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司机继续说道:“每年夏天,我们这里的沙滩边,都会有不少人被海蜇蜇伤,这时候千万不能用淡水冲洗,用淡水冲洗越冲洗越厉害,应尽快用毛巾、衣服、泥沙擦去粘附在皮肤上的触手或毒液,也可用海水冲洗。”
听出租车司机这么一说,章天啸只恨自己这个见多识广的急诊科医生,竟然连这些知识都不知道。看来,真正的老百姓才是医生的老师啊,他们的智慧是无穷的。章天啸立即找来一块干毛巾,不停地给赵佳佳擦拭伤口。
而此时,再看赵佳佳的脸上,反而更加苍白了,她的嘴唇也开始发乌,额头开始渗出冷汗,更可怕的是,赵佳佳已开始口吐白沫了,眼看就要有生命危险了,章天啸一边后悔带赵佳佳到那么远的海里去游泳,要不是自己,赵佳佳也不会遭此危险,倘若有个三长两短,他章天啸该如何向全天下的人交代?
在这要命的关键时刻,偏偏前面又遇上堵车,章天啸担心再这样下去,非弄出人命不可。情急之下,章天啸竟然俯下身去,用嘴对准赵佳佳的伤口,开始大口大口地吮吸起来。每吮吸一口,他就朝车窗外吐出一口。
李少雄见状,大声地责怪章天啸:“天啸,你傻了吗你?你不知道这样你也会中毒的!亏你还是医生,赶紧停住!”
此时此刻的章天啸,哪里顾得了这么多,依然不停地大口大口地吮吸着。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章天啸这种不要命的自杀式救命方式惊呆了。好在很快,出租车就停在了附近医院的门口。向东第一个打开车门跳下去,拉开了车门,章天啸拦腰抱起赵佳佳,快速地朝医院门口冲去,他一边冲一边喊:“救命啊!救命啊——急诊,急诊!”向东也跟着一起大喊起来。
门口的保安和一个护士看见情况,立即推过一个手推车,将赵佳佳放在了病床上,轮滑快速滑动,朝急诊室滑去。章天啸抓住一个医生,急切地说道:“医生,快!被海蜇蜇伤了!”
医生不慌不忙地测量了赵佳佳的血压、听了心跳,此时此刻,赵佳佳由于对毒素敏感,已出现呕吐、呼吸困难、烦躁不安、血压下降、咳血性泡沫痰等症状。
章天啸在一旁急了,说道:“医生,你赶紧抢救啊!”
只见医生开始用碱性溶液于蜇伤处冷敷,用5%-10%碳酸氢钠溶液、明矾水或l%氨水;然后又对赵佳佳施用了肾上腺皮质激素,随后,用了抗组织胺类药物如扑尔敏等药物,经过一番抢救,赵佳佳的病情这才得以控制下来。
所有人都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时候,向东对医生说道:“医生,我们这里还有一个病人,也是被海蜇蜇伤的。”
医生问道:“在哪里?”
向东指了指章天啸:“就是这个……他刚才吸毒了。”
医生不解地问道:“吸毒?吸毒不要找我,到戒毒所去吧。”
向东拍了拍脑袋,说道:“嗨,你误会了,刚才他用嘴吸这个患者腿上的毒液了……”
医生看了看章天啸,让章天啸躺在床上,然后又开始施救。章天啸开始不同意,被这医生言辞警告:“如果你不想像这位患者一样,你就乖乖地躺上去吧。”无奈,章天啸只好躺在病床上。
病房里,两张病床上,赵佳佳和章天啸都打着点滴。赵佳佳醒了过来,看着自己打着点滴,回想起在海水里被海蜇蜇伤的情景,仍然心有余悸。她看着章天啸,不解地问道:“怎么了?你也打上点滴了?”
章天啸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没事儿……有点小感冒……”
话音刚落,向东打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对赵佳佳说道:“天啸撒谎!他是为了救你而打点滴的。”
赵佳佳不解地问道:“救我?”
章天啸想要竭力地阻止向东:“向东,你不要胡说!”
向东冲章天啸做了一个鬼脸:“我就是要说!你英雄救美了还不让宣传是吧?佳佳小姐,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当时你被海蜇蜇伤后,情况很紧急,我们的天啸主任,为了救民于水火之中,竟然俯下身去,用嘴对着你的玉腿,开始吸毒……好了,我的话完了。”
说完,向东知趣地退了出去。
赵佳佳听到向东一番话,心里彻底被感动了。她忍不住轻轻地骂了一声:“傻瓜!”
章天啸笑着回答道:“你没事儿就好,这次可是吓死我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你父母交代?”
赵佳佳忍不住调侃回去:“我要是死了,我做鬼也不放过你的!”
从北戴河回到北京,回到急诊科,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
这天,急诊室的门口,站着一对夫妻,妻子泪流满面,拉着章天啸的手:“大夫,求求你,无论如何也要救活我女儿!”
章天啸抬头望去,担架上躺着一个20岁左右的姑娘,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章天啸边走边问:“怎么了?”
父亲从兜里摸出一个药瓶,递给章天啸:“她喝了这个!”
章天啸接过药瓶,扫了一眼,心里顿时一惊,这分明是百草枯,剧毒农药。
章天啸问道:“她喝了多少?”
父亲:“我也不知道,大概就喝了一口吧……”
章天啸心想,这一口到底是多少?有大口有小口……
接着他又问:“什么时候喝的?”
父亲:“大概1小时前吧。”
不过看看那姑娘,顾不上那么多了,于是果断将其推进抢救室,对护士说道:“准备白陶土水,下胃管鼻饲。抽血查全套生化指标并送检白草枯血液浓度。”
女儿的母亲站在手术室门口,声泪俱下:“大夫,求求你无论如何也要救活我女儿……都是我不该,不该反对她谈喜欢上一个农村人!可我怎么想到她就会喝上这个呢?呜呜呜呜,死老头子,都怪你!让你不要买这个东西放在家里,你偏不听!”
女儿的父亲说道:“我这不是为了给地里除草用吗……”
章天啸听明白了一个大概,对家属说道:“你们先出去,我们这儿地方小,得给我们留出抢救的空间。”
夫妻俩一边哭哭啼啼,一边絮絮叨叨,退了出去。
这时候,章天啸才认真打量起这个小姑娘来,20岁左右的年纪,漂亮的五官,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个标准的美人胚子。真想不通,这年头,有人受不了爱情的折磨而离婚,有人为了追求爱情而不惜喝下农药……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小姑娘看着章天啸,眼眶红彤彤的:“医生,会痛吗?”
章天啸安慰道:“没事儿,就是下胃管比较难受,如果你能喝下去这个泥浆水的话,可以先不给你下胃管的。”
小姑娘:“我会死吗?”
章天啸:“放心吧,我们马上开始抢救,没事儿的……”
小姑娘:“我就是想吓唬他们一下,让他们同意的,我根本不知道这东西有这么厉害,根本不知道这东西真的会中毒,真的会要命……如果知道,我就不会喝了……”
章天啸的心里一酸,心想这傻姑娘,人生没有回头路啊,干嘛那么冲动,以为这是可乐哪……
护士递给小姑娘白陶土混成的泥浆水,小姑娘皱着眉头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一番忙活下来,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
章天啸累得腰酸背痛,给小姑娘做完检查,又输上点滴,回到急诊室办公室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
办公室里,只有钟琴一个人在埋头抄写病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