着手调查,石家乃大户,家中吃穿用度定有记录,只需调看便可知道究竟何人曾领用过!”
展昭用赞许的目光点了点头,狄云在谋略上素来强于他,只是他素来吊儿郎当,不羁于行,所以纵有祖荫在身也只不过搏了个侍郎头衔,他也毫不在意,反而认为徒有虚名,心甘情愿挂差闲置,倒是自从那日跟大人长谈后方才有些许收敛,希望这次辰州之行真能让他一展所长,倒不枉狄廷尉一番苦心!
“青玉虽认为大人此计虽好却有些打草惊蛇,如果对方亦是心思缜密之人,一旦知道我们调查过各房用度自然会有所防范,到时候调查起来反而更加困难……”
“那依你所言该如何?”
宋青玉抿了抿嘴,既然已经决定不能让筝儿死得不明不白,就必须也只能依靠他们俩,更何况自己手里的活儿他们多少也见过,再瞒下去也是没有必要!虽然她不愿张扬,可偏偏有些事情就算她不出头也不能避免!
再者她确定自己已经适应古代生活,她应该像当初定下的计划那般,去找雷诺!既然她能够逃过一劫,穿越到这个地方,她坚信,他也一定能够!或许……或许他现在就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等待着她!
宋青玉不知,此时她的双眸中射出的光芒如繁星般耀眼夺目,让狄云看得有些痴了,就连原本等待她出谋划策的展昭也是微微一怔。
浑然不觉的宋青玉向前踱了两步道:“既然明查不行,咱们可以暗访!有石砚帮忙,我想应该不难!”
“你就这么相信那个刺客!?”展昭的神情始终很凝重。
宋青玉只道他是担心会延误辰州之行却未想到他是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
“是!而且他也不算是刺客,顶多只能算偷窃未遂!”宋青玉边说边摆手道:“今天就到这里,希望二位大人暂时不要插手,等石砚回了我的消息再做安排吧!”她这么说便是浑然将自己摆在行动的指挥者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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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玉的调查跟牛大力那种大张旗鼓的搜查模式自然完全不同,因为她坚信,嗓门越大的人往往越是撒谎的人,那些浮于表面的东西不查也罢。
不出她所料,不到一个时辰,石砚便传来十分有用的消息。在整个石府,唯一领用过朱砂的便是石天宝的正妻穆氏,也就是石府的少夫人,秋霜生前伺候的主子。如此一来,两起事件的疑点便统统集中在这个穆氏身上,因为她有这个动机!
秋霜之死很可能是她知道穆氏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她要杀她灭口;而筝儿之死则更加简单,穆氏嫁入石府三年却未开枝散叶,眼看石天宝宠爱一个下人并跟那个女人有了孩子,如此一来自己这个正妻迟早有一天会失势,还不如趁对方羽翼未丰的时候将其剪除,却万万没想到原本柔顺的筝儿竟拼死抵抗,她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筝儿推入井中,想让筝儿承担所有罪名……
“你在怀疑少夫人吗?”穿一身粗布衣服的石砚压低声音问道。此时的他跟之前义庄的黑衣人容貌自是截然不同,却是依旧矮小消瘦,脸色灰黑,唯独不同的是是那双眼睛犹如孩童般,清澈见底,尽管尚未长成,但眉宇之间却是灵秀逼人。
宋青玉睨了一眼他颈项的肤色便知那灰黑的脸色以及矮小佝偻的身材也是他刻意伪装出来。石砚在她面前显得有些拘谨,双眼始终盯着地面,脚尖轻轻触碰,表面看来是心不在焉,然她却知道少年内心的紧张。
拍了拍少年的肩头,宋青玉亦是压低声音:“你还在长身体,别老这么弯腰驼背,当心落下个毛病可有得你哭了!”
石砚眼中露出一抹异色。他易容本领乃一位高人传授,一直引以为豪,在石府三年不曾引起怀疑,想不到竟被这个女子一眼看破,心中不免又惊又奇。
宋青玉洒然一笑,毕竟只是个孩子,喜怒哀乐全摆在明处,心性又是跳脱不定,改变容貌谈何容易,尤其是细微之处,要想不露出破绽必要小心谨慎,他想瞒过普通人自然不难,可是对于精通医术又常年跟尸体骸骨打交道的她来说,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
石砚见宋青玉不语,只道她尚在怀疑少夫人,于是不假思索的说道:“凶手绝不可能是少夫人!”
“此话怎讲?”
“因为……少夫人的身体很差,几乎随时随地会昏厥,哪能有气力杀人!?”
“真有此事?”
“少夫人具体得了什么病我就不知道,只知道她常年累月便是与药相伴,看上去就像只有半条命似地,尤其是近半年,几乎连院门都不能出了,有时夜里还会听到她的哭泣或者惊叫声……”
“哭泣?惊叫?”宋青玉皱了皱眉,如此一来倒可解释为何只有她房中有朱砂。朱砂干寒,专入心经,寒能清热毒,重能镇怯症,若这位少夫人真有阴虚血弱之症,倒是真需要这味药。
她沉吟不语,若想证实此事,恐怕还得展昭他们出面,起码必须让她见一见那位虚弱的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