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队马不停蹄地赶路,好像稍迟几日就赶不到南国似的,若不是我自幼身体素质就比较好,恐怕早如烟华帝姬那般呕吐不个不停。不过这也颇为奇怪,烟华帝姬生性刁蛮,平日里是半点苦都吃不了的,可今日这样的折磨都没哼哼过一声,倒是出人意料。
我看她实在吐得不行,且又到了郑国境内,应该有不少客栈,不如低调些在那儿休整一晚。
我把我的想法照实和南宫灏说了,他不置可否,本以为他不会理睬我,谁知在日暮之时他还真找了个客栈休息了下来。
可这客栈的位置却不是很好,地处于郑国郊区,周围全是山川河流,与世隔绝,整座山林间都透露着一股阴森荒凉之气,却是个杀人的好地方。
南宫灏不会是想在这儿撇下烟华帝姬吧?的确有这个可能性。
不过转念一想,又不太可能。
南宫灏若是在郑国境内闹出些事端来,势必会引起两国矛盾,且又正值硝烟四起之时,战争一触即发,南宫灏不会为了个烟华帝姬而置国家安危于不顾。我想,这也就是为什么烟华帝姬同意留宿此地吧。
夜幕降临,客栈里的小二将灯都点了起来,一时间,灯火通明。不知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心头。
侍卫们都不能喝酒,所以只能以茶代酒再配点小菜下饭,吃得倒是不亦乐乎。
我看着下面一切正常,便回了房。
一推开门就看到了南宫灏的背影,脚步不禁顿了一下,随即关上门走向南宫灏,开口问道:“帝子有什么事情吗?”
他看了我一眼,轻声说:“茶里有迷药,整个客栈的茶里都有。”
我一懵,又立即反应过来,刚准备开门去阻止侍卫们喝茶就被南宫灏拦住了,他只说了声:“迟矣!”
果然迟了,南宫灏话音刚落,一刺客便推窗而入,手持一柄银白色长剑直晃人的眼睛,火光电石间,南宫灏亦拔剑而起,与那人打斗了起来。
此时不会武功的我只能是他的拖累,我只得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躲到角落里去。
但这一举动引起了刺客的注意,那人趁南宫灏一个疏忽,便执剑向我刺来。
我已是避无可避,生生接下了这一剑,刺在了我的左肩,一阵剧痛之后,鲜血淋漓,只见南宫灏一刀插入敌人的心脏,那人当场毙命。
南宫灏检查了下我的伤口,将我打横抱起,毫不犹豫地从窗口一跃而出。
他刚一落地,那些暗卫便从树林中现了身,其中一个半跪着抱拳说道:“帝子,如何处置?”
南宫灏说了句:“郑国公。”那暗卫便会意地点了点头,带着其他人再次隐入深林。
他没做任何解释,可我却是十分好奇,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能让手下明白他的意思,他的确是深不可测。
这么想着,我竟忘了左肩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南宫灏没有多言,将我轻放了下来,从袖口中拿出一个净白小瓷瓶,撒了些红褐色粉末在我的伤口上。
伤口流血果然渐缓,可这粉末却是如同盐一般,撒在血肉之上便钻心地疼,我强忍住这份疼痛,可眉毛还是稍稍皱了一下。
南宫灏似是察觉到了这抹痛色,动作变得轻缓起来。看着他白皙刚毅的面庞,心忽的漏跳一拍。
他亦是发现了我正痴痴地望着他,微微一笑,说道:“快些离开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我懵懂地点了点头,他轻声吹了个口哨,沉稳的马蹄声从远方传来。他将我轻轻一抱,两脚一蹬便上了马。
我刚张开口想问烟华帝姬的事,他便更加抱紧了我,温言道:“你先休息,到那儿我再告诉你。”我无力地点了点头。
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再睁开眼睛,只听耳边马声嘶鸣、疾风吹过,他的怀抱温暖如春,他的呼吸声沉稳有力,我不禁悄然入睡。
恍惚间,听到了嘈杂的乐声和人的讲话声,我微微睁了睁眼,发现自己在南宫灏的背上,于是便迷迷糊糊地问了句:“这是哪儿啊?”他侧头回道:“吴国都城庆安城。”
得到满意的答复后,又觉得眼皮耷拉的厉害,便睡了过去。
夜色渐渐褪去,天际之间吐出了一抹鱼肚白,太阳的光芒没有那么刺眼,反倒温暖柔和,透过窗户照的人格外舒服。
我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了正坐在我床边的南宫灏。视线交集,心中不禁泛起了一抹柔情。
想到昨夜之事,我便开口问道:“帝子究竟是如何处理烟华帝姬的?
他笑了笑,将我扶坐了起来,随即倒了杯温水递给我,我边喝边听他说:“昨夜刺杀你的人是郑国公派来的,我本不想在那里处理烟华帝姬的,可刚好碰到个找死的,不如栽赃嫁祸给郑国公,我的人将刺客的令牌放在烟华帝姬房内,故意将已昏睡的烟华帝姬弄得衣衫不整,叫她醒来后觉得自己已经清白不保,我又派人将烟华帝姬护送回金陵,郑国公这次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父帝的雷霆之怒就足够让郑国公吃不消了。”
我无奈地笑了笑,南宫灏果然不可小觑,这郑国公本是想将我重伤以破坏两国婚姻,可他却借此机会让郑国公腹背受敌,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这郑国公只是一小小诸侯国之主,曾是靖朝的部下,他竟胆大包天企图毁坏两国联姻,却也不怕南国和陵国联合出兵将它灭了。
南宫灏瞥见我眸中那抹狠厉,耐心地说道:“你莫要为此小事而动怒,郑国公也算是帮了我们。”
话虽如此,可我日后却也不得不提防郑国公,事后他必然会知道是南宫灏陷害他的,他无法对南宫灏下手,但有法子对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帝子妃下手。这样的心腹大患定要尽早除之。
罢了罢了,此事待到南国后再做决定,也不急于这一时。
也不知道到了何处,我便开口问道:“帝子,我们现在是在哪儿啊?”
他淡然地回了句:“吴国境内。但皇兄(南国君主)派人捎信给我,让我们先去拜访吴国君主,明日我们就进宫。”
吴国素来与南国交好,去拜访吴稷也是情理之中。不过,听闻这吴稷执政严明,登基以来,国泰民安,是个贤明却又十分狠辣的君主,其声誉在这片大荒也是首屈一指的。
吴国百姓十分爱戴他,世人称其为应帝。
我“嗯”了一声,又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便唤了小厮呈些餐食上来,与南宫灏聊的不亦乐乎,可是伤口处依然十分疼,却是食不知味,暴殄天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