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县有了自己的“造反”首领——“沛公”刘邦。在乱世带给人民的一种躁动心理刺激下,沛县父老踊跃报名加入“沛公”的队伍,加之萧何、曹参、樊哙等人在县里各处有效的“炒作”和鼓动,刘邦的队伍从百十号人一下增加到三千人!刘邦给身边的穷兄弟们一一分配了职务:萧何为“丞”,作为主要的助手督办公务;曹参和周勃为“中涓”,作为日常助手在刘邦身旁负责起居洒扫之事;樊哙为“舍人”,是刘邦身边的副官。对于自己心有亏欠的“真哥们儿”夏侯婴,刘邦特别封了他一个七大夫的爵位(秦朝二十等爵的第六级,属较低爵位),还让他做了团队的“太仆”,不过工作还是老本行——养马、驾车。到了用兵的时候,曹参、周勃、樊哙和夏侯婴也有带兵作战的职责。除了这几位“老朋友”,刘邦还从沛县子弟中挑了几个有点本事出息的做武官,雍齿、周等人就在其列。
一下就拥有了三千人,刘邦心里乐开了花。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三千人的规模,在群雄并起的秦末乱世根本啥也干不了!他兴致冲冲地带人去打邻近的胡陵、方与两县,结果都无功而返,只得再退回沛县。刚撤回来,秦朝就派泗水郡监率兵围剿他们,包围了沛县。秦朝显然没把太多精力放在沛县这一小撮“反动暴民”身上,派来的人马不多。面对这场硬仗,刘邦激励将士,亲自率军出战,击破了官兵,取得了首场胜利。受到鼓舞的刘邦决定乘胜再次出击,他让出身沛县豪族、自己比较信任的武官雍齿率兵驻扎在丰邑(沛县的一个乡)把守“老家”,自己带主力部队去攻打泗水郡的郡府所在地薛县。这一次部队士气旺盛,一举击败了驻守薛县的秦朝泗水郡郡守,拿下了薛县,刘邦手下一个叫曹无伤的小将还追上了逃跑的泗水郡郡守,一刀把他砍了,立了大功。起事不久就取得了如此的战绩,刘邦大喜过望,乐不自支。
不过他没有想到:高兴没几天,后院就失火了!
当时的天下形势,群雄并起,反秦的不单是贫民阶层,还有曾经的六国遗族和倒戈的原秦朝地方官员,形形色色的人物和势力充斥在起义洪流之中,局面相当混乱和复杂。各路起义军虽然有着一个共同的敌人——秦王朝,但彼此之间却鲜有什么配合和协作,互相之间钩心斗角,经常上演“鹬蚌相争”的倾轧好戏,都为了争夺那点实际到手的领地和利益,不惜撕下道义名节的面具。陈胜本是这次起义风暴的首倡者,作为各路起义军的精神领袖和象征,他也同样毫不吝惜地对友军部队“下黑手”:就在刘邦攻下薛县的时候,部队已经发展壮大到几十万人规模的陈胜居然“以大欺小”,派大将周市抄袭刘邦老窝沛县而来——这哪有什么起义领袖的样子!
陈胜不打招呼的背后偷袭让刘邦气得破口大骂,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领兵回救,另一个更糟糕的消息传来:把守丰邑的守城官雍齿投降了敌军!
原来,与刘邦同乡的雍齿原本就很自负,出身县里豪族家庭的他对草民出身的刘邦不大服气,跟随刘邦起事时就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周市率军包围丰邑后,派人去劝降雍齿:“如今你我实力悬殊,你雍齿若是今日举城投降,我们就封你为侯,如果执意顽抗到底,我军就要屠平这里!”其实哪用得着屠城相威胁?一边是给自己瞧不上的“老板”打工,一边是更大“单位”的高官厚禄——雍齿巴不得赶紧“跳槽”呢!于是劝降书一到,雍齿马上应允,双方“皆大欢喜”,周市轻松拿下丰邑。不仅如此,为了向“新东家”显示诚意,雍齿还主动申请继续担任丰邑的守城任务,为新主子抵抗刘邦。
出征在外,后路被“端”,意义重大的后方如此轻易失手,曾经心腹的将领竟变节反目成仇,这对于刚刚“上路”的刘邦无疑是沉重的挫折。心急气躁的刘邦率军火速回夺,但可恶的雍齿早已严阵以待,刘邦攻城无果,自己反而急火攻心,病倒了。
这次的打击对刘邦来说的确不小,躺在病榻上的他脑海中充斥着对雍齿背信弃义、丰邑军民不明事理助纣为虐的愤恨,“雍齿”和“丰邑”两个关键词自此算是上了刘邦心里的“黑名单”;但更让刘邦认识到的,是时代的残酷,在这场人与人之间为名利相搏的角斗场上,情义和信诺远没有剑和血来的永恒,这就是弱肉强食的游戏规则。雍齿的叛变给刘邦上了生动的一课,他应该庆幸这一课上得如此的及时,让他在之后多年面对若干次“后院失火”的突发事件中,可以应付得从容不迫、处之泰然。
病情稍有好转,刘邦便强撑身体开始谋划部队下一步的发展。要知道,在风云气象瞬息万变的时代,谁给你病休的时间!四周那么多的势力虎视眈眈,“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宝座上端坐的王者和刑场滚落地上的人头可能只差一步之遥——情势就是如此的紧迫!但夺回丰邑仍是刘邦心中的头等大事,一来这口恶气让他实在难以咽下,二来不把根据地牢牢稳住,自己的部队就如同无根之木,很难再谈什么发展。可是自己实力的不足让这一切如同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