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之内国家虽多,真正有实力的不过五大国,排除南国、陵国、吴国,剩下的就只有东宫国和雍门国,能让陵国惧怕的,定是那东宫国在背后使绊子。东宫国向来以行事毒辣著称,大家都对他们敬而远之,尽量避免往来。万万没想到,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我心下愤懑,握拳说道:“这东宫国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胆敢凭一己之力挑战南、陵两大国,简直找死!”
南宫灏轻蔑一笑,冷声道:“你鲜少这般沉不住气,莫要为了这些个不值当的人气坏了身子。”
他的话醍醐灌顶,心中燃烧的火团也随即被扑灭。于是冷哼一声,便闭上眼睛,静心。
他见我冷静了下来,缓声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东宫国不出几日就会派人到郑国商谈要事,所谓要事便是如何攻占陵国,排兵布阵。到时候,我们只需提前通知几个大国君主,打他个措不及防。”
这倒是个好主意,各国国君没一个是好惹的主,只要有点风吹草动,肯定会闻风而来。其实,他们心里也害怕,害怕别国互相勾结,以致于他们地位不保,性命堪忧。若再拿到东宫国与郑国勾结的证据,他们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两个“贼子”的。那时,我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击破了这场棋局。
我睁开眼,微微点了点头。忽的又想到轩辕姒的事情,本想说与南宫灏听,可深思过后,觉着不妥,轩辕姒的事情会牵扯到阿霁,难保南宫灏事后不会查到些关于我的事情,那可就不好办了,我也只好留着自个儿琢磨。
我许久未回话,殿中的香炉散发出醒神的瑞脑香,南宫灏似是想起来了什么,说道:“你之前让我查的那个手串,有了下落。”
眼前顿时一亮,扭头问道:“你可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他摇了摇头,说:“此人甚为神秘,我只能知道这是靖朝遗物,而那三足金乌却是轩辕氏的护主神兽。”
的确,外公给几大世家都封了神兽作为护主的象征,比如吴氏这一支的神兽便是应龙。可事情怎么会又绕回到轩辕氏身上,难不成那黑衣人是轩辕氏派来的?这逻辑很是不通,他们没有必要阻止我和南宫灏成亲,那此物究竟是谁的呢?
南宫灏竟丝毫没把它当回事儿,只是淡淡嘱咐我早些睡,扬长而去。
躺在床塌上,所有的烦恼都涌上心头,此刻真想剪去三千烦恼丝,可我却无法化作自得一微尘。明日就要出发去南国了,南国都城与吴国都城邻近,只需一天便可到达,这也是两国国君来往频繁的因由。到了南国又有诸多事情需要处理,想及此,不禁眉心紧锁,就这样不知不觉入睡了。
竖日,我早早地醒来,侍女也迅速地为我更衣梳妆,一切都匆匆忙忙的,太阳刚刚绽放光芒之时我们便上路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清晨到达了宴南都,迎亲队早已飞鸽传书给都城,所以几近整个都城的百姓都来恭贺,一睹他们王妃的风采。所有人跪拜在大道两边,齐声道:“帝子万福,帝子妃万福!”南宫灏骑着马在迎亲队的前端,护卫们形成一个圈子紧紧包围在我们周围,跟着迎亲队向前移动。而我则是坐在轿子里,为了让百姓们都看见我的模样,便将所有的帘子掀开,因为今天是朝贺之日,要显得庄重些,于是给我梳了个凌云髻,发饰珠光宝气,一身血红色长裙,一朵一朵花儿开在裙摆之上,娇艳欲滴。
在众人的目送之下,轿子抬到了王府门口。我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轿子,红色裙摆拖地与这灰白平整的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仰头见帝子府金字牌匾,笔法刚健有力,气势恢宏,由此可知南国君主对南宫灏的重视。
南宫灏轻捏着我的左手,装出一副恩爱和睦的样子,一起走向殿内。双脚刚迈入殿中,就看到乌泱泱的一群人,身份神色各异,齐声道:“恭迎帝子、帝子妃归来!帝子帝子妃万福金安。”南宫灏冷冷地道了声“起”,我也微笑着回应,他们缓缓起身。
仔细打量这大殿,可谓是奢靡之至,一颗晶莹透亮的夜明珠置于殿中,现下是白天,若是到了晚上这夜明珠便会散放出她绝美的光芒。再看看周遭摆放的饰品,五行珠、镂空冰白瓷瓶、和田玉扣,都是价值不菲的物件。尤其令人诧异的是,殿中的桌椅都是由上好的紫檀木制成,紫檀木本就少得,做成个化妆盒已是奢侈,更何况做成桌椅。鼻尖轻嗅,他们竟用那名贵至极的旃檀做香料焚香,旃檀被称为香料之王,闻来可使人静气凝神,亦能与宫廷中的瑞脑相较。
物是看完了,总得看看人了吧。站在最后排的人都低着头,不敢出声,应是府中的婢女和小厮,两侧都站着几个装束不同的人,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些人便是掌事,其中发髻盘的最高又略显沉稳的中年男人是管家。最前面一排全是女子,个个华服丽妆,曼妙身姿,一瞧便知道是南宫灏的侧妃或妾室。
其实我觉得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没有一个男人会不求娇妻美妾如云,只要对他的事业不造成影响,又有何妨?甚至有些女人还能够助他一臂之力。我是帝子妃,她们是妾侍,尊卑摆在这儿,想来她们也不会无端生事吧。
管家见我不说话,向前走了几步,作了个福,说道:“帝子妃初来帝子府,恐对府内的人事不甚清楚,小人斗胆为帝子妃介绍一二。”我笑着微微点头,他也不含糊,娓娓道来:“府内上下侍女小厮掌事共有273人,小人承蒙帝子厚托,任管家一职,以后帝子妃若是有什么事情都可吩咐小人,小人定当尽心竭力。”他走上前,又为我介绍几位侧妃与侍妾。
府中共有四位侧妃,三个侍妾,在王宫贵族中,已经算很好了。着鹅黄色水袖长裙的是户部侍郎沈关之女沈绾,说话轻声细语,一看就是十分有家教的女子,我很是喜欢。第二位侧妃虽是装扮妖艳,却是美得摄人心神,玫红色织锦裙与她头上那支九云步摇十分闪眼,嗓音魅惑,一看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角色,她就是赫赫有名的镇国将军秦祎的长女秦姽婳。第三位衣着朴素,眉清目秀,眼中有种我看不懂的黯然,她的身世没有上面两位好,只是底下诸侯国的一个公主,名唤高阳媺,那高阳国虽为上古帝王的遗国,可地域狭小,地处常年干旱之处,有时则是颗粒无收,不得不将这么个帝姬送来南国,乞求南国可以多给他们点粮食。最后一位虽没有珠玉满头,却也是打扮得毫不俗气,谨慎得体,可从眼神中也能看到她暗藏多年的野心。其实,有野心的女人的眼睛和别人的是不同的,也不知她是否是对这帝子妃的宝座有野心。帝子妃的位置空了这么多年,她却得不到,那只能说明两点,一其他几位侧妃中也有觊觎我的位置的人,二她自己斗不过别人,只能起到制衡的作用,所以,并不足为惧。她父亲只是正二品言官甯渂,不过,我颇为喜欢她的名字,甯姼,人美名字也美。几个妾室的名字我都记不得了,她们的长相也没什么特点,所以我也没怎么注意。
认完这几位侧妃我不禁觉得以后的日子不会简单,只怕我不仅得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势力,还要分出时间来应付她们。
我扭头看着南宫灏,轻蔑一笑,恐怕他平时花了不少精力在与她们周旋上,看来他的日子也不好过。他无奈地轻摇头,转又严肃地看着他们,说道:“以后本帝子若不在府中,帝子妃有权处理一切事务,你们哪个若是惹了帝子妃不痛快,本帝子定让他人头落地!都听明白了吗?”一下子所有人都低下了头,涩涩地说了句:“是!”他转头笑看我说:“本帝子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帝子妃先与他们熟悉熟悉吧!”我微微点头,随即屈膝下蹲,众人道:“恭送帝子!”
我起身颇有气势地走上主座,缓缓坐下,冷眸看着他们,他们见此大气都不敢喘,硬生生在那儿站了许久。总是要给这些人个下马威的,不然以后管理帝子府会有谁人信服听从于我。
看他们头上都有了细汗,我挥挥手,说道:“都坐吧!”他们这才慢慢入座。
经如此一吓,他们也不敢在我们面前多有放肆,估计那几个侧妃原本还想出了几招来刁难我,现在却是借她们胆子也不敢了。
可我现在势单力薄,也不是长久之计,定要在帝子府之中找到自己的心腹,才可保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