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蒙人是带着大军进犯,卫所的全部军力都被调动了。钱大将军带着宁王兵分二路,只怕蒙人是早就准备好了,估计是直奔着通辽镇赤峰镇这两大富足镇来的。”常大夫皱着眉头,“据说今年北蒙人那边因为旱,草长的本来就不好,还遭了狼灾,牛羊损失惨重,刚入了冬除了强壮的猎户外都没吃的了,军中饮食也快要不足,这才早早商议了,直接进犯而来。”
想容帮梅大夫和常大夫沏了茶,放在他们桌上。
常大夫喝了一口茶,眉毛一挑,即便是在说正经事,也忍不住赞了一声,“老梅,你不死一向不懂茶吗?砖头沫子都能当茶泡水喝,怎么居然晒了这好茶?”
梅大夫正愁苦着,听常大夫一说,指了指想容,“是这丫头买的茶,自己捣鼓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倒的确挺好喝的。”
“你自己晒的?”常大夫指着茶叶。
想容微微一笑,这茶不是什么好品质,不然她能炒出更好喝的茶叶来。
常大夫见想容笑的漫不经心,好似这不算什么一般。他却抿着茶叶半晌放不下茶杯,这茶口感清醇,口中馥郁留香,他再军中好久没喝到这样的好茶了。虽然茶的品质不算好,但是茶叶完整,色泽鲜亮,冲泡的方法也是好的,喝起来,倒让这茶的品质好似也提高了不少。
真是这小姑娘炒的茶,冲泡的?
常大夫仔细看着想容,见她执茶杯茶壶的姿态,倒水充水等等,手上的动作都很漂亮,好似专门经过茶道教育般,尤其小姑娘手指纤细白嫩,执着茶壶时更显得优雅。
刘村头那里搞的这样的丫头。
“我这里药材倒是不少,但是我们得把这些药材做成药丸或者药粉,不然在战场上,哪有条件煮药喝。”梅大夫皱起眉头,“我让芋头带着几个猎户去通辽镇再买些县城的,你和常宽留下来跟我一起把药材都制作加工一下吧。”
常大夫点了点头,“要快。”
梅大夫应下来,便立即调配了人员,用常大夫带过来的钱雇了几个猎户陪着芋头一起去通辽镇。
想容便留下来帮忙制作药材。
写药材名称,贴在瓶子上的这项工作都交到了想容手里。
想容将墨哥儿和王风都喊了过来,让两个不钉点儿的小孩子帮忙打下手。好在这两个孩子认字很快,能将想容写好的小标签分类,想容要什么的时候,他们知道要递过来哪一张。
常大夫见想容不仅仅认字,写的字居然非常标准端正,甚至非常好看。
他忍不住收起之前看待村姑般的轻慢,开始将想容当成有力的助手,将重要的事情交给她来做,甚至跟自己儿子一样指派。
到了第四天,想容就将贴纸条的工作交给了王风和墨哥儿,他们不敢喊太多人,怕人多手杂,监督不力,会出现重大错误。
王风是个稳重的男孩子,墨哥儿又十分聪明,认识的字比王风多,虽然只有三岁半,却十分乖巧。两个孩子被想容鼓励的非常有成就感,干劲十足。
梅大夫让想容帮着常宽一起制作药材,常宽却哼了一声,虽然没有反驳父亲,却也没有应声。
第一次制作药材的时候,想容想伸手去抓药材嗅闻的时候,常宽就皱着眉头,道:“不要乱动,万一把药材弄混了,治病的药也是可能变成毒药的。”他的语气很严厉,声音透着不屑。
想容皱了皱眉头,将伸过去的手缩了回来。
常宽便只指挥想容做一些打下手的毫无技术含量的工作,俨然将她当成小丫头了。
想容有些不悦,站在常宽身边,便开始仔细观察他的行为来。
哪几味药材放在一起,先放什么后放什么,加多少水,放好后熬煮多长时间,熬成怎样的状态,然后再如何靠干,捏成多大一颗药丸。
其他几种药,又是怎样熬制,熬好后晾干研成粉末。
想容跟着常宽看了几日,在旁观到了第三日起,她便开始开口问问题。常宽先是如最初一般不怎么把她的问题当回事,也有些爱理不理。
可是逐渐的,他发现想容的问题非常有逻辑,甚至有一些问题在问出的时候,必须有一些基础才可能问的出。
比如:“为什么要熬10分钟加一次水?不能最初加吗?还是要熬成半膏状再加水?这个诀窍是什么?”
再比如:“这种粉末浅粉色的时候说明田七放的少了些,粉末呈深粉色,说明田七放的多了些。哪种的品质好一些?”
常宽慢慢的给想容解释了,发现想容居然很快就记住了这些,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当又一次常宽不在,让想容帮忙看着煎药的大锅,他故意在制作药粉的时候晚了一点回来,发现想容居然都已经主动熄了火,将药膏盛出来铺好在地面上早已铺好的油纸上。
这丫头居然这么快就学会了。
渐渐的,常宽收起了之前的轻蔑,开始有意识的暗示想容,然后在考研她。
他发现,每一次自己的暗示她好像都能听懂记住,下次准会做的很好。
想容曾经毕竟是京都出了名的天才,父亲曾经很遗憾的说可惜她不是男儿身。
这些药材的记忆对她来说并不困难,尤其她曾经毕竟是背诵过不少药经的,连那些枯燥的专有名词她也都去研究过,搞清楚都是什么意思后,生生背诵下来。
更何况是这些常宽解释过,又亲自示范过的有趣的过程和诀窍了。
可比药经好背多了。
过了小半个月的时间,想容已经可以独立熬制药材,进行药丸和药粉的制作。
芋头赶回来的时候,便跟在想容身后装药入瓶。
一群人忙忙碌碌,常宽也渐渐接纳了想容,开始将她当成合作伙伴来工作。
常宽是个不太多花的人,当他接纳了想容后,恢复了温润如玉般的公子哥形象。不讥讽,不刁钻,不难相处。他有着属于军人的古铜色肤色,紧绷的皮肤和肌肉,却有比孙二狗他们显得更温润平和。
也许是跟着父亲随军多年,他做事情又有着军士的干净利落。
相处的时间越久,常宽也越时常停下来对想容的天赋惊叹一番,他自然不知道想容曾经自己背诵过不少药经。
帮着忙活了半个月的时间,北边传来捷报,第一战是宁王在西林卫遭遇了猛将胡其图,生擒胡其图和他的32名蒙人兵将,歼灭二百来蒙人。
来传捷报的士兵路过通北村,直接朝着京都而去,另外4个士兵将所有已经制作好的药丸药粉等药材都一并带走,朝着各卫所和士兵驻扎所在奔去。
刘大叔和想容知道宁王直接遭遇了蒙军,都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孙二狗就跟在宁王身边做贴身士兵,萧路跟着萧大叔也在宁王的军队里,希望他们都平安。
想容又想起了那个在钓鱼处常遇到的少年,那样的纨绔子弟,不知道在战场上会是怎样的,是否能保护自己的安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