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叔!?”
“青丫头,你爹呢?”牛大力气喘吁吁的问道,显然一路是跑着来的,看他一身捕快服,上面还有几块污渍,应是刚从现场回来,宋青玉自然不敢大意,连忙将宋雪阶的情况如实相告。
牛大力顿时一蹦三尺:“你爹他又喝多了!这可如何是好!?”他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连连埋怨道:“这回可被你爹给害死!刘大人已经发了大脾气,若是再找不到线索,那可怎么得了!”
宋青玉抿了抿唇,犹豫的劝道:“大叔,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相信您一定可以找到线索破案的!”
牛大力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沉重的叹了口气:“要真这么简单就好了!”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挺了挺胸:“不行,我还得赶回去复命!丫头,若是你爹醒了,让他马上去一趟石府!”说完,人便大步流星的离去。
宋青玉拧紧眉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处。
石府!又是石府!?难道又出了事?
显然并没有太多时间给她思考,几乎前后脚功夫,石府就差人来请她为死者敛妆。
来请人的正是和宋青玉认识的小厮阿文。阿文是石家大少爷石天宝的伴读,是家生奴才,从小便伺候石天宝左右,为人机灵聪慧,跟夏筝关系也不错,正因为此,宋青玉也算是识得他的。
“阿文,贵府上究竟出了什么事?”快看到石府大门时,宋青玉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因为她注意到阿文脸上悲伤而迷茫,若不是自己出声提醒,他几乎错过自家府门。
阿文悲切的看了她一眼,终究不过是半大的小伙,忍住哭音道:“筝儿死了!筝儿跳井死了!”
闻言,宋青玉脊背一片冰凉,半晌才艰难的找回自己的声音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日晚上……”阿文带着哭音,语无伦次的说道:“筝儿姐是无辜的,我不相信她会杀人,更不相信她会畏罪自杀……”少年的脸色苍白而哀伤,他的话像刀子一样刺入宋青玉心中。
“畏罪自杀吗?”宋青玉喃喃自语,脑海中浮现出初见夏筝的场景,她拉着自己的手,巧笑倩兮的说‘我叫筝儿,风筝的筝……’
阿文跟夏筝关系甚笃,不待宋青玉发问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与她听:发现尸体的是一个叫秀儿的粗使丫头,她在路过井边的时候发现井口有一只绣鞋,好奇的丫头探头向里看去,正好看到水面漂浮的青丝……之后衙役调查了夏筝的房间,在房间中找到血书,血书中隐晦提到乃是因为秋霜之死,心中愧疚遂而动了轻生之念,于是便有了夏筝杀死秋霜而后愧疚自杀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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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筝的尸体已经停入义庄,她本是孤儿,在金州无依无靠,现又死因不明,故而石家不愿为其敛葬。就连给青玉那点敛妆的银子还是几个和夏筝交好的姐妹私自掏腰包出的,阿文告诉宋青玉这些的时候,眼圈都红了。
宋青玉的手紧握成拳,人性薄凉她见得多了,却未想到有一日,自己会亲手替最要好的朋友敛妆,而且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她深吸了一口气,力图平复复杂的心情。虽然做好心理准备,但看到筝儿惨白的容颜和紧闭的双眼时,她还是忍不住捂住嘴巴:筝儿是个那么爱笑的女孩,她灿烂的笑声犹然在耳,此时人却已经不在;筝儿素来胆小,害怕孤独,她若是知道自己死后会一个人孤零零待在义庄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泪水顺着宋青玉的脸颊无声滑落……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宋青玉连忙低下头,胡乱抹了抹脸。待她抬头时,狄云已经走到她身边,正用关切的眼神看着她。
“宋姑娘……”
“我没事!”宋青玉倔强的别过头,吸了吸鼻子道:“你怎么在这儿?”
狄云咧嘴一笑:“我是当差的嘛!哪里有案子自然就在哪里啰!小展也在呢,不过正对着那边的骨头发呆呢!”他故意说得滑稽想惹宋青玉发笑,却见她神情仍就凄然,只能也跟着叹了声气。
突听身边的女子幽幽问道:“你是从京城来的?”
狄云一愣,展昭虽耳提面命不得泄露这次任务,但他始终没往心里去,再加上中意眼前的女子,几句话他便将自己和展昭的来意说了个大概。
“展昭!?”宋青玉有些迷茫的扯动嘴角,竟然是南侠展昭!差点忘了,她穿越到的年代正是宋朝不假!同时她又长吁了一口气,如果真是他,筝儿或许不会死得不明不白……
“狄大人,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你……你快起来啊……”狄云有些失措,想去搀扶又怕人家姑娘误会,弄得手忙脚乱。
“宋姑娘无须多礼,你是想替筝儿姑娘洗冤吧?只要姑娘愿意协助,展某自当彻查此事!”随后进来的展昭掷地有声的说道。
宋青玉敛衽一礼:“有劳大人!”她背过身子走了两步,下定决心般说道:“若大人真能还筝儿一个公道,青玉愿意任凭大人驱使,在所不辞!”
狄云闻言心中大喜,如此一来,辰州之行应该是指日可待了!
却不料展昭话锋一转:“宋姑娘并未验尸,为何如此肯定夏姑娘是被冤枉而不是畏罪自杀?”
宋青玉头也不抬的回答:“直觉!”她飞快的穿上白色大褂,将双手套于自制手套中,补充了一句:“我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筝儿是无辜的!”
展昭微微动容,压低声音嘱狄云不要声张,自己则静待她处理完尸体和死者身上相关物件。
“死者夏筝,年十五,死因是溺死……”虽极力控制情绪,但她的声音仍不断颤抖“死者表面无明显伤痕,指甲内有青苔和泥沙,腹胀,按压有水出,双眼紧闭,双手成拳,身间无他物……”她的手在按压死者腹部时突然停顿下来,露出不可思议的惊骇之色。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宋青玉喃喃自语般说道。
狄云连忙停下记录,虚扶了她一把。
宋青玉紧闭了一下眼睛,深吸一口气道:“谢谢,我们继续……”她很快恢复清冷的声音:“死者已有两三个月身孕,相信她的死或与这个孩子有莫大关系,我要重新做一遍全身检查,以确定她身上他处伤痕!”
展昭颔首表示明白她的意思。之前初步断定夏筝为投井自杀,所以尸检的侧重点无外乎究竟死者是自己投井、被人推入井还是自己失足落井,却并未想到更深一层——夏筝有可能是被逼投井!!
宋青玉面色冰寒,她终于明白为何石家的态度如此凉薄,筝儿生前温顺乖巧,素得几房主子喜爱,怎会不问青红皂白任人诬陷她生前身后名声,无外乎她们必须一致保护某个人,迫使她们达成协议,力图一起将两件凶案一并给捂过去!只可惜……她已经找到最至关重要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