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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三国鼎立

朱温令大将庞师古和葛从周率十万大军讨伐淮南杨行密,庞师古以徐、宿、宋、滑之师直趋清口,葛从周以兗、郓、曹、濮之众径赴安丰。时兵起仓卒,加以阴寒,汴士兵皆饮冰餐雪而行。到安营扎寨的时候,则竖戈植足,斗志未决。杨行密遣朱瑾领兵五万以拒庞师古,再令李承嗣、史俨拒葛从周。庞师古在清口安营扎寨,先锋康怀英观察了地形对对庞师古说:“此乃绝地,人不驾肩,行一舍方至夷坦之处,请将军迁移高处。”庞师古大怒说:“安营扎寨乃东平郡王所教,不得更改”。康怀英说:“如将军坚持,请让我领一军驻扎在山上,以备万一。”庞师古于是同意他率领前军驻扎在山上。朱瑾探知庞师古筑寨于清口,乃派人决上游堰纵水,流潦大至。将士看到大水汹涌而来,荒告庞师古:“淮人决上流河坝,大水至矣。”庞师古大怒说:“妖言惑众!何来大水。”一剑将言大水到来之人斩杀。须臾,大水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汴军四散逃亡,很快漫膝,朱瑾率大军乘舟杀至,朱瑾舞槊而刺,汴军在淖泥中,莫能战,嚣声雷沸,汴兵死者大半,庞师古没于阵。康怀英连忙撤退。葛从周行及濠梁,闻师古大败,亦命班师。大军行至淠河,将士争相抢渡,李承嗣、史俨乘机击之,汴军死伤无数,淠河为之不流。朱瑾追击汴军,徙屯安丰,汴将牛全节苦斗,汴后军乃得渡。会大雪,汴军士多冻死,颍州刺史王敬尧燎薪属道,汴军免者数千人。朱瑾复围寿州,牛全节死守,朱瑾攻打了七日不下,乃撤兵。

杨行密尽有淮南之地,昭宗乃降制授行密淮南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管内营田观察处置等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扬州大都督府长史、上柱国、宏农郡王。光化二年,杨行密举全吴之众,精甲五万,北伐,朱温也亲征,温先遣朱友裕屯一军于宿州。自己率领大军次灵壁县,有飞鸟止于峻堞之上,鸣噪甚厉。副使李璠说:“将有不如意之事发生。”朱温一笑处之。是夜,杨行密果令李承嗣率步骑万人袭朱友裕于宿州,友裕拔军南去。朱温听闻宿州噪声大震,知道友裕有事,乃晨救宿州,汴军不知友裕已退,前至宿州者皆为李承嗣所杀。朱温率大军赶到,李承嗣撤退,朱温追袭李承嗣至泗水,追之不及,遂顿兵于村落间。朱瑾和杨行密合兵,杨行密率‘黑云都’遂来冲击,后面朱瑾和田頵率领大军跟进,王重师率长剑军上前抵挡,王重师剑槊绝伦,杨行密和朱瑾与其死斗。朱温策马南驰,杨行密撇下王重师,追赶朱温,温为杨行密所追甚急,前有浚沟,跃马而过,张归厚援槊力战杨行密,朱温乃得免。时李璠与部将数人皆为杨行密大军所杀。淮人开始攻光州,张归霸率军抵挡,朱温出霍丘,略地于庐、寿之境,淮人遁去。朱温进攻寿州,淮人闭壁不出,朱温大掠而还。是月,杨行密攻陷鄂州,擒节度使杜洪,戮于扬州市,梁之戍兵数千人亦陷。杨行密于是进攻荆南节度使成汭。

成汭,淮西人。少年任侠,乘醉杀人,为仇家所捕,因落发为僧,冒姓郭氏。唐僖宗朝,为蔡州军校,领本郡兵戍荆南,帅以其凶暴,欲害之,遂弃本军奔于秭归。一夕,巨蛇绕其身,几至于殒,成汭乃对天祈祷说:“苟有所负,死生惟命。”成汭努力挣扎,蛇亦解去。后据归州,招集流亡,练士伍,得兵千余人,沿流以袭荆南,遂据其地。朝廷即以旄钺授之。是时荆州经巨盗之后,居民才一十七家,成汭抚辑凋残,励精为理,通商训农,勤于惠养,比及末年,仅及万户。汭性豪暴,事皆意断,又好自矜伐,骋辩凌人,深为识者所鄙。朝廷表成汭为荆南节度使,成汭命文士郑准为表,乞归本姓。郑准援笔而成,其略云:“臣门非冠盖,家本军戎。亲朋之内,盱睢为人报怨;昆弟之间,点染无处求生。背故国以狐疑,望邻封而鼠窜。名非霸越,乘舟难效于陶硃公(范蠡);志切投秦,出境遂称于张禄(范雎)。”又云:“成为本姓,郭乃冒称。本避犯禁之辜,敢归司寇;别族受封之典,诚愧诸候。伏乞圣慈,许归本性”。其表甚为朝廷所重。成汭生辰,淮南杨行密遣使致礼币之外,仍贶《初学记》一部给他贺寿。郑准看到这本小儿书,忿然以为不可,对成汭说:“夫《初学记》,盖训童之书尔,今敌国交聘,以此书为贶,就是看不起你!宜书责让。”成汭是一介莽夫,不识字,看到《初学记》大喜,不纳郑准言,郑准自叹说:“若然,见轻敌国,以为我们荆南无人也。参佐无状,安可久!”遽请解职。汭怒其去,潜使人于途中杀之。杨行密大举围夏口,逼巴陵,朱温患之,飞命成汭率水军十万援于鄂。谋士李珽入言说:“今舳舻容介士千人,载稻倍之,缓急不可动。吴人剽轻,若为所绊,则武陵、武安皆我之仇也,将有后虑;不如遣骁将屯巴陵,大军对岸,一日不与战,则吴寇粮绝,而鄂州围解矣。”成汭性刚决,不听。淮人果乘风纵火,舟尽焚,兵尽溺,汭亦自沈于江死。杨行密攻杀成汭后,把兵锋转向江西讨伐钟传。

钟传,高安人。以州兵镇压王仙芝起义军,入据抚州,被任为抚州刺史。钟传年少时英姿倜傥。不事农桑,而以勇毅闻于乡里。一日,与亲属会饮,大醉而归。途经深谷,遇一猛虎。时钟传酒力方盛,胆气弥张,持木棒挺立而拒之。猛虎左右跳跃,钟传来回迎击。猛虎又俯伏,钟传亦蹲踞。反反复复,最后与猛虎缠在一起。猛虎的前足搭住钟传双肩,钟传两手抱住猛虎的颈脖。良久,虎难以用其爪,钟传亦难以逞其勇,相持不下。家人见钟传日暮未归。仗剑迎之,见钟传与虎仍在相捍,乃挥剑斫虎,钟传方以得免。又据洪州(南昌),朝廷封其为镇南军节度使,南平王。时天下大乱,军阀重武轻文,士人离苦,正是:“负笈蓬飞别楚丘,旌旄影里谒文侯。即随社燕来朱户,忽听鸣蝉泣素秋。岁月已嗟迷进取,烟霄只望怨依投。那堪思切溪山路,家苦箪瓢泪欲流。”钟传主政江西,对文教颇为注意,当时各州县不乡贡,惟钟传岁荐士,行乡饮酒礼,以吸引士人。钟传在江西大力奖拔人才,时举子有以公卿关节不远千里求首荐者,岁尝不下数十辈。

钟传听闻杨行密大军到来,乃率军出战,两军对垒,钟传出马,田頵握枪而出,双方大战一百回合不分胜负,安仁义出马助田頵战,三人接住团团撕杀,钟传大战半个时辰后不敌,落慌而逃,杨行密率军冲击,钟传大败,于是退守城池。杨行密招降钟传,钟传见杨行密势大,乃世之英雄,于是归顺杨行密。杨行密令钟传仍守江西,钟传治江西时,江西佛教繁盛期。钟传微贱时,每受高安上蓝山和尚令超禅师的器重与礼遇。钟传崇佛,凡出军攻城,必祷佛而行,不忍妄杀。天复元年(901年),钟传兵围抚州,城内突起大火,诸将请急攻之,钟传说:“乘人之险,不可!”乃祷告火神弗为民害。抚州守将闻之,谢罪听命。钟传兵不血刃,收复抚州。传为佳话。在刀光剑影的乱世之秋,一位乱世枭雄独能为文士们提供蟾宫折桂的丹梯,独能为禅师们提供法坛雨花的净土,世人称之为“旌旄影里一文侯”。

是时唐室微弱,诸道常赋多不上供,赵德諲死后,其儿子襄州节度使赵匡凝昆仲虽强据江山,然尽忠帝室,贡赋不绝。襄州节度使赵匡凝闻汴军清口之败,密附于淮南,朱温遣大将氏叔琮率师伐之。杨行密遣大将王景仁率师二万以援,王景仁率攻讨密州。朱温闻讯,亲率大军二十万倍道而至密州,王景仁闭垒示怯,汴军以为王景仁乃胆小鬼,不堪一击,乃懈怠,王景仁突然毁栅而出,驱驰疾战,梁军大败,朱温见前军溃不成军,于是率领大部队压上支援,战正酣,王景仁突然退兵,王景仁入营后立即坐下,召诸将饮酒,说:“大丈夫打仗要豪迈,饮酒更有豪迈!”痛饮三十杯后,王景仁再次率领将士出战。朱温登高望见之,问众将领:“此乃何人?如此豪壮!”大将杨师厚说:“此乃合淝王茂章,又名王景仁。”朱温得知其是王景仁,叹说:“使吾得此人为将,天下不足平也!”朱温于是令把大军分成十部,轮流出击,王景仁虽然屡次战胜,但兵少将薄,最后不支而撤退,朱温命大将杨师厚率兵来追,王景仁命先锋都指挥使李虔裕率兵阻击,李虔裕誓死抗击,王茂章得以全师而退。杨师厚追至辅唐县,杀敌数千人,朱温授杨师厚齐州刺史。朱温乘胜追击,追至辅唐,又杀几千人,进取密州。

氏叔琮以康怀英为先锋,大军直扑泌州,泌州刺史赵璠越墉见氏叔琮势大,惊慌不已,康怀英勇不可挡,赵璠立即以城来降,康怀英率军来到随州城下,赵匡凝令其弟随州刺史赵匡璘出战,赵匡璘和康怀英大战三十回合不敌,临阵就擒。康怀英趁势攻下邓州,赵匡凝惧,遣使乞盟,朱温许之,自是赵匡凝附庸于朱温。

杨复光去世杨复恭代为观军容使,任命杨复光的义子杨守亮为山南节度使,镇兴元。王建于是准备造反。王建年轻时是个无赖之徒,以杀牛、偷驴、贩卖私盐为业,被乡人称为“贼王八”。后来,王建犯罪入狱,狱吏见其容貌非常,乃偷偷放走,王建藏匿在武当山上,武当山僧人处洪遇到王建,见其体格健壮,指点他前去投军。王建于是到忠武军从军,后逐渐升为队将。王建勇猛,素为田令孜所厚,认田令孜为义父,杨复恭得势后,惧王建不附己,乃出五将为郡守,以建为壁州刺史。杨守亮听闻王建雄猜多机略,尤畏建侵己,屡召之。王建不安其郡,因招合溪洞豪猾,有众八千,寇阆州,陷之,复攻利州,刺史王珙弃城而去。建播剽二郡,所至杀掠,杨守亮不能制。东川节度使顾彦朗,初于关辅破贼时与王建相闻,每使人劳问,分货币军食以给之,故建不侵梓、遂。西川节度使陈敬瑄忧其胶固,谋于监军田令孜,田令孜说:“王八,吾子也,彼无他肠,作贼山南,实进退无归故也。吾驰咫尺之书,可以坐置麾下。”即飞书招建。王建大喜,遣使谓顾彦朗说:“监军阿父遣信见招,仆欲诸成都省阿父,因依陈太师(陈敬瑄)得一大郡,是所愿也。”即之梓州见彦朗,留家寄东川,选精甲三千之成都。行次鹿头,陈敬瑄的谋士对敬瑄说:“王建,今之剧贼,鸱视狼顾,专谋人国邑,傥其即至,公以何等处之?彼建雄心,终不居人之下,公如以将校遇之,是养虎自贻其患也。”陈敬瑄惧,乃遣人止建,遽修城守。王建怒,遂据汉州,领轻兵至成都。陈敬瑄让之说:“若何为者,而犯吾疆理?”王建军吏报说:“阆州司徒比寄东川顾彦朗,而军容太师使者继召,今复拒绝,何也?司徒不惜改辕而东,而北省太师,反为拒绝,虑顾梓州复相嫌间,谓我何心故也。使我来报,且欲寄食汉州,公勿复疑。”王建于是出兵四掠,陈敬瑄屡次败,王建尽取东川之众,设梯冲攻成都,陈敬瑄拼命死守,王建攻打三日不克,而退,复保汉州。月余,大剽蜀土,进逼彭州,彭州死守,王建百道攻之,陈敬瑄出兵来援,建解围,纵兵大掠,西川乃大乱。

王建军势日盛,复攻成都,陈敬瑄患之,顾彦朗亦惧侵己,乃下令在边界戒备。顾彦朗表请朝廷,言建作乱是陈敬瑄所逼,请朝廷择大臣为蜀帅,移敬瑄他镇,以平定四川叛乱。昭宗乃诏宰臣韦昭度镇蜀,以代敬瑄。陈敬瑄不受代,昭宗怒,命顾彦朗、杨守亮讨之,时昭度以王建为牙内都校,董其部兵。韦昭度以部兵置行府,久攻成都不下,王建对昭度说:“相公兴数万之众,讨贼未效,饷运交不相属。近闻迁洛以来,籓镇相噬,朝廷姑息不暇,与其劳师以事蛮方,不如从而赦之,且以兵威靖中原,是国之本也。相公盍归朝觐,与主上画之。”昭度持疑未决。王建阴令军士于行府门外擒昭度亲吏,脔割而食之,王建徐启韦昭度说:“盖军士乏食,以至于是耶!”韦昭度大惧,遂留符节与王建,即日东还。才出剑门,王建即严兵守门,不纳东师。月余,王建攻西川管内八州,所至响应,遂急攻成都,田令孜登城对王建说:“老夫与八哥相厚,太师陈敬瑄久以知闻,有何嫌恨,如是困我之甚耶!”王建说:“军容父子之恩,心何敢忘,但天子付以兵柄,太师孤绝朝廷故也。苟太师悉心改图,何福如之!”田令孜又说:“吾欲与八哥军中相款,如何?”王建说:“父子之义,何嫌也。”是夜,田令孜携蜀帅符印入王建军授建。王建泣谢说:“太师初心太过,致有今日相戾,既此推心,一切如旧。”翌日,陈敬瑄启关迎建,以蜀帅让之,王建乃自称留后,上表朝廷陈其事。明年春,朝廷制王建授检校太傅、成都尹、西川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管内观察处置、云南八国招抚等使,时龙纪元年也。王建移敬瑄于雅州安置,仍以其子为刺史,既行,王建令人杀之于路,田令孜仍旧监军事。数月,王建安插在田令孜身边的亲信告令孜通书凤翔,王建大怒,令把田令孜关进监狱,田令孜被活活饿死。

王建雄猜多机略,意常难测,顾彦朗见其得势,与其约为婚姻,王建既有蜀土,复欲窥伺东川,又以彦朗婚姻之旧,未果行。会顾彦朗卒,弟顾彦晖代为梓帅,交情稍怠。李茂贞乘西川和东川生疏,密构彦晖,顾彦晖因与李茂贞连盟。王建怒顾彦晖与李茂贞结盟,乃出师攻梓州,顾彦晖求援于凤翔,李茂贞出师援之,王建即围解,自是秦、川交恶者累年。李茂贞退兵后,王建大起蜀军,败岐、梓之兵于利州,顾彦晖惧,乞和,请与李茂贞绝,王建许之。景福中,山南之师寇东川,顾彦晖求援于王建,王建出兵赴之,大败兴元之众。等到大军凯旋的时候,王建承机虚奄袭梓州,把彦晖扣押,置于成都,遂兼有两川,自此军锋益炽。

天复元年,韦庄应王建之聘入川为掌书记。王建年轻时,曾经犯过徒刑,被杖打过,但背上没有痕迹。王建占据两川后,问从事马涓道:“我听外面传言,说我年轻时受过徒刑,有这回事吗?”马涓答道:“有这回事。”王建便把背部露出来,对马涓道:“你看看,有曾经被杖打过,但背部如此完好的吗?”马涓摸着王建的背部,叹道:“太奇怪了,你当时从哪里得来这么好的膏药,让背部如此完好。”王建大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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