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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学校越办越红火(2)

为了给孩子治病,他父亲到处去找亲戚和邻居们借钱,又向乡信用社贷款两万多元,找到大医院求诊。先后花了五万元钱,做了六次手术,都没能治好海水的眼睛。

眼睛治不好,海水成了盲人。他认为自己这一辈子彻底完了。他不想活了,好几次想要自杀。他的父亲崔章全和母亲紧紧地看着他,怕他寻短见。

这时候,父母都还年轻,可以照顾他,他们担心的是,等到自己岁数大了,谁来照顾海水呢?崔章全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

海水整天愁眉苦脸,不声不响的,有时又会突然地号啕大哭。看着孩子痛苦的样子,父母也是心如刀割,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村里有人告诉他们:“孩子的心病要用心去解,你们快找个盲人跟孩子交流交流吧。他们之间兴许能谈得来,彼此可以沟通。”

听了这位好心人的话,崔章全赶紧去周边的村庄打听哪里有盲人。

好容易找到岗上村一位盲人,他答应同崔海水聊聊试试,但不管住宿,必须每天接送。岗上村离史召村有十几里路,崔章全每天接送孩子,还要出去挣钱还债。海水的妈妈则要照料家里的两位老人和海水的两个小兄妹。去了岗上村一两次,海水便觉得父母太辛苦了,说啥也不肯再去了。

到了2000年,河北省邢台市平乡县平乡镇东辛寨村穆孟杰创办了一所特教学校,专门招收盲人学生,还管吃管住。这个消息传到了南和县。崔章全得知后,当天就骑着车子找到了穆校长。

穆孟杰听了他的请求后,当即爽快地答应:“行!没问题。啥时候把孩子送过来都行。”

第二天,崔章全便把海水送来了。

开始时,海水跟谁都不说话,一个人闷闷不语地待在宿舍里。自己不敢走路,也不愿意走,整天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海水性格异常倔强,父母走后,谁的话都不听。连穆孟杰跟他说话,他也爱理不理的。

孟杰知道,这是因为一个盲童在家里封闭久了,缺乏与人交流的机会,造成了极度的自卑和自闭。他搬过来,和海水睡在一张床上,日夜开导他。

他问:“海水,你以为眼睛看不见就咋了?”

海水回答:“眼睛看不见就等于废人。我原先眼睛好好的,现在变成了家里的累赘,活着还有啥意思?”

孟杰鼓励他:“眼睛看不见不等于就是废人,盲人也能学本事。海水,我也是眼睛看不见,而且比你看不见的时间还早,我七岁就看不见了。你看,这个学校就是我办的。”

接着,孟杰耐心地给他讲述一个个残疾人自立成才的故事。最后他动情地说:“人的一生难免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不幸,像保尔、张海迪、海伦·凯勒,他们的不幸比我们的更大。我们不过是眼睛看不见,海伦·凯特却是集盲、聋、哑于一身,如果没有坚强的毅力,她不会有现在的成就,不会成为人们学习的榜样;张海迪在高位截瘫的情况下,仍旧刻苦学习外语,会扎针灸,会写书。希望你勇敢起来,用毅力战胜困难,首先要学会走路,学会生活。”

海水问:“盲人能学啥本事?”

孟杰回答:“学针灸、按摩,学说书、拉弦,学会了盲文、电脑,你还能写书当作家哩!”

海水叹气道:“我在家里连厕所都找不着,啥也学不会。”

孟杰说:“找厕所好学,我今天就教你找厕所。”

他拉着海水的手给他做示范:出门下台阶要慢,下了台阶后先用两手摸一摸,摸着冬青树再往前走,一棵一棵地摸,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走到头,摸不到冬青树了,再向右首拐,那里是一个猪圈,再往前走几步,就能摸到厕所门了。

穆校长亲切的话语打动了海水,把他从悲观和绝望中拯救了出来。他开始下地,跟着穆校长一次又一次地练习。半天下来,终于可以自己摸到厕所了。

原来,找厕所并不难哪!

学会了找厕所,崔海水似乎一下子就有了自信。他变得开朗起来了,连说话的口气都和刚来时大不一样了。

没过几天,心里惦记着孩子的崔章全专程赶到学校来看海水。

出乎他意料的是,海水和同学们有说有笑的,还能自己上厕所了,拄着棍子也能慢慢地走路了。

这学校真神哪!这学看来真是上对了!老崔心里想。

一个学期结束了,海水从学校回到家。遇到邻居亲戚,他都主动跟人打招呼,有说有笑的。大家都说海水这孩子像是变了个人。崔章全回应道:“对呀!我想想心里都后怕,海水在家里若是再待下去,恐怕连命都没了。幸亏遇到穆校长,他给了我儿子第二次生命!”

海水学会了生活自理后,穆孟杰又手把手地教他按摩、针灸、盲文和拉弦说书。

海水本来就是个脑子精灵、记忆力惊人的孩子,他很快就学会了这些本事。

两年多后他顺利毕业,孟杰诚恳地挽留。他便留在学校当数学老师和说书老师,用他学会的本领去教会更多像他一样曾经对生活失去信心和希望的盲童。

海水说:“自从眼睛失明后,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还这么有用,可以为其他人做一些事情。”

当海水领到第一个月一千多元钱的工资时,他悉数交给了父亲。

崔章全手里捧着这些钱,激动得哭了起来。

这个曾经对生活丧失信心一度想要自杀的残疾儿子,而今终于能够自立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叫人激动和感恩的吗?

后来,崔海水还娶了媳妇,日子越过越红火。

现在,他又有了新的奋斗目标:“我一直有一个梦想,希望让那些和我一样身体有残疾的孩子都能走出自卑的阴霾。”

给学生“吃小灶”

盲童入学之初,一般都是由家长牵着手走路,他们既不会自己走路也不会用盲杖。被送到特教学校来学习的学生,此前因为双目失明,父母和乡亲大都没把他们当人看,下地干活儿时,就把他们锁在家里。

由于从来没有人教他们,有的学生进学校后,都十五岁了还不会数数,左右和东西南北也分不清。那些自幼双目失明的盲童,刚来学校的时候,身体总是习惯性地左右、前后摆动,让别人看起来确实就像个“傻子”。但是,事实上他们一点儿都不傻。而那些中途失明的人,有的连走路都不会,只能趴在地上走。女生付丽梅就是这样一个盲童。她出生在农村的一个普通家庭,由于父母常年在外工作,无人照料,便把她送到了孟杰的特教学校。

丽梅被送来的时候已经十二岁,但却连最简单的数数都不会,也分不清方向,不敢走路,坐在床上老是摇头晃脑的,身体也是前俯后仰。

穆孟杰心里清楚,盲人容易自闭,尤其是半路失明的孩子。如果不用阳光驱走她心灵的黑暗,她就不能迈出自立自强的第一步。于是,他特意为这个学生单独制定了课程,亲自教她。

因为丽梅长期不和别人接触,话也不敢大声说,总是支支吾吾的说不清。穆孟杰便首先对她的语言能力进行训练,教会她怎样运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想法,然后再教她怎样去和别人交流。

经过一个多月的精心辅导后,丽梅比刚来的时候爱说话了,人也开朗多了。穆孟杰的付出取得了效果。接着,穆孟杰又手把手地教她数数,教她用自己的手指来数“1,2,3,4,5,6,7,8,9,10……”丽梅会数数以后,孟杰再教她加、减、乘、除。

“小灶”吃了近一年,付丽梅终于能和其他同学在一起交流和上课了。

穆孟杰在教育丽梅的过程中发现,这些孩子其实都很聪明,关键在于如何教他们。他深有感触地说:“看不见常人的世界,还不是最坏的事,体验不到世间的温暖,不能用阳光融化这些孩子心中的坚冰,才会给这些孩子带来终生的遗憾。”他决心在今后的教学中不管有多大的困难也要坚持下去。他也经常这样教导老师们:“搞特殊教育,不但要有耐心,还要付出十足的爱心。”

“有钱了我也要办学校”

盲童周立良是河北省石家庄市正定县人,这个孩子更加不幸,因为先天性双目失明,一出生,亲生父母就把他遗弃了。幸亏有对没有子女的好心夫妇收养了他。

别人劝周立良的养父母说:“养这瞎子干吗?白白增加负担。多少睁眼的你们不收养,收养个瞎子将来还能指得上?”

那对养父母回答:“瞎子也是条性命呢!让咱捡到就是缘分,俺们不求回报也不指望,就盼孩子能平平安安地活下来。”

为了给孩子治病,养父母跑遍了全河北省。他们对立良无微不至地关照,亲戚们都纷纷嘲笑他们。

有一回,周立良的一个哥哥骗他要带他出去玩,结果把他推进了猪圈坑里,身上沾满了臭泥,头也磕破了。立良觉得自己真没出息,对不起养父母,而且还连累了他们。他想到了自杀,用水果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血流不止,一下子昏迷了过去。养父母发现后,赶忙把他送到了医院。

等到立良醒过来后,养父母哽咽着对他说:“你咋这么傻呢?你要是死了,我们该多伤心哪!”

父母之爱,深如大海。

然而,一个盲人又能干什么呢?周立良每天都是一个人留在家里,哪儿都不敢去。他感到很自卑。

2006年冬天,养父母在家里看电视时,无意中看到河北省邢台市平乡县平乡镇东辛寨村有所专门为盲人开办的学校,他们高兴地告诉立良:“孩子,明年就带你去上学。”

过了年,养父便带着十八岁的周立良来到了平乡县特教学校,见到了穆孟杰。

孟杰告诉立良的父亲:“你孩子来我这学校,就能得到光明,从黑暗中走出来。”

因为立良已经成年,手劲也足,穆孟杰便手把手地开始教他按摩、点穴,在身上画经络图。上完了课,又拉着他的手,教他拿着盲杖走路。他告诉立良,虽然离开了父母,但你也有一双自己的眼睛,那就是心灵之眼。立良便慢慢地学着自己走路,尝试着走遍了学校的每个角落。

孟杰又教育他:“你别把自己当盲人。盲人也有自己的路可走。只要你有意志、有毅力,任何事情都难不倒你。”他又时常给立良讲自己的故事,讲那些盲人残疾人自强成功的故事,不断地来激励他。

平时,孟杰待立良同自己的孩子一样,有什么吃什么,毫无差别。渐渐地,立良不再自卑了,也不再绝望了。他感受到了光明,感受到了除父母之外的人间亲情和温暖。

这期间,有一件事是周立良这辈子都忘不掉的。

那是2007年的冬天,天气出奇地冷。周立良因为感冒高烧39摄氏度。穆孟杰在他的床头守了整整一天一夜,没吃一点儿东西,没喝一口水。一直到他的烧退下去,孟杰才离开。

病好后,懂事的立良问穆校长:“穆老师,你这样守着我值吗?为什么对我这么亲?”

穆孟杰回答:“既然来学校,你们就都是我的孩子。你们生病了,我就该把你们当成我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哪有孩子病了离开一步的大人?”

立良学习了三年,学会了按摩。

穆孟杰又专程跑到北京,去给他找实习的地方。他先后跑了四回,找了四家按摩店。

有一次,孟杰刚出门一小时,就突然变天,大雨瓢泼。立良一心盼着穆校长快点回来。校长回来时,全身上下全都淋湿了,这可把立良心疼坏了,他一下子哭了起来。他哭着问穆校长:“您这样做值吗?您受累了,我该怎么感谢您哪?”

穆校长淡淡地一笑,答道:“只要你能够自立,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一年后的2011年,在养父母的帮助下,立良在正定老家开办起了自己的按摩店,每月收入六七千元。周立良终于能够自立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

谁也想不到的是,后来,他的养母因为患病,变成了植物人,养父需要时刻留在家里照顾养母,整个家庭一下子没有了任何经济来源,全都靠立良一个人的收入来支撑。立良的按摩店挣了钱,既要给养母治病、买药,又要供给一家人的吃、喝、穿、用。他的养母感慨地对穆孟杰说:“当初都说俺们指望不上立良,今天俺可全指望着他。要不是我这个儿,我们老两口儿可咋过呢?”

周立良自己说:“我娘没想到现在能享我这个瞎儿子的福。我姐家不宽裕,外甥上大学都是我供着……”而这一切,都亏了有穆孟杰的教育和扶持。

4月18日,是穆校长的生日。每次周立良都要从正定专程赶过去,送去鲜花和蛋糕,给恩师过生日。

面对恩师,他说:“穆校长,您辛苦了!如果我有能力,我一定要尽一份孝心。”

2012年,在“盲人穆孟杰事迹报告会”上,周立良动情地说:“我的愿望是:等我有钱了,我也要办学校,让千千万万的盲人走出黑暗,走向社会,报答父母,用双手去创造美好的明天!”

毕业那天,“扔小”号啕大哭

盲人张孟波是河北省邢台市隆尧县北楼乡张庄村人,小名叫“扔小”。他从小就被亲生父母遗弃,是村里的一位四十岁的光棍儿收养了他。那位老光棍儿有些智障,给张孟波起名叫“扔小”。

扔小长大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亲娘亲爹把他给扔了?现在他们都在哪儿呢?他觉得自己活得不明不白,想不开,天天生气。

养父将他送到几家聋哑学校去,人家都不收。他抱着一线希望,把这个泥猴一样的孩子送到邻村北楼村去跟马增申老师当学徒。

后来,马老师年纪大了,便把张孟波托付给徒弟穆孟杰。

2004年农历九月初三,穆孟杰租车把张孟波接到学校,到了腊月才给他送回养父家。

2005年春节一过,穆孟杰又租车去把他接了过来。这次孟波在学校待了一年,直到过年才被送回家,过完年又被接到学校。穆孟杰和曹清香夫妇像亲儿子一样对待扔小,给他洗澡,给他换上一套新衣服。每次上盲文课,穆孟杰总是单独给他吃“小灶”。他还让学校里三个优秀的健全生与他一起学习、生活,使他不仅学会了走路、唱歌、盲文,还学会了乘法口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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