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去国外的人说起异国航空公司的服务,什么阿联酋、全日空、丹麦、大韩,几乎都异口同声地叫好,而一说起本国的则频摇其头。所以,一听浦东机场候机厅喇叭里传出,本次去泰国是乘坐上海航空的航班,感觉多少叫人沮丧。
果不其然。上机后,在近乎满舱300多人的座,只有一男一女两名空乘人员在前后张罗服务。我们这次是团队包机旅行,飞机晚上六点半起飞,大多数乘客都还饿着肚子,可晚餐却迟迟不至。机上麦克风倒是很及时:乘客们晚上好,欢迎乘坐本次航班,飞机上升到一定高度将立即开始供应晚餐。看着飞机慢慢爬升至相当高度了,终于盼来了食品车,又是那两位慢条斯理的空哥空姐,只有两位。眼睁睁看着他们从后排、我的身边慢吞吞地经过,拉着食品车走到前面第一排开始发放。肚子开始“咕咕”叫,我尽量不去察看前排那蜗牛一般的分发速度。食品车终于挪过来了,我差点昏过去,原来这一拨不是晚餐而是饮料,而此时已是晚上七时了。我看到空姐不时俯身,因为老是有乘客要跟她说些什么。到了我前面一排终于听清了,原来乘客几乎都是在询问为什么还不开饭,而空姐的解释是晚餐还在加热。
我要了橙汁和番茄汁双份,喝着饮料扛饥,苦等着那一拨该死的饭菜。又过了20多分钟,终于盼到了晚餐,却还是从第一排开始分发。终于轮到我了,空姐戴着手套将一盒裹着锡箔的饭盒递给我,我接过来后下意识地立即扔到了座位盖板上,因为那盒饭烫得像刚刚从火炉上端下来。此时已经快八点了,那微波炉估计超负荷勤勉工作过头了。算上海航空开恩,附赠的食品盒里有一小圆盒的凉纯净水救了我的命,我撕开口子将凉水全部倒进滚烫的饭盒里,米饭降了温,我终于可以狼吞虎咽。
总算吃饱喝足了。此时飞机已爬升至高空,状态稳定,机上气氛也开始轻松起来。这个时候乘客开始唱主角了,要说中国乘客的文明表现也堪称非凡,与机上的服务水准够得上绝配。本次航班上的乘客以团队伙伴居多,上厕所居然也成群结队,我坐在后排,他们从我身边源源不断经过,成了过道上一大风景。尊男贵女们的膀胱仿佛商量好了似的,关键时刻一起发威。前排没发威的一些乘客伙伴大概坐腻了,渐渐三五成群从座位上站起身,围在过道上一起聊天,仿佛飞机是他家后院。脚臭味也开始弥漫开来,我身后的男人早就脱了鞋将双脚顶在了我的靠背上,扭亮了射灯开始惬意地看杂志。每当他看到得意处,两条腿自然抖动,于是我的全身也随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这真叫“他足之,我蹈之”了。老婆贴着耳朵低声向我抱怨,她身边的女人好像有多动症,而且随意扩大自己的地盘。尽管妻裹紧双臂、缩小身躯,仍不时遭到完全无意的侵犯。前面两排的一位女乘客大概也坐得不耐烦了,她站起来在过道里开始做“健身广播操”,从颈椎运动开始到伸展和叉腰运动全套。当她看到我忍无可忍站起来为她拍照时,大概是想示威,她干脆做起了跳跃运动。机舱外的引擎声音那么大,我仍清晰地听到她的脚步重重砸在机舱地板上的声音。
飞行了四个半小时,飞机终于平安抵达了普吉岛。乘客们开始鱼贯下机,从后往前一步步挪动,接近出口时,我发现左右一排排座位底下,几乎全是清一色的白色一次性棉拖鞋。不用说,那一定是我们这些尊贵的伙伴今天临退房时从酒店房间里取走的,我没想到原来臭脚大阵规模如此壮观啊!
走下飞机来到泰国普吉机场海关边检大厅,一位身佩胸卡、手持欢迎牌的白发泰国老人一边鞠躬一边大声问候:萨瓦迪卡!萨瓦迪卡!欢迎中国贵宾。
我忽然庆幸这回没坐外国航空公司的航班了。不管怎么着,咱这回丢人没丢到外国姥姥家去。
(夜航后记)归途和去时几乎一模一样,因为还是这拨人和这家航空公司。幸运的是拖鞋大阵不见了,因为普吉岛希尔顿度假酒店客房内根本不备拖鞋。不过,我在机舱里闻到了比臭脚更恐怖的味道,那是榴莲!尽管在出发前和进去候机前,导游以及领队都再三叮嘱,千万不要带榴莲进去,否则会遭罚款甚至驱逐。但我的极其聪明的同胞不知使用了什么障眼法,还是冲破了安检、警卫数道关卡,成功地将之带上了飞机。老兄(老姐)吃榴莲的功夫也一流,迅雷不及掩耳。当空姐闻到味道赶紧出来查寻追问,罪证已经消灭,个个嘴巴抿紧,丝毫不露破绽。只有那独具的味道,如临去秋波在机舱内飘逸,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