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会孤独,因为我没有了华睿,华筝在心里这么想着。
看见华筝默然不语,潘容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还忘不了那个人,不过我可以慢慢的等,你总会喜欢我的。”
华筝抬起头,看到潘容脸上明朗而飞扬的神采,心里却只是觉得难过,便是位及一国之君,也还是有得不到的东西吧。
华筝被劫一事,子牧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不告诉华睿,只飞鸽传书给了司空引,司空引只说叫子牧自己拿主意,子牧自然知道司空引的意思,华筝毕竟身份特殊,黎国失了月仪公主,不仅于梁国和陈国是件好事,对南虞来说更加是件好事,南虞同黎国因当年司空柏之事,已不睦多年,即便司空引想要像刘沉和潘容一般除掉华筝,抑或以华筝要挟黎国,也并不算是什么过分的事情。
司空引虽然为人谦和,却是毋庸置疑的南虞君主,手段不见得比别人软些,然则终究是碍于自己的儿子,对此事才袖手旁观,然则子牧思前想后,司空引袖手旁观因为他是南虞王,自己若是也袖手旁观,实在对不起华睿对自己的信任。
他只得带领这几十精兵暗中来到陈国王宫附近四处打探,策划入宫救人的方法。
数日之后,总算将陈国王宫宫内的格局布置了结了个大概,却始终找不到夜探王宫的机会,子牧不禁暗叹,潘容原来思虑是如此周全,陈国原来是这么的深不可测,将来必是南虞的大敌。
子牧坐在茶馆里,正一筹莫展之际,抬头见突见斜对面的酒楼闪入一个熟悉身影,白衣飘飘,形容潇洒,正是华睿的师父九思。
子牧想了想,结了帐,走进斜对面的酒楼,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他皱了皱眉,子牧平日里几乎从不喝酒,因为作为一名贴身护卫,必须时时刻刻都保持着警惕,清醒的头脑,迅捷的行动都是必不可少的。
一袭白衣的九思极其随意的坐着,把玩着手里的折扇,子牧走过去:“前辈不介意晚辈凑坐在这里吧。”其实九思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年纪并不算大,但因为他是华睿的师父,子牧自然敬称为前辈。
九思闻声抬起头,长眉微动,打量了子牧一眼,心里暗赞,好一个冷峻少年,看见对方目露精光,腰悬宝剑,知道也是个习武之人,不禁起了惺惺相惜之意,“啪”的一声合上折扇,笑道:“在下不过虚长了兄台几岁,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兄台请坐。”
子牧也不谦让,在桌子一侧坐下,正巧小二上了酒菜,九思拿起酒壶倒酒,子牧伸手一挡道:“在下不饮酒。”
九思一笑,也不勉强,自斟自饮起来。
子牧低声叫道:“九思前辈。”
九思微微惊讶,看着子牧:“你认识我?”
“华睿是晚辈的朋友。”
“哦?”九思挑起眉来:“原来是华睿的朋友,华睿同我那师侄华筝现在何处?”
子牧用眼角余光扫视了一下左右,才小声道:“晚辈正是为了华筝姑娘前来,望前辈施以援手。”
九思心里一跳,怔了怔道:“华筝怎么了?”
子牧声音压得更低:“她被陈王潘容劫去了,现下正在陈国王宫之中。”
九思手中的酒杯一倾,酒洒在手背上,再没了方才的气定神闲:“可有性命之危?”
“暂时没有,看潘容的意思似乎并不想杀她。”看着九思的样子竟似有些失魂落魄一般,子牧不禁疑惑,华筝不过是他的一个师侄,才认识了不足半年而已,谈不上什么极深的交情,为什么一听到华筝有危险,九思表现的如此紧张……
九思点点头,子牧道:“晚辈已经命人画出了陈王宫的地图,却没有打听到华筝被囚在哪处宫室,实在不知从何处着手……”
九思皱眉沉吟了一会儿,抬头道:“今晚,我要入王宫一探,你备好快马接应便是了。”
自从上次在惠州同华筝华睿分开,华睿留书说是去往南虞国的谢先生府上为华筝医病,九思到南虞国寻访多日也未打听到一位叫做谢先生的神医,只得作罢。须知这位谢先生虽曾是南虞国著名的神医,却早已隐姓埋名跑到一个海边小镇养蚌育珠去了,如今再寻,自是寻不到的。
九思猜测陈国有可能刺杀华筝,干脆到了陈国,想打听消息,结果就遇上了子牧,得知华筝被劫的消息,九思此刻心急如焚,他恨不得立刻就闯入宫去,华筝多在陈王宫中呆上一刻,危险便多出一分。
“晚辈知道。”子牧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九思本领过人,有他出马,多半就能将华筝解救出来。
华筝在潘容这里,每日里逗逗狐狸,发发呆,潘容还总会过来找她闲谈一会儿,带些有趣的把戏给她看,不过华筝总是爱理不理,对什么事情都恹恹地提不起兴趣,潘容也不计较,仍是每日想方设法的讨她欢心。
其实扪心自问,在陈王宫里的这些日子,华筝心里平静得很,似乎觉得自己在这四方天地里与世隔绝了一般,好像外面的那些牵绊着人的东西都同自己没什么关系,她有时候甚至会想,就这么在这里生活下去也不错,就算自己被人救了出去,回到了黎国,也不过是从一个四方天地里到了另一个四方天地。
看着潘容温柔和煦的笑脸,其实并不是那么让人讨厌,可是华筝想让自己试着喜欢上这张脸的时候,脑海里却总会浮现出另一张脸,漆黑的眼睛有着纤长的睫毛,深的叫人望不见底,鼻梁挺出刚刚好的弧度,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而眉头,却像是万年不化的冰川,总是或轻或重的皱着,叫人情不自禁的心疼……
“又在想别的男人。”每次只要看见华筝露出这种黯然的神色,潘容就知道她又在想念那个心上人了,每次潘容都有些恼火,觉得被人比了下去,自己堂堂大陈之主,竟然得不到一个女人的心?
有人说,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珍贵,或许他当初喜欢华筝只是因为一时的兴趣,然而华筝不喜欢他,这个事实却令他很不服气,想要得到这个女人的欲望就越发强烈。
华筝有些惨淡的笑笑,轻声道:“不想,怎么能不想……”
潘容似乎有些生气,他向前探探身子,有些强硬的抬起华筝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不要再想他了,我会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